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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幻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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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婴孩只有约莫一两岁的身形,两只眼睛没有眼皮,通体漆黑的眼珠在眼窝中转动着,鼻子几乎生长在两只眼睛中间,口中两条长板牙漏在嘴唇之外。玉魂道人见普照和尚开始拼命,右手掐诀,左手将一道黄纸符箓抽出扔向空中,大骂道:“你们这群不男不女的妖僧!跑来截你爷爷的胡?!这小子的干系通着天呢!你等全死在这里吧!”与此同时,这符箓见风自燃,冒出的白烟在玉魂道人周身聚集,刹那间便形成一股直通天际的龙卷风,银白色的空间碎片夹杂其中,强横的风暴将他的道袍切割的破破烂烂,玉魂道人不断掐诀,缕缕鲜血喷射而出,不断融入那巨型风暴中。普照和尚见与自己性命相修的婴孩只是被风暴的余波刮到便已经凄惨无比了,当下当机立断大吼一声:“请~佛啊!”普照和尚话音刚落,周边的和尚便结成一列诡异的阵势,随后双手运气,轰在自己的头顶之上,百十号和尚竟是不约而同的将自己拍死,随后普照和尚站在献血中间,头颅剧烈的摆动,左脚不断的猛踏地面,两条空荡荡的肩膀甩动着,“请~佛~呀!!”随后普照和尚的躯体猛的膨胀起来,所有的鲜血被他吸收进体内,最后一瞬间爆裂开来,一道金光闪耀,一个鼠头人身的虚影汇聚而成。感受到那虚影中散发出的气息,玉魂道人爆喝一声,催动着成型的巨型风暴与那鼠头人身的虚影撞在一起,那虚影上涌出粉红色的气浪,能撕裂空间的风暴竟也不能将之吹散,很快便将玉魂道人淹没,向着周围不断弥漫,一股巨大的波动震荡而出,蔓延出去。

穆荆恍若置身于梦境,似有一股温暖的泉水涌遍全身,随后汇聚在右手手心处,一个甜糯的女声出现在他的耳边:“你是什么人?”穆荆环顾四周,一个娇俏的小女孩出现在他身后,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接着问道:“你到这里来做什么?”穆荆有些茫然,“我…在一座寺庙里,看到…”“看到一颗大老鼠头?”那小女孩打断了穆荆的话,仰起头盯着穆荆的眼睛,戏谑的说:“你也太好骗了吧,不过呢,那大和尚也没有害你呢。另外,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你是谁,从哪来的?”穆荆低下头思量片刻,眉头紧皱的道:“你和那胖和尚是一起的?我现在是在幻觉里?这是那胖和尚的法术?”那小女孩莞尔一笑,“别紧张嘛,我没有恶意。你确实是在幻境里,不过不是我们的法术,这段时间,你真的没有觉察到问题么,那个吕姬,她去哪了?你真的不好奇吗?”穆荆听罢脸色一变,语气也加重了几分:“你是说,我现在还在幻境里,真实的我还在遗迹里?!难怪我没有丝毫记忆,那我…我该怎么出去?这幻觉和现实世界,我到底怎么分辨?”穆荆有些焦急,一股阴翳的情绪笼罩在他的心头,之前遗迹里他与吕姬第一次见到那个老头时候,他就感觉有些怪异,那老人似是能够影响自己的情绪,自己一直处处小心,没想到还是着了道。小女孩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有些慵懒的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呢,你有不是我的弟子,再说了,我图你什么呢?图你年纪大,图你不洗澡?”小女孩一只手捏着自己的鼻子,一只手扇了扇,转过身去。听到她这么说,穆荆急忙回道:“那胖和尚说…”“我知道!你与我有些缘分,不然我也不会出来帮你。不过,想做我弟子,并非单纯拜师那么简单,你必须诚心实意信奉本座,否则就算本座想帮你,也做不到的!”小女孩摆摆手打断穆荆的话,“另外,那玉魂道人现在正在外面呢,胖和尚怕是凶多吉少了,那道人来头不小,本座现在也奈何不了他。小家伙,你没多少时间咯。”穆荆咬咬牙,低头跪拜在地上:“弟子诚心拜师,一切谨遵师命!望师傅救我!”小女孩唔起嘴,无声的笑了笑,之后又认真的说:“本座没有威胁你,你如果对本座心有疑虑,最好现在问出来,以后可就没这个机会直接与本座对话了,日后如果对本教心生怀疑,本座传你的神通威力也会大打折扣的,心诚则灵,切记切记!”穆荆抬起头,“弟子不敢!只是这些天一直被蒙在鼓里,望师傅解惑!师傅到底在哪修行,之前为我洗髓的玉魂道人又属于什么势力?这幻境,如何分辨,如何摆脱!”说罢,穆荆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的小女孩此时也已经不见了踪影,思维逐渐清晰起来,一道声音从天空传来“本教名神韵,本座将本教图腾传于你右手手心,待你返回现实后可凭此图腾与本教之人联系。那玉魂道人乃是信奉邪道之人,你日后便知。另外,凭你一人,无法分辨这幻境,为师到时会助你一臂之力。”话音刚落,穆荆已经睁开了眼睛,抬起右手,手心处果然有一道圆形的符文,外圈有一圈晦涩的蛇形图案,内有均匀排布的八个十字星,右上和右下的十字星则勾连在一起。紧接着便看到那粉红色的气雾激荡而来,穆荆身处其中并没有觉察到丝毫不适,此刻只觉得神清气爽,气雾中的一举一动都能感受得到。

穆荆远远的望见玉魂道人从天空掉落下来,迟疑片刻,正准备离开,正好碰上小玥从寺外冲进来,拉起他向外面跑去,竟是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二人跑出寺外,此时经过那粉红色气雾洗礼过后的世界已是完全陌生,路边的岩石上被划出道道的痕迹,河里的鱼竟是生出了三只脚,硬生生跳到岸边上,张着巨大的鱼鳃,一只只黑白相间的鱼眼瞪着天空。男人们大多变得身材佝偻,步履蹒跚,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两腿膝盖内翻,两腿之间淌着鲜血,胸口鼓鼓囊囊,脸上竟是带着娇媚的微笑。女人们则变得高大无比,有的肥胖有的瘦弱,浑身上下似枯木一般不断抖落着皮屑,黄褐色与乳白色混合着的脓疮从每一个毛孔中流出。诺大的街道上已经是充斥着喧嚣的诡异人群,脓液,皮屑,鲜血,断肢,和各种诡异的生物,宛若地狱。

看到这一幕惨状,穆荆立时便脸色煞白,抬起右手看了看那道符文,在心中不断提醒着自己这是幻境,依然忍不住全身发抖。小玥嗷呜低吼几声,拉起穆荆便向着山上飞奔而去,两侧的山坡上,所有的树木都结出了密密麻麻的红色果子。

不多时,二人便看到了气息萎靡的玉魂道人,此刻他全身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口,往日里干净整洁的山门也被冲击的破烂不堪。玉魂道人看到穆荆之时眼神一亮,随后又低垂下眼眸,“崽儿,你可知错?”穆荆身体一僵,跪在地上:“徒儿…徒儿不知。徒儿一下山便被一个胖和尚叫住,说他认识徒儿的一个故人,徒儿一时兴起,聊了几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崽儿,你别怕。你跟为师坦白,为师不怪你,你也是身不由己啊!”玉魂道人沙哑的嗓音宛如孟婆的低语,“崽儿!为师的手段你连听都没听过呢!你怎么想的,为师全知道!现在为师只是想听你说实话!你当时坐在那神韵寺里,有没有见过什么人,有没有人让你改信别的!你放心,为师不会怪你的!”玉魂道人漏出和蔼的笑容,走到近前,一只手轻抚着穆荆的脑后道:“崽儿!你既然回来了,就说明为师在你心里是重要的!为师不会怪你!你说!你说呀!”穆荆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浅薄,紧咬着下唇,双手握拳,指节因恐惧而发白。“徒…徒儿不知师傅在说什么!”“嗯?!那你在怕什么!”玉魂道人脸色陡然一沉,大吼一声,手掌向着一旁的柱子拍去,一道劲气冲天,几人合抱才能堪堪围住的柱子已经被玉魂道人随手拍碎,大殿之内一时间烟雾升腾,柱子的碎屑在穆荆周围散落。“弟…弟子不敢欺骗师傅!弟子从山下赶回来之时,一路看见全是妖…妖魔邪祟!那些东西,实在吓人!”穆荆忍着恶心将一路上的所见说了出来。玉魂道人眼睛盯着穆荆,良久,喃喃自语道:“竟有此事!难道说那和尚真的死了?大道碎片失控的威力竟然如此惊人!神韵教背后竟有一道天道真元存在!真是失算!”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玉魂道人立即撇了穆荆一眼,见穆荆一直跪在地上不曾抬头,良久之后,语气缓和的说道:“崽儿!并非为师心狠!只是道统不能混淆啊!既然你不曾背叛师门,你放心,为师定会保你的!快起来吧!”玉魂道人伸手将穆荆扶起来,“崽儿!咱们师徒二人怕是去不了南诏了!收拾一下东西,这次闹的太大了,唉!咱们师徒必须尽快离开,被那些人兜头围住,才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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