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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司一向严谨，内部光线并不明亮，烛光基本一天亮到晚。
秦讯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一脸生人勿近，看待什么事物都是极其冷漠，很少有人能从他身上看出什么来。
在镇抚司，秦讯是出了名果断，但凡他决定的事情就不能改变。无论是案情，还是处决，只要他一声令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
叶瞬也曾听闻他的作风，他倒很钦佩这种雷厉风行的人，不过气焰太嚣张，也难免会有百神愤的时候。
屋内烛光直冲冲向上，门口处的火炬弹出点点星火。
“裴锋，巫族人，一直在筹谋复兴。”秦讯简而言之，将手上的资料塞进衣襟。
巫族已经是年老的国度，也已经在人们的记忆里淡忘，如今却突然蹦出来，倒是让人觉得奇怪。
曾经风靡的巫族，不仅令人闻风丧胆，还令人以神供养。
不是因为巫族会巫术，而是听闻巫族有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的本事，这让很多百姓都十分敬仰巫族国度。
宫江脸上挂起一丝震惊，叶瞬反倒是平静很多。
叶瞬看着秦讯将资料放好，挑了一下眉，目光望向百书房里，云淡风轻道:“行。秦指挥使忙去吧，我进里面找点东西。”
百书房相当于皇宫书阁的第二个史集库，甚至百书房涵盖的资料更广，只不过一般人没有权利进百书房。
秦讯拦住叶瞬，目光坚定地直视前方，告诉他:“没有允许，旁人不得随意进入百书房。”
“宫江。”叶瞬垂眸看了眼拦在身前的手，不由觉得可笑。
堂堂中原国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竟然被一个小小的秦讯给拦着告诉他是旁人。
“秦讯，这是皇上的准许令牌，以后百书房由殿下接管。”宫江拿出金色令牌，举在秦讯眼前。
秦讯无声看着令牌，目光往百书房一瞥，便放下手，“得罪。”
火炬弄出了噼噼啪啪地声响，秦讯疾步走远。
两人进入百书房，宫江紧跟着问:“将军，当年巫族被灭国后，族人流离失所，但几乎全被赶尽杀绝。据说是被丰炎族所降服，但丰炎族早被师祖灭，按理说巫族也应该安分些，为何又会再次重卷？”
师祖是中原国先帝。
叶瞬爬上木梯，在最上面的卷集里挑选，款款道:“你见现在天下可太平？想要行侠仗义的人可太多了，巫族想复兴与丰炎族或许无关。”
叶瞬此话一出，也不曾知道以后这巫族的复兴确实与丰炎族有关。
并且身边之人，变成了最会算计的那一个。
宫江摸了摸下巴道:“既然如此，那巫族是想天下太平？”
叶瞬抽出卷集，笑他单纯:“你以为每个人都能做到天下太平？”
确实是如此，想要征服天下的人何尝不多，但真正能做到天下太平的又有几个。
叶瞬将卷集丢下去，宫江稳稳接住卷集，看着叶瞬从木梯上跃下。
足板轻盈落地，不发出一丝声响，这轻功在武学界无人能及。
叶瞬拿过卷集走到桌子旁，慢慢将卷集的结打开，桌上的一盏烛光映得他脸忽明忽暗。
“狼注定是食肉动物，自然万物都不可能和平发展。狼护食，也野心，它自认定整片草原都是它的。如果有一天，那片草原被另一个物种占领，你说狼会不会反扑？”
宫江思绪完全被打开，慢慢道:“会。”
“是。狼不仅会反扑，还会更加忌惮踏进它的领地的任何事物。这不是保护欲，而是领地占领。”
领地就像是一个国家的领土，一旦被侵犯，就相当于被挑衅。
而作为领地的主，必然会做出反击。
卷集在桌子上摊开，宫江凑过去看，看到名字的时候不由一震:“李家是丰炎族的后代！”
当初师祖灭丰炎族时，已经做到了赶尽杀绝，就犹如丰炎族灭巫族一样，都为了斩杀威胁，做到绝境。
可现如今，史集上有记载丰炎族后代的信息，说明李家是丰炎族后代这件事，但师祖与编写师有所隐瞒。
叶瞬凝神打开另一副卷集，那是师祖灭丰炎族的史集。
“这里记载，师祖灭了丰炎族后，将丰炎族首领压在天牢。丰炎族首领偷了巫族的神秘果实，让他长生不老，但并不是不会死，而是不会老着死去。”
在世间，有些东西真的很迷幻。中原国成立以后，就不允许任何术士出现。
可师祖为什么不将丰炎族首领直接杀掉，而是将他关在天牢，让他就此一直长生下去。
“也就是说，现在丰炎族首领不仅还在天牢被压制着，他现在还两百多岁了！”宫江惊道。
“可以这么说。”叶瞬打开另一副关于巫族的卷集。
“巫族在卷集上的资料并不多，这里只有记载着巫族被灭前后国家状况，并没有过多解释。”
宫江疑惑了，“巫族不是术士最多的国度吗？为何资料会如此少？”
“有些东西，要亲自查。”叶瞬合上卷集。
巫族是神秘的，这里的神秘除了能让人起死回生之外，还有什么是世间不懂得。
-
高处被雪覆盖，树林中一片白茫茫，落脚处都深陷进去，让人在此地寸步难行。
殷善婼带着面具，看着跪在身前的秦讯，声音阴沉道:“你擅自进百书房替换史集，还被叶瞬遇到，你觉得你现在的身份还能瞒多久？”
一向面瘫的秦指挥使在这时有了畏惧之色，他目光无法聚集，天寒地冻，他的颤抖不仅拥有寒冷，还有着面对神的恐惧。
“这次是我疏忽……”
“没有下次。”殷善婼冷言打断他，目光从秦讯身上转到山下烟火气飘扬的都城。
那里曾经，也是她有她的故乡。
白烟在空中飘起，弯弯曲曲向上空伸去，像是一场宣夺领地的硝烟。
秦讯知道殷善婼这次放过他了，可内心还是不敢松懈这种恐惧。
他抬眸看着这位看似清纯无害的少女，明明早之前是可以活在欢乐与富贵之中，却一生中经历了两次家破。
但在这看似可怜的背后，实则藏着一个更厉害的角色。
“我的时日不多了。”殷善婼遥看远方，淡淡一笑，“再过一年，这暗无天日的日子就该结束了。秦讯，你准备就自由了，不再被我控制。”
秦讯垂眸，看着手上蔓延的毒蛊，情绪有欢有悲。
巫族擅长制蛊，什么蛊术都是一流的。
“我不觉得是一种自由。”秦讯说。
殷善婼一愣，最后只是一笑。
“中蛊者爱上施蛊师会让身上的毒蛊更加严重，秦讯。”
“我……”他哪里不懂，只不过这种感觉无法抵挡。
殷善婼指尖抵向他，在指尖冒出蓝光圈，光圈在她的指尖一挥，飞向秦讯。
漫天大雪纷纷来下，两人斗篷上积满白雪，刺风也不对吹打着斗篷。
“别摧残自己，我的目的不是让你们死。”殷善婼给了他一种能缓解毒蛊疼痛的巫术。
-
寒夜。
携带着一身疲惫进屋的叶瞬，看到殷善婼起身端着热茶走来，停在他身前用着含情的双眸望着他，体贴地说：“夫君，别太累着自己了。”
家带来的温暖将人一身疲惫褪去，殷善婼带着热情逐渐占领叶瞬心里的地位。
叶瞬眸光暗沉，拿过她手中的茶杯，一口饮下。
“阿婼有心了。”叶瞬指腹磨着凹凸的杯沿，那里有一点湿润。
空气中热气腾腾，封闭的环境中飘着淡淡的野菊香，从浴房里传出温润的水汽。
叶瞬上前抱住她，下巴抵在她头上。殷善婼身上传出温热得气息，他一直觉得她身上很香，闻多了会让人很上瘾。
“你很喜欢野菊？”叶瞬问。
“嗯。”殷善婼回抱他，解释道:“额吉生前喜欢野菊，我也便一直喜欢野菊。”
“我也喜欢。”叶瞬将两人距离拉开些，眼神微微迷离地看着她。
屋内烛光点的不多，稍有些朦胧得暧昧，气氛逐渐升温。
距离殷善婼越近，那股野菊的清香越浓。
看着缓慢接近的叶瞬，殷善婼眸中闪过一丝理智。当叶瞬鼻尖即将接触到她时，她抿嘴侧过脸去。
她有着利用叶瞬的意思，但是不想叶瞬这样。
“我、我还没准备好。”殷善婼道。
叶瞬露出一丝失望，不过也没有多计较，他后退了一步，温和地笑道:“无妨，我有时间等你。”
殷善婼垂头，看着叶瞬的足尖。
身为一名施蛊师，殷善婼一直以来都希望中蛊者都不要对她产生任何感情，可每个中蛊者都不会恨她，每一个都很忠诚，每一个都会遭受毒蛊带来的反噬。
殷善婼要的从来不是这种，她要的是所有人都恨她，她要的是丰炎族首领死后，所有人都能在仇恨中将她淡忘。
她不需要任何人的纪念。
-
冬雪飞扬，很快就到皇后的诞辰大典。
叶瞬这天临时有事，就让殷善婼一人坐着宫轿入宫先。
本来是该顺顺利利进宫，但宫轿在半路却发生了些意外，殷善婼站在冰雪天中，看着宫轿横木断裂，根本就无法再行路。
正当人愁眉莫展之时，丞相府的轿车便停在一旁。
赵朝从轿上下来，他今日穿着红色棉裳，束起高尾，像个富家纨绔子弟。
“这轿子怕是坐不了了，大典准备开始了，如果让人再去叫一架来，恐怕是没有时间。太子妃和我一同前去吧。”
赵朝哪能觉得惋惜，他面上体现的都是天赐良机。
作者有话要说：
来晚了！这几天有点忙，往后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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