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方知语继续留在办公室加了会班。
她现在手头能用的人就刘希儿跟赵楚珩两个，能分出去的事都分出去了，但还有许多无法分出去的，只能她自己来。
好在今天事情少，不到晚上八点，她就结束了手头工作。
坐进车内，她想来想去，又死马当活马医地截下那个零件结构图，发到同行群里问有没有人在做。
到家后她先点了份日料外卖，等卸妆洗完澡出来，外卖也刚好到了。
方知语坐在客厅地毯上，一边吃外卖，一边点开同行群。
群里已经刷屏，她仔细浏览下来，大家都说没有，也有人好心告知，这是昊坤的专利。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人反倒打着哈哈跟她打听，这是哪家客户的产品。
方知语在群里统一道谢，又含糊说是个中东的小客户，便继续潜水了。
等外卖吃完，收掉垃圾，她又坐回客厅沙发上，无声叹了口气。
其实她不信这款零件只有昊坤有，哪怕一模一样的只有昊坤有，但总有功能相同形状类似的，她找到替代品就好了。
可是眼下情形来看，找替代品耗时耗力，说不定她这边还在找替代品，另外几家同样在开发的供应商先把样品搞定了。
这不但事关订单，更关系到summer对她能力的评判。
想来想去，她终究点开了微信搜索框，输入顾赫平的号码。
然而，在发送验证信息时，她拇指指尖却又微微一顿。
明明该是问心无愧的。
可这会也不知怎的，她握着手机，却点不下去。
方知语放下手机，去阳台吹了会风。
差不多过了半小时，她重新走回客厅，拿起手机来看。
看了好友申请页面许久，她才终于在验证信息里写下自己姓名，点了发送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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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赫平收到验证消息时，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
他以为自己开会时间太长，加之没吃晚饭，一时出现了幻觉。
等他按灭屏幕几秒，再重新点亮，才意识到微信上这条来自方知语的好友申请是真实的。
说内心没有波动，那是假的。
当年的春风一度后，她就在oa系统里留下了一封辞职信，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没留下任何解释，连微信好友都删得一干二净。
他当然也不是巴巴上赶着或者男女之事大过天的性子，当即也删掉了她的微信。
可删掉之后再想起这茬，难免觉得如鲠在喉。
顾赫平重新按灭屏幕，若无其事坐进车内。
温师傅在前排问他：“顾总，去哪？”
顾赫平淡声说：“回云熙湾。”
云熙湾是他前年刚搬的住处，金沙江畔的大平层，寸土寸金。一到晚上，窗外江景与夜色相连，美不胜收。
以前住的那套别墅，他倒是很久没再去过了，也提不起劲过去，说不上为什么。
车行上路，温师傅从后视镜看了眼，见他一路望着窗外夜景若有所思，只当他开了一晚上会累到了，便将车内音乐调小了些，以防他要睡一觉。
结果一直到了云熙湾，顾赫平都始终保持着上车时的姿势。
车子停稳后，还是温师傅小声提醒，他才意识到已经到了，开门下了车。
回到家中，顾赫平脱掉西装，给自己倒了杯红酒小酌，之后又去处理剩下的工作，再是洗漱。
到十一点多，他躺到床上，重新点亮手机。
刷了一会邮箱，将里头的垃圾邮件都看了一遍，顾赫平才又找到那条好友申请看了好一阵。
最终，视而不见地退出页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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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六点，方知语被闹钟叫醒。
按掉闹钟，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她才终于清醒。
想起些什么，她又捞来床头柜上的手机，正要点开微信，却蓦地一顿。
昨天忙了一天，到晚上她已又困又累，许多情绪也就堆积在一起无法梳理。
可这会也不知是不是刚睡醒，大脑处于活跃期，有些事也就比昨晚想得更透彻。
她昨晚去加顾赫平好友，其实不止有愧无愧的问题。
因为她到这时才突然意识到，说到底，无论他们各自目的如何，当下她与顾赫平都有一个共同身份，那就是summer的供应商。
她还没确定emily有没有将图纸同样发给顾赫平。
若发了，她现在去找顾赫平要专利使用权，岂不是刚好撞到枪口上。
有没有愧已是其次，她这样无异于将自己的底都漏给了他。
方知语抓抓头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暗暗后悔果然不该在深夜做重要决定。
正想着该如何补救，结果刚点进微信，她心口却咚地一下，似跳帧或者漏拍，绵延出空荡荡，带着回音的隐痛。
聊天列表中并无顾赫平的头像，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方知语一时呆滞，过了好一会，才若无其事将手机一扔，下床洗漱去了。
中午休息时，赵楚珩又来问她，顾赫平那边进展怎么样。
方知语实话实说：“至今没通过我好友。”
赵楚珩一愣，先是暗喜，又按捺不住好奇，问道：“姐，你当年到底对顾总做了什么，他到现在还没消气呢。”
方知语无声看向他，目光平静无波。
赵楚珩跟她相处久了，也知道她眼神越平静，内心积攒的怒气值就越高，当即抿唇比了个拉拉链的动作，不再过分窥探。
但没一会，他又担忧道：“可是我们要找的零件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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