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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穿来绕去,终于在一处停了下来。
刘婆子揭开帘子往外瞧,外面熙熙攘攘,却不是永胜坊。
刘婆子正要询问,车夫从车辕上下来,见她掀着帘子往外瞧,冲她作了一揖道:“前面实在走不动了,我少收些银钱,二位走路过去吧,走路还要快些。”
明珰也探了身子往外看,街面上沸反盈天,到处都是挤挤挨挨的人群。
两人对视一眼,无奈下车。
从这里到永胜坊并不算远,只需要穿过朱雀大街,再走过两个里坊。但满京城的人都在往朱雀大街两侧聚拢,两人被裹挟在人群中走走停停,心中一阵焦急。
等过了朱雀大街,迎面又全都是与她们方向相反的人流。两人每往前走两步,就要被人群挤着往后退一步,眼看着永胜坊近在眼前,却好似永远走不到头。
突然,明珰拽过刘婆子的手臂,带着她往街边挤去,那边一人一马与她们方向相同,大家见那马生得高大,都自动让出一条路来,两人跟在后面,也能沾些光。
“哎呦!人也太多啦!”刘婆子深深呼出一口气。她自来到京里,几乎从未见过这样的盛况,立冬年年有,圣人游街早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如今的圣人刚登基不久,寻常百姓还没见过这位新鲜的天子,可不就得趁此机会瞧上一瞧。
虽然天子的玉撵密不透风,什么都看不着。
刘婆子撇撇嘴,不晓得被围得严严实实的天子到底有什么看头,天子换了,那玉辇长得可差不多。
还好有前面那一人一马开路,这人一少,呼吸都顺畅了。刘婆子转移目光,看向那灰白的大马和牵着马的纤细身影,不由得一愣,这人怎这般眼熟。
“我走那人前面,然后你叫我一声。”
明珰只觉莫名其妙,还不及细问,就见刘婆子已经加快脚步,往那人前面走去。
“刘婶子——”不理解,但照做就是了。
刘婆子闻声回转身子,朝那身人了一眼,果然是晌午撞了她的那个丫头子,叫什么来的,好像叫绣萍。
绣萍牵着马走了很远。
起初她上不了马。她发现自打下马后,她的双腿就一刻不停地打着颤,她只好牵着马慢慢沿原路返回。后来走着走着,她缓过来了些,却不想上马了。
她觉得今天一天都过得浑浑噩噩,每件事情都让她头晕目眩。她没领到画扇的新衣,被魏掌事派了个大差事,又骑着这样的马跑了这么远的路。
那信笺上不知写什么。她直觉府中有什么大事发生了,不然为何在这时候送信给侯爷。府中会骑马的女婢只有她一个,外院会骑马的府卫却不少,怎么就找上了她。
但那信纸折了几折,又加贴了绵纸封口,她不能打开,即便打开了,她也不识字。
唉唉,怎么早没让画扇教她识些字——她倒也不是非要看那信,只是这一天老想到自己不识字的事,难免有些挫败了。
但她竟能骑这样的马。她抚了抚马的脖子,心中又有些自得起来。
忽然两路兵丁开道,她往边上躲了躲,几列穿着盔甲的士兵从中间跑过去,路上登时尘土飞扬,他们的队伍太过整齐,连挎在腰间的刀鞘撞击盔甲的声音都完全重合。绣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时间出了神。
继而便是迎冬的车队。载着圣人的玉辇、骑着健马的官员,跟着马车小跑的仆从……
她觉得是时候回去了。路边有一处路人摞起来的石头,应当是用来歇脚的,她走过去踩上石头,翻身上了马背。迎冬的车队在前面,城中便不好再跑马,她干脆绕了些路,从离侯府最近的城门进。
果然城内到处都是等着看圣人的人群,她只好下马,好在这马生得高大,为她开辟出一条通畅的路。
“刘婶子——”忽然她身后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走在她年面那妇人回了头,先向她看了一眼,然后“哎呦”一声,冲着她挤出个过分亲切的笑容。
刘婆子见果然是绣萍,也顾不得跟明珰打声招呼,就凑到绣萍跟前,与她并排走着:“姑娘怎这时候才回来?”见绣萍一脸警惕,并不与她搭话,忙又解释道:“姑娘不记得我啦,我是晌午在侯府角门那个。”
绣萍这才想起,她晌午出门的时候是撞了个人,只是她当时太过着急,并没看清那人长什么样子。
她又想到自己给出去的钱袋,犹豫着不知如何开口,好在那刘婶子不等她说,就自己提起这茬:“得跟姑娘说一声,老婆子我皮糙肉厚,摔一跤不碍事的。姑娘走得急,我将那钱袋交给府上角门的两位小哥啦,姑娘回去记得去拿。”
绣萍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见她果然生龙活虎,便点头笑道:“多谢刘婶子。”
“哎呦,不必跟我客气。姑娘这是去哪儿啦?怎去了这么久?这马是姑娘的?哎呦呦,这么小的小丫头骑这么大的马,可了不得。”
绣萍听她语气夸张,心中好笑,一一答道:“府上交代了差事,路程有些远,马是租的,我之前跟着我家小娘子学过一点。”她不好意思说自己为什么租了这样一匹马,但等还了马,便再也没人知道她骑过这么高的马了,她此时很乐意让人知道她的厉害。
“哎呦呦,不愧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刘婆子见绣萍面上和善,语调越来越夸张:“姑娘说的小娘子,不会是如今的苏昭仪吧!”
“是侯府的三娘子。”秀萍摇头否认道。
苏三娘是那位姓佟的姨娘所出,刘婆子对此也略有耳闻。既是佟姨娘的人去送信,不知花娘子的死是否与她有关。刘婆子心中暗道可惜,这丫头子这样知礼又和善的一个人,竟是那给那佟姨娘做事的。
“哎呦呦,跟着这样的人家做事,还能同小娘子们一起学些本事,这真是再好不过啦!”眼看着离侯府越来越近,刘婆子觉着铺垫得差不多了,赶紧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听说府上有个病重的丫头子,哎呦呦,这么小的孩子,太受症啦。我晌午瞧见府上给准备了棺椁,真是好在遇见了这样的好人家!”她边说边朝身后的明珰招手,让她凑近些一起听。
绣萍听罢一愣,她并不知道府中已经给画扇准备了棺椁,她忽然觉得心中有股难以自抑的苦涩。早上府中没给画扇准备新的冬衣,她便觉着画扇的死好像近了一步,如今又得知府上为画扇准备了棺椁,她便觉着画扇的死又近了一步。
这苦涩让她沉浸在悲恸中,一时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
“哎呦呦,怎么就哭啦。”刘婆子登时慌了手脚,她实在没想到,这话一出,还没打探到什么消息,就先把人家小姑娘惹哭了。
明珰在身上寻了干净的帕子,默默递给绣萍,她跟在小娘子身边,身上便时常备着这些。
绣萍接过帕子,胡乱将脸上的泪水擦掉,嘴里呜咽着说道:“是画扇,呜呜,画扇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竟真有这样一个人!
刘婆子原想着是侯府用来遮掩的说辞,却不想竟是真的,如今还戳了别人的痛处,心中立刻愧疚起来。
明珰拍着绣萍的背给她顺气,她先前觉得这丫头好骗,什么都肯往外说,如今却又觉得不好再继续往深处问下去。
侯府近在咫尺,绣萍在两人的安慰中慢慢收了哭声。她向两人道了谢,便告别两人,牵着马向车马行走去。
车马行的掌柜见她红着眼,以为她是骑马时被马吓到,忙上前接过马绳,安慰道:“姑娘没伤着吧,这马确实不如那矮马,性子烈也就罢了,还跟头倔驴似的。”
绣萍摇摇头,又摸了摸马脖子,反驳道:“它还挺乖的。”
掌柜去取了押金,绣萍伸手接过,这才发现手中还攥着一团皱巴巴的丝帕。那丝帕只在一角绣了朵很寻常的小花,没什么指向性的标记,便也不怕落在别人手里。她稍稍放了些心,将丝帕收拢到袖中。
门房见她回来,忙去拿了钱袋,跟她讲了刘婆子来还钱的始末。
绣萍手中刚好有从车马行退回的铜钱,她将那几枚铜钱递给门房,同他们道了谢,便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往佟姨娘的院子去了。
魏掌事正站在院子里,见绣萍回来,问她差事办得如何。绣萍将自己到北郊时的情景细细说了,魏掌事点点头,又见她眼眶红红,好似哭过,便问她发生何事,她只搪塞道是太久没骑马,有些害怕。
魏掌事没再说什么,她正指挥着一众人在院子里穿梭,她有心要让绣萍帮忙,想到她骑着马跑了一下午,还将自己跑哭了,最终还是让她自己回后罩房缓缓。
绣萍发觉院子里的不寻常,却也没多做探究。她揣着那袋沉甸甸的铜钱往后罩房走去,魏掌事没有问,她便也没有主动提起。这个出格的举动让她的心怦怦直跳,直到推开自己房间的门,才安稳下来。
画扇仍躺在床上。她听见门口有响动,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唤了声“绣萍”。
绣萍忙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她瞧着画扇的脸色竟还不如上午,心中又泛起苦涩,她想问问画扇身上感觉如何,却猛然发现,她已经换上了她留下的新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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