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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再选择一次，莫漓绝不会选择被大雨浇成一只落汤鸡。只是当她看到明诚站在雨里的样子，情绪便失去了控制。
每一次的情绪失控，几乎都与明诚有关，所以都怨他。
湿透的两人没有回冷冰冰的寓所，挤进汽车里，明诚轰着油门向酒店开去，莫漓坐在一边冻得瑟瑟发抖，还像是在为自己失控的情绪找场子一般碎碎念着都是明诚的错，明诚在一旁听着，虽然亦是冷的浑身发抖，心里却暖流涌动。
他的阿漓，在卸掉伪装后仍是五年前那个小女孩儿。
明诚去的正是明楼回来后住的那家百思达酒店，前台的人仍然对明诚有印象，见他揽着一个浑身湿透的女人，极迅速的安排开了房间，并安排了服务员准备了姜汤送去。
“两间！”
嘶哑的声音响起，明诚看向前台，没有说话。前台看看明诚，看看莫漓，迟疑道：“房间只剩一间？”
前台眼睛却一直瞟着明诚，意图捕捉到他的意图。
说一间房的时候语气好歹用肯定句啊，你用疑问句骗鬼呢？！莫漓恼羞成怒，明诚目光如刀，冷声道：“把房间相邻的住客给我请出去。”
前台拿着一串钥匙跑的比兔子还快，急吼吼的冲上楼似乎真的是去清人，明诚和莫漓对视一眼，莫漓原本被冷雨刺的苍白的脸色上涌上了血色，不知是气还是恼，嘴唇仍发白，明诚道：“先上楼，你先冲个澡，别感冒……”
晚了一步，说出‘感冒’二字后莫漓才来得及捂上明诚的嘴，恼羞也变成了欲哭无泪，怏怏的收回手，明诚还疑惑着，两人也没停下脚步，看着房号迅速上楼，房间是三楼的，待两人上去，隔壁的房间果然门已经开着，站着局促不安的前台，坑坑巴巴的说道：
“明先生，已经清清清理干干干干净净净了……”
莫漓直翻白眼，瞪了明诚一眼自己开了房门‘哐’的把房门甩上，明诚也是无奈，懒怠跟前台计较，只嘱咐她快点把姜汤送上来，进门关了门就直奔浴室，这场冻雨真是够冷的，不过却淋的值。在热水一点点驱散走身上的寒意时，明诚弯着唇角如是想。
湿透的衣服尽数送洗，两人都只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一人抱着一碗姜汤，一个拧着柳眉，一个面不改色，一碗姜汤下肚，莫漓抬脚就冲进了洗手间好一阵干呕，泪眼汪汪的回来，明诚已经用方糖给她冲了一杯糖水，喝了好几口才压下了姜汤的味儿。
“以后我可不敢让你淋雨了。”
明诚一面说着，一面熟稔的拿着毛巾替莫漓擦着头发，一如在巴黎的旧时光里，也是两人淋着雨跑回去，也是他站在她身后替她擦头发。
“我记得在巴黎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只是地点变了，我们都长大了。”
莫漓仰着头看着明诚轻声说道。
“是你长大了，而我是变老了。”
明诚如是说。他大她七岁，二十正是青春好年纪，而他却在迈入中年。
“老？”
莫漓撇嘴，“这要是安在明长官身上，他都快知天命了吧。”
“惯会编排大哥的。”
明诚嗔道。
“明明是你起的头。”
“好好好，我起的头。”
争辩这种话题没有意义，明诚认了，这让预备好好争论的莫漓如一拳打空，有劲儿没处使，扁嘴。
明诚心头一热，低头便捕获了那双唇。在一个多小时前，他们在暴雨中交换了一个湿吻，而在此时，唇舌纠缠后，明诚意犹未尽，莫漓脸颊微红，低着头明诚看不到莫漓的脸，只继续擦着未干的头发，对自己站在莫漓背后有些微微的遗憾。
有一个沙发背阻隔，真是莫大的失误。
到底是惦记着莫漓淋了雨，头发擦的差不多后，明诚便主动回了自己房间。睡到凌晨三点多钟，明诚的房门被敲响，明诚穿好浴衣走到门口，还未等他开口问，就听见莫漓低沉的声音在门口唤他。
他忙开了门，迎着走廊的灯，入眼便是莫漓烧的通红的脸颊，一探额头，烫的吓人，明诚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抱起莫漓，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又拧了条毛巾敷在她额头上，这才拨通了前台的电话。
撂了电话，见莫漓在床上拧来拧去，明诚连忙过去按住她：“都发烧了还不老实。”
莫漓脸颊烧的通红，眼睛在台灯的照射下亮晶晶的，嘴抿着不说话。明诚拿了毛巾又重新浸透了凉水拧好了敷上，一连反复了几次，医生才过来。
明诚听到敲门声去开了门，令他意外的是酒店找来的大夫竟然是苏阳，而大晚上被叫来的苏阳，亦是没想到会是明诚。
“真没想到是您，苏医生。”
明诚颇为尴尬，因衣服送洗，他仍穿着酒店的浴袍，而苏阳是知道他身份的人，见明诚穿着浴衣，虽然遮挡的严实，但浴衣毕竟属于私衣，见来也是尴尬。
酒店前台打电话去了苏阳那里，凌晨恰是睡正好的时候，前台为了避免麻烦，直说是新政府官员叫的诊，苏阳听是新政府官员，本着探听情报的想法答应了下来。
“酒店的人打来电话，说是女客人发烧了，所以便叫我来了，这样也便利些。”
苏阳僵着嘴角微笑解释道。明诚连连点头，赞同酒店的做法。“还是先看看病人吧……”
明诚同苏阳一起来到床边，莫漓早在听到苏阳的声音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默默的拽下额头上的毛巾，展开，整块糊在了脸上，意图装死蒙混过去，明诚额角直跳：“阿漓，你怎么把毛巾整块盖在脸上了！”
也太不吉利了！
毛巾扯下来，莫漓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苏阳目瞪口呆，莫漓一副从容的样子，缓缓开口道：“苏医生好巧啊……”
“咦？阿漓竟然认得苏医生？”
明诚惊诧，无需莫漓和苏阳解释，他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苏医生的消炎药，如今看来，是用在了莫漓的身上。
“额，好巧。”
苏阳到底也是受训的特工，即便心里翻涌着惊涛骇浪，也很快调整了自己，恢复往常的状态，一面问诊一面检查，明诚到一边倒水顺便回避，苏阳刚掀起被子一角，伸进听诊器，触及到莫漓的身体，脸上差点没绷住，莫漓浑身僵硬，抽着嘴角，软软的说道：“苏医生，不要多想……”
浴衣裹在身上，尤其是在发烧的时候，是极不舒服的，于是莫漓在被子盖好后，就拧来拧去的把衣服脱到了一边，此时她未着寸缕，偏苏阳认得明诚，现在她真是深恨自己当时的不理智，让她如此尴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阳嘴角一抽，心想：她倒是不想多想，但是容不得她不得不多想。
“明诚是你的任务吗？”
苏阳压低了声音问道。
“明姐姐救了我的命。”
莫漓摇头小声说道。
苏阳稍感安心，仍有一点点的恍惚，拿不准到底谁知道谁的身份，是策反还是刺杀，但面前的两人看向对方的情谊不似假，恰是最让人怀疑的。
一个军统高级特工，一个地下党的高级特工，伪装早已炉火纯青，这不是判断的依据，而苏阳知道的，仅有这两位高级特工都知道她的身份。
诡异的局面。
苏阳决定回去与黎叔商议，而明诚在她开完药后送她出门时，却叮嘱她此事不可外泄。
“你知道莫小姐身份？”
苏阳按捺不住疑问开口问道，若是明诚不知，她都该向明诚汇报莫漓的身份。
“军统。”
明诚小声道。
“那你的身份？”
苏阳接着问道。
“她不知道。”
明诚说完，苏阳有些焦急，又听明诚说道：“无须担心，我会在必要的时候告诉她我的身份。”
苏阳点头，嘱咐了用药和注意事项，拎着药箱走了。明诚目送了她消失在楼梯间，方推开了虚掩着的房门进去。
吃了药的莫漓仍旧脸颊通红，虽然烧的头晕，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明诚坐在床边探她额头的温度，抱怨道：“都赖你，我都来不及捂你的嘴……”
“都怨我。”
明诚这才明了之前莫漓捂他嘴的缘由，无奈的苦笑道，拉着她的手。她的掌心仍旧热度不减，有一层虚汗，明诚又拧了毛巾擦着她手心，莫漓又伸出了另一只给他，他擦着擦着，察觉出来不对，愣住了。
莫漓抽回手塞进被子里，拧来拧去的把头也蒙进了被子，继续装死。明诚扎煞着手，毛巾落在被子上，他怕莫漓闷到，又不敢贸贸然的拉被子，身上也冒了一层细汗。
他好像也发烧了吧……
“阿漓，别闷坏了……”明诚干巴巴的说道，喉咙有些发干，床头柜上放着的水杯水也有些凉了，他端起一饮而尽。
“哎呀没什么大不了的！”
莫漓冒出头来，额头上一层密密的汗水，许是捂了一会儿发了汗，也许是药起效了，没有那么难受了，困意又涌了上来，明诚给她又换了一次毛巾后，再回来莫漓已经睡熟了。
明诚舒了口气，莫漓的头发有些黏在了脸上，明诚轻轻的拨开，看着莫漓的睡颜，沉静如一朵睡莲，那一丝旖念，也渐渐散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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