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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不用蒙恬提醒，蔡婶也一早就把最保暖的衣物都装进了箱笼里。除此之外，还有两副袖套和两副护膝，都是用上等的貂皮缝的。
老丁还去坊市买了两个方便携带的小手炉，宿在山里时一个手里抱着，另一个就垫着脚。
手脚暖和了，身子也就跟着热乎了。
章柳这回依然不打算带家里任何一个人，已经跟蒙恬说好了，还是借调岩喜。
第二天一大早，岩喜早早过来报到，顺便蹭顿早饭。
大半年相处，两人已经非常熟，早不需要无谓的客套。
对于卤猪头肉，岩喜赞不绝口，出发前特意叮嘱蔡婶给她用油纸打包一碟带着。
蔡婶暗暗懊悔，早知道昨儿就该再买两个猪头一起卤了，给姑娘她们带着进山。
章柳如果知道蔡婶的想法，就该庆幸她的遗憾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躲过了蔡婶，却没躲过蒙恬。
这哥，竟然打包了一整个猪头当干粮，包了足足二三十个油纸包！
难以想象，他是怎么从蒙老将军嘴里抢下来这个猪头的。
这次进山，只有他们三人。
一路过了三道关卡，已经是两天之后。此时，他们已经进到大山很深处了。
岩喜止步在第三道关卡的营地。
“前面深处，一共挖了三个藏兵洞，你看看哪个合适，剩下的两个，就当做影子洞。”
两人一路跋涉往大山更深处行进，幸而今年入冬到现在没下多大的雪，山里走起来还不算太吃力。
就是冷。
章柳包裹得严严实实，眼睫毛上挂着厚厚一层霜。
“先去你觉得最合适的那个吧。”章柳说道。
蒙恬点点头，半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带人往目的地而去。
山里落日早，跋涉了多半天，终于赶在落日前，两人顺利抵达藏兵洞。
山洞入口平平无奇，走进去，是一条渐行渐窄的甬道。
一路走过来，章柳心里约摸着，应该有五十米左右。
用到尽头是一道隐蔽性极强的暗门。
叩开机关，章柳不禁眼前一亮！
原来，机关门里面，竟是个仿照瓮城建造的护门小城，设有门闸、箭垛等防御措施。不仅增加了藏兵洞的安全性，更最大限度保证了内洞温度和湿度的稳定。
穿过门闸，才算正式走进了藏兵洞。
内里构造，严格按照章柳的图纸开凿建造。
大山深处的巨大石洞里，严寒和潮气被阻隔在外。
章柳仔细查看了洞里的排水沟，又在洞里住了一晚上，实地观测着温度和湿度的变化，心里悬了多半年的大石头终于大致有了着落。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草草吃了点干粮，继续奔赴下一个藏兵洞。
如此又奔波了两天，第三天傍晚，两人又赶回了第一个藏兵洞。
“就这个了？”蒙恬问道。
章柳十分笃定地点头：“嗯，就这个了。再放置一冬天，开春后咱们再来一趟，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把种子库放出来。”
蒙恬不懂她要怎么放出来，但他适时克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
两人在洞里好好修整了一晚，第二天返回第三道关卡跟岩喜会合。
出山的路走到一半，就赶上了大雪。
幸而他们准备齐全，行进速度虽然放慢了不少，但总算顺顺利利出了山。
等章柳回到家，已经是腊月初十了。
还有二十天才过年，但城里已经开始有了年味。
见她安全回来，家里略为低沉的气氛才一扫而空，丁叔和蔡婶立刻乐呵呵往坊市跑，着手采买年货。
“姑娘，这是腊月初五那天丞相府家宰亲自送过来的契书，您快过过目。”一见章柳得空，阿婉就赶忙把契书拿给她看。
她只粗略识字，丞相府家宰突然送来这么一份契书，她哪里敢收，最后还是郑家宰不耐烦，把契书扔下就甩甩袖子臭着脸走了。
她心里胆儿突，又不敢把契书送回丞相府，三人商量过后，由老丁带着跑了趟蒙府，请蒙毅给仔细瞧了，说是没问题，才敢把契书带回家。
“老丁叔说了，二公子是大王身边的近人，在他跟前过了眼，也就是在大王跟前过了明目，这钱丞相府给了，咱们收着，就不会有事。”阿婉如实禀报，小心翼翼打量姑娘的脸色，唯恐自己给家里招了祸。
早知道会有这种事，就不任性继续做什么纸了。
章柳看到契书确实挺意外的，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杂造坊给自己的油纸分成。
杂造坊隶属官营，给自己分成，想也知道是相邦大人从中斡旋。
没想到啊，吕不韦做事如此上道儿！
“做得好！”章柳笑呵呵拍她肩膀，“这可是一大笔意外之财呢，有了它，你的小作坊可以随便折腾，用不着再心疼钱了。”
阿婉一听，小脸顿时多云转晴，“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种大好事，我干嘛要诓你。油纸是你做出来的，所以啊，这笔钱，你是最大的功臣。我做主，每年拨一半给你的小作坊！”
阿婉吓得连连摆手，“万万使不得！奴婢是来服侍姑娘的。能在闲暇时做做纸，已是姑娘宽纵，奴婢怎可不务正业，还浪费大把的银钱，这万万不可！”
章柳深知阿婉的经历，这时候告诉她给她放契恢复自由身，反而会让她不安，只能迂回宽解道：“研究做纸怎么是不务正业呢，你看看，正是你做出了油纸，得到了丞相的赏识，才给咱们家赚了这么大一笔钱财。你这一回赚的，可就抵得上我十几年的俸禄。往后你好好干，多做出些好纸，还能给咱们家赚更多的钱呢！”
听姑娘这么一说，自己好像真的有点用诶......
阿婉忍不住心生欢喜，“我都是按照姑娘你手札里写的配方做的，姑娘才是最厉害的！”
“写出来容易，做出来难。阿婉你就不必客气了，放心大胆接住功劳！以后赚大钱养家的任务，可就靠你了！”章柳说的真心实意，论制纸的动手能力，阿婉的确是天赋异禀，又耐得住枯燥，吃得了苦。
她准备每年额外多给她一份分红，先替她攒着，日后给她开铺子、做嫁妆。
这年代的女子，多点嫁妆傍身，总是好的。
尽管有蒙毅这个中转站在，章柳还是在第二天入宫见驾时带着契书亲自在嬴政跟前过了变明路。
嬴政不禁觉得好笑，“又不是多大的事儿，你至于如此谨慎？说起来，你把制纸的工艺献给孤，孤还没给你赏赐呢。”
章柳一听，顿时头皮有些发麻，赶紧摆正自己的立场：“大王已经赏给我很多银钱了。最重要的是，大王赐给我的这块双龙玉佩，可是全大秦独一份，是多少钱都无法比拟的奖赏。”
开玩笑，直达天听的待遇，可比多少钱都精贵！
嬴政听她这么说，心里一下子就美了。
不愧是自己的天赐股肱，就是分轻重、明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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