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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得偿所愿

骆平背着些野菜野蒜之类的回来时,骆颜跟骆和的白米饭也做得差不多了。骆颜让两小的抬水去,自己则忙着择菜,准备做些菜糊。虽然有油有酱料,但是没铁锅,骆颜总觉得不得劲,心下想着,哪天一定要去县里看看,是不是能弄个铁锅回来。

当下时空,虽然普通人家用不起铁锅,但在八都醉仙楼,骆颜是在哪厨间见过铁锅的。说明这时空,铁锅早已不是稀罕物,只是一般百姓用不起而已。

这边想着要抓紧挣钱进城,那边听到屋坪里传来重物着地的沉闷声,不消说,肯定是何冬砍了竹子回来了。

骆平骆和抬了半桶水回来,嘴里嚷着“水有些黄”,可不是么,刚下过一阵大雨,这溪沟里的水见长的同时,也泛着几丝浑黄。

骆颜让两人换了另一只水桶出去,只能静待水桶里的水沉淀了再用。

骆颜在屋里添柴烧灶,正做着菜糊汤呢,听到草棚顶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何冬在捡屋顶。果然,不消两秒,听到屋顶何冬的声音:

“骆娘子,漏雨的地方是这儿吗?”

骆颜也看不见对方人,只能凭头顶的声音,判断何冬的位置。于是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顶,“这里”、“这里?”打配合。

等何冬下了屋顶,骆颜的菜糊糊也熬好了。何冬进了柴门,冲骆颜喊了一声:

“骆娘子,我先回去了。”

“吃了晚食再回呀?”

“不了,我得回去找阿奶,”何冬裂开一口珠白牙,露出一丝诡异的坏笑,“让她答应跟你一起做买卖。”

骆颜看在眼里,嘴角也微微上扬:

“行,那你自回,明天还等你来舂果子!”

“好咧!”何冬临走前,指了指草棚屋檐下的新竹梯,“这个横在檐下,莫要淋了雨。”

骆平骆和见何冬走了,都拿眼瞧阿姊。骆平忍不住问:

“阿姊,不是说要留人吃饭的吗?”

骆和也眨巴着眼睛,看了一眼阿姊做好的白米饭,还有灶前的一碗菜糊糊:

“是呀,阿姊,大力哥今天帮咱干了不少活,怎么不吃饭就走了?”

“嗯,这个恩情咱记住就行,”骆颜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有事急着要去找戚阿奶,所以就回去了。”

“哦,我知道了……”骆平露出一丝笑意,“阿姊说的,让他去问戚阿奶,帮咱们带弹弹豆腐的事儿吧?”

骆颜也不正面回答,只是端出陶釜招呼:

“吃晚食了!”

骆颜听到骆平瞧瞧在骆和耳边说了句:

“以后大力哥天天都得来帮咱干活啦!”

骆和一对嘴角渐渐扬起,骆颜也跟着笑了起来——是啊,有个帮手,不,有一家子的帮手,做啥不更简单呢?

夜间躺在床上,骆颜耳听得外面有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听那屋檐下叮叮咚咚的雨滴声,这夜雨下得还不小。骆颜心想,希望这样的夜雨多下点,白天就别下了,还有许多事儿要做呢。

老天似乎能听懂骆颜的心声,夜雨早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醒来后,屋外又是一个艳阳天。

骆颜刚推开柴门,就见屋坪外有声音喊:

“骆娘子,骆娘子起来了吗?”

骆颜听得出来,正是村南戚老太的声音,当下出了柴门,迎向竹梢篱笆:

“戚阿奶,刚起,您这么早过来?”

“呀,骆娘子,”戚老太见了骆颜,一双手就抓住了骆颜的左胳膊,“昨儿阿冬回来跟我说,让我或者他娘,空着帮你捎带东西倒八都醉仙楼?”

“嗯,戚阿奶,进屋来说吧。”骆颜反拉了戚老太一把,想请人进屋说话。

“不了不了,”戚老太脚下的力道还蛮大,骆颜没拉动,“我知道你要做吃食安身立命呢,那是你的命根子,我老太婆就不进去瞧了。”

戚老太说完,顿了顿认真说道:

“你说的帮捎带东西,不是难事,只要不是农忙时节,我和阿冬他娘,什么时候都可以,”戚老太停顿了一会,“只是,骆娘子也知晓,庄户人家,碰到农忙时节,怕是帮不上啥忙。这不,提前跟你打个招呼,别耽误了你的买卖。”

骆颜听完,脸上展出笑颜:

“戚阿奶多虑了,现下也不必天天都去,再者说,我和骆平骆和,时常都可以自己带去,这说的还是为了以防万一,”骆颜也顿了顿,“将来,我可能还会做些别的吃食呢,就怕将来忙不过来;自然,您家忙的时候,我自会另外安排。”

“那就没啥好顾虑的,”戚老太沉吟了一番,“那个,听阿冬说,你要分我们两成收成?这个不妥。”

“这有啥不妥的?费了人力,又费你们工夫,只要有收成,本就有你们的一份功劳。”骆颜这回反倒拉着戚老太的手腕说起来。

戚老太拿眼瞧了瞧骆颜,心里想着,这丫头做人可以,心下满意,笑出一脸褶子:

“骆娘子,那我也就不推脱了,只要我们有空,你啥时候需要,提前过来招呼一声就成。”

戚老太家,何冬跟他娘,都在屋里候着戚老太的消息呢。何冬的小心思,本就不在别的,他自是图能正大光明地三天两头往骆颜家跑,何冬娘的心思更简单:骆娘子,带上我一起挣钱吧!

戚老太还没近屋坪,何冬娘就急不可耐地迈出了屋门:

“娘,咋样?”

“你想咋样?”戚老太自然早知晓何冬娘的意思,所以自己也特别谨慎,怎么都不踏进骆颜家屋坪一步,就怕将来帮着骆颜做起买卖,家里得了银钱,被人背后说闲话。

“真,真能叫咱帮着捎带吃食去八都?”何冬娘早两眼放光,自顾自联想翩翩了,“能得两成银钱,可也不少呀……”

“瞧你那出息样!”戚老太一脚迈进了屋门,一边倪了何冬娘一眼,又转过头朝何冬说道:

“跟你们说说正经事,”戚老太坐到了堂屋前,端端正正挺直了身子,用严肃的口吻对着他们说:

“骆娘子是个有本事的人,现下她做什么吃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想到咱们,再则说,眼下这等小事,凭啥要咱帮忙?她和骆平骆和就不能自己干了?”

“那,那是为啥?”何冬娘似乎也咂摸出了些不一样的味道。

“那是人家有本事,能想得更远!”戚老太转过眼,单瞧着何冬娘道,“将来,她定有别的新鲜东西出来,你想想,又要做,又要卖,就算带上两小的,以后怎么忙得过来?”

“以后,还有别的好卖的东西吗?”何冬娘听了,张大了嘴巴问。

“我担心的就是这处,特别是你黄梅,以后真帮着骆娘子捎东西跑腿,你那双眼、那双腿,该看看、该走走,不该看千万别看,不该进的地儿,千万别进!”

“娘,我知道了,”何冬娘略低了头,“再说,您老人家还不了解我么?我可学不来做这做那,再说,再说我,我也就,就对那银钱……对银钱感兴趣……”

戚老太“哼”了一声。何冬倒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你笑啥?”何冬娘听见何冬的笑声,被自家儿子嘲笑的感受可不太好,当下伸出手掌,就朝儿子肩膀上一拍,“叫你笑,笑你娘!”

何冬忍住笑,往后躲了个侧身:

“娘,我没笑你,我笑阿奶太多顾忌。”

“啥叫我太多顾忌?”戚老太听了何冬的话,也伸出手掌,做势要拍何冬,“臭小子,不是为了你,用得着我老太婆,一大早的往人家家里跑吗?”

何冬收住笑声和笑脸,凑到戚老太面前,拉着阿奶的衣袖就左右摆:

“知晓了,知晓了,阿奶都是为了我。”

戚老太见孙子跟自己撒娇,脸上也露出笑意:

“臭小子,你也一样,虽让你帮着做事,看了就看了,不该说的千万别乱说,知道没?”

“知道了,谢谢阿奶!”

“黄梅呀,昨儿夜里,是不是又下了一场雨?”戚老太起身,往厨间去了,“该着了,老天爷不会让咱们庄户人家活活挨饿!”

“是呢娘!”何冬娘见心里期盼的事儿已定音,心里高兴,“这阵子苦了阿爹、他爹了,早食我多下两抓米哈娘?”

“哼哼哼,还没得收成呢,瞧你那高兴样儿,也不怕人笑话……”戚老太边揭锅盖边讽刺;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不为别的,单说为孙儿跟骆娘子搭桥,戚老太想想心里都美!

“下吧,多下两抓米!”

……

骆颜起床送走戚老太后,回屋喊两小的起床,看了看昨夜两小的抬来的两半桶水,都已澄清,当下喊着骆平帮忙,将水桶上面的清水倒入水缸;骆和自是烧水去了。

想到昨天忙了一天,苦槠粉也有了一些;又算了算时间,八月初七,下一个集日,定是要带着戚阿奶家的人,一道去一趟八都的。看了看屋里的存货,单是苦槠果怕是不够,虾干还得继续搞。

这次,不单要铺好卖虾干苦槠豆腐的路,也该去探探,怎么进县城的事儿了。想到这,骆颜便问两小的:

“你们进过县城么?”

正在柴门口洗漱的骆平,“噗”一声吐了嘴里的漱口水:

“啥?县城?”

“没有呢!”正在灶前烧火的骆和也激动得站了起来,“阿姊,你要带我们进县城么?”

“以前常听骆仁骆礼吹牛,”骆平进了柴门,搁下洗漱的瓷碗,“县城里的房子多么多么漂亮,县城里的零嘴多么多么香……可是,我们没去过。”

也是了,骆家老爹的烧炭生意,自被蔡家夺走以后,骆仁骆礼,自是有机会跟着家里大人进城的。

“阿姊想先去看看,”骆颜边舀水边回答,“阿姊答应你们,以后也带你们去县里看看!”

“真的啊?”骆平骆和双双拍起手来。

有许多漂亮房子的县城是什么样的?有许多零嘴的街道又是什么样的?有许多看不完的人和新鲜东西的县城,又是什么样的?

想着想着,两小的眼里,全都放着奇艺的憧憬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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