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行任务,向来是本着利益最大化的目标来进行的,只要时间地点允许,在目标人物死亡前,尽可能的用最快的速度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情报是每名特工的必修课。
明台站在距离陈炳房间几米远的走廊里,那是一个分岔路的角,拥有最好的观察视角,同时也能在有情况的时候最快到达于曼丽的身边。叼着雪茄,托着香槟,裁剪得体的西装吸引了不少舞女的目光,对她们的搭讪,明台偶尔也会施舍给她们几句话语,更多的是不耐烦的挥手。这里的舞女极会察言观色,识趣的离开。
三教九流的人混迹的地方是最好的保护伞,纵情声色任凭欲望沉沦,浓重的妆容下又是怎样的面孔,明台不去想,因他已经摘得最娇艳的玫瑰,
正是灼灼其华,宜室宜家。洗尽铅华的素颜也如清水芙蓉一般,单想着,明台便不自觉的唇角上扬,只是想着陈炳那油腻的模样,明台盯着房门的眼充斥着杀气。
两人进房间也有近二十分钟了,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果然,又过了三分钟,于曼丽便走了出来,关好门便向舞池走去,明台连忙跟上,正巧刚刚更换了碟片,一首法语抒情曲,两人对视一眼,明台后退一步弯腰伸手,于曼丽眉目缱绻微笑着伸手,顺势在舞池里跳起了华尔兹。
“明少爷好兴致啊。”
于曼丽笑道。
“美人相伴,岂可扫兴呢?”
明台亦笑着,看着于曼丽的目光中满是柔情。“下次这任务也让莫漓练练手呗。”
“你就不怕她一开口把人就吓跑了?”
于曼丽挑眉道。莫漓来此只是双保险,她特殊的嗓音是无法改变的特征,只是没想到被明诚先‘截胡’了,于曼丽倒是乐见如此。
“哎呀哎呀,这我可要告诉她,”明台挤眉弄眼表情夸张,虽然一多半是演的,也有一点惊诧,开玩笑道:“那阿诚哥的喜好可真特殊呢。”
“那我也要告诉阿诚哥了。”
于曼丽笑的眉眼弯弯,“比起去告密,你还是担心一下怎么跟阿诚哥解释吧。”
明台停顿了一下,有一点犹疑:“阿诚哥应该不会说什么吧……我又不是和别人跳舞……嗯……阿诚哥最听大哥的话……这要是让大哥知道了……”
世界就毁灭了。
明楼一定会告诉明镜,明镜最讨厌这些场所了,带着于曼丽来……一定会发火的!
明台被自己的脑补有些吓到了,表情也有些呆滞,于曼丽鼓着脸颊憋着笑,伸手去拧明台的耳朵,佯怒道:“你还想跟‘别人’跳舞啊?”
特特的咬了重音。
“哎哟哎哟,曼丽轻点儿,我保证,除了你和大姐,绝对不跟别人跳舞。”
明台手舞足蹈的,引来旁人侧目,于曼丽低着头憋笑憋得辛苦,忙拉着明台离开舞池,朝着后门走去。
“别别别,曼丽,没准儿阿诚哥正从后门堵我呢!咱们走前门儿走前门儿!”
明台忙拉回于曼丽,朝着前门儿走去,没成想,却好死不死的在门口处遇到莫漓挽着明诚的臂弯,正向外走,四个人就这么遇上了。
于是莫漓叹气,于曼丽瞪眼,明台瞠目,明诚抿嘴。
明诚眉角狂跳,看着明台一脸蠢样就差没翻个白眼给他。明诚算计的很好,按照惯例该是从后门走,谁成想明小少爷不走寻常路竟是从正门出来的。而明台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心跳的像一只小鼓在狂敲。
阿诚哥竟然没去后门堵他?!以明台从小到大对明楼明诚的了解,明台眼前漆黑的认为明诚肯定在闷声憋坏儿,肯定是把大哥的那一套全学来了!明台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决定先发制人。
“阿诚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明台看着明诚的目光中充满审视意味:“你来这里大哥知道吗?”
竟是抬出明楼来了。明诚心里好笑明台的试探,也不回答明台的问题,严肃道:“明台,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你来也就算了,怎么还带着于曼丽来,这要是让大哥大姐知道了……”
“什么叫我来也就算了,我要是不带曼丽来那才有问题呢!”
明台瞪着眼睛梗着脖子说道,“大姐才不会说我呢,我才不怕大哥呢!”
接着又涎着脸笑道:“这位姐姐是谁啊?”
这话却是对着莫漓说的。
莫漓翻个白眼,明台眉角一跳,明诚略略一低头看莫漓,明台连忙给莫漓使个眼色,示意她不要露馅,却听明诚说道:“她啊……你未来的嫂子。”
手放在一直挽着他臂弯的莫漓手上。
“哎呀,原来是二嫂啊,失敬失敬。”
明台谄媚的对着莫漓略微一弯腰,又扭头对于曼丽道:“曼丽,还不快叫嫂子。”
若不是时机不对,于曼丽真想翻个白眼,对明楼选择隐瞒身份更是费解。只有明台一人的独角戏,他们三个还得配合着不相识,也是心累。于曼丽这么想着,仍柔柔的开口叫人:“嫂子。”
看着莫漓的目光里没有一丝揶揄,坚定且宽慰。
莫漓大窘,扣着明诚的手用上了力气,冷声道:“不是说吃饭吗?我饿了。”
“是我不好,忘了你还饿着肚子,咱们这就走。”
明诚声音柔和的能拧出水来,明台愣了愣神,又笑道:“阿诚哥好眼光,找了个冰山美人儿!以后夏天可就不怕热了。”
“你这臭小子,还不赶紧回家去。”
明诚毫无威胁力的瞪了明台一眼,明台连忙嬉笑着同他们道别,拉着于曼丽钻进了汽车扬尘而去。
“看样子一切顺利。”
明诚绅士的拉开了车门,莫漓稍稍停顿,顺着他的意坐在了副驾驶上。
明诚脱了大衣,盖在莫漓的腿上:“盖上,小心膝盖疼。”
自己搓搓手连忙跑上车将车子发动起来,朝着法租界开去。
“你还是这样,心细如发,不曾改变。”
莫漓摸着带着明诚体温的外套,温度从掌心蔓延到心口,像是感慨,又像是怀念。“这般会体贴人,想必俘虏了不少女人的心吧。”
说完这句,莫漓的手微微收紧了些。
“做任务时无可避免,情非得已,却不失为速成的方法。”
明诚目光注意到莫漓曲起的指节,微微一笑道:“自始至终我只想俘获一颗心,这些年来从未变过。”
莫漓舒展了指节,嘴角扬起,却无甚笑意:“明姐姐高龄未嫁,为家族牺牲太多。且不说明台,你们兄弟二人也不替她了却心愿,我不信这些年明姐姐从未催促过。”
“长幼有序,有些事急不得。”
明诚清咳一声,“我想大姐会乐意听见你唤她‘大姐’。”
“我大哥恐怕不会乐意我叫明长官‘大哥’。”
莫漓虽然目光看向前方,也免不了偷偷用余光看明诚,见他皱眉,心里有一点占了上风的得意。“你倒是提醒我了,明长官对汪曼春还有多少情谊?长幼有序这话倒是对,但若明长官一直不娶亲,明台会发疯吧。”
“我若是真的做了汉奸,你又会如何?”
明诚反问道。
“那我帮明长官一把?杀汪曼春不是难事。”
莫漓轻飘飘的说着,听她说完,明诚却沉默了一会儿。
明诚当局者迷不假,但男人却会比女人多一分理性。从除夕夜到现今,两人每次的谈话内容,莫漓似乎总有意强调自己和过去的不同,毫不遮掩自己狠辣的一面。
试探。
眼前莫漓的冷静说明了训练的残酷,将她的不安很好的掩饰住了。爱不曾改变,改变的是生死相依的信任,不安的恐惧,每一次的假设都有一个预设的答案,若明诚的回答偏离的轨迹,莫漓毫不犹豫的一次性收回一点点释放出的感情,变得冷漠起来。
稍有不慎便踩进雷区,明诚能分析出成因,却不知该如何改变结果。不破不立,怎么破?眼前的和谐来之不易,拿捏不准前功尽弃,他不得不小心翼翼。
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片刻便是惊雷响起,瓢泼大雨毫无征兆的冲刷着这一方土地,车子停了下来,莫漓在明诚沉默后的如坐针毡也略有缓解。
只停了一会儿,车子又开动了起来,冲刷的视线模糊,车子开得缓慢,不知过了多久,车又停了下来。
“等着我。”
明诚说着,拉开车门下车去开了后备箱,撑着伞到副驾驶,帮莫漓拉开了车门,自己淋湿了也毫不在意。
莫漓连忙下了车,衣服留在座位上,关了车门后,忙推着伞给明诚。明诚将莫漓搂进怀里,固执的用伞把她遮盖的完全,莫漓挣扎了几次,也就放弃了,脚步加快,踩了一脚水也丝毫不在意,只想着快点到门口,明诚便能少淋一点雨。
原本巷子幽深在此刻也成了缺点,莫漓只恨不能立时到门口。到了门口,明诚半个身子也湿透了几乎,莫漓手忙脚乱的翻出钥匙,便拉着明诚要进门,明诚却拒绝了。
“你快进去吧,我该走了。”
明诚把莫漓送到了房门口,自己对她笑了一下,转身走到院门口,又看了莫漓一眼,大声的喊道:“早点休息。”
说完后,自己便关了院门。
莫漓看着明诚关上院门,好一会儿才似抱怨一般低声呢喃道:“阿诚哥的冒失也如过往一般……院门是关了,门锁也不落,这要是闯进来坏人该怎么办……”
莫漓转身进了屋,拿了伞撑着便跑了出去,每一步都踩踏起一片水花,她匆匆忙忙,跑到巷口时,明诚的伞扔在了地上,明诚背对着巷子站在车边,低垂着头任凭雨水冲刷。
莫漓扔了伞,冰冷的雨水寒刺骨。
一步一步,步伐坚定,走到明诚背后,伸出双臂,抱住了他。
明诚惊愕的回头,转过身子,不可置信,接着便是怒火升腾:“怎么不在家好好呆着!为什么不打伞!”
说着,便要去捡起被他扔到一边的雨伞。
莫漓推了明诚一把,明诚的后背抵在了汽车上,莫漓把脸埋在明诚的胸膛,大声的说:“你不锁门,坏人进来怎么办!”
“阿漓……?”
明诚犹如在梦里一般,若非雨水那般寒冷刺骨,他真的怀疑自己是在梦里。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莫漓愤愤然抬头,明诚一脸愕然,看着莫漓的脸,嘴唇抽搐着,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浓妆被雨水冲刷着仿佛开了染坊,也说不清是什么颜色,意外的让人想笑。莫漓先是不解,稍一思索便回过味来,咬着牙咯吱咯吱的,整个人都悲愤起来:“你这混蛋!大混蛋!”
喊得破音,手对着明诚一顿乱捶。
明诚捉住莫漓乱捶的手,眉眼间满是浓情。松了手,捧着莫漓的脸,拇指擦过她的脸颊,虔诚的吻上她的唇。
“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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