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才早上七点多,平常这个时间点,面馆里早坐了不少客人。但是今天是周末,估计要到八点左右才会陆陆续续的来人。
听到门帘被掀开的哗啦声,店员还纳闷这么早就有客人来,扭头脸上带着公式化热情的笑容,正准备说“欢迎光临,您看要吃点什么?”结果就看到提着一个大袋子的王桂,哽在喉咙的话立马换了,脸上的笑容倒是真诚了不少。
“哎呦,老板,看你提的又是鱼又是肉的。这是遇见啥好事了?平时可没见您这样!”店员调笑道。
“是欣欣要回来了吧?”这是知情的老员工问的。
“是啊,一年也就到寒暑假回来那么2回。”王桂把从集市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随后感叹“这孩子是一次一个样,时间长不回来我都认不出来了,一点也不念家!”话是这样说,王桂声音里的喜意是藏不住的,她得知闺女要回来的消息之后,一大早就去了集市,怕去的晚买来的菜不新鲜。
集市刚开门,她就到了,来回转了好几趟,挑选了好久才提回来这一袋子。平时她一个人过都是趁着下午五六点去买打折的菜,还要一直跟小贩讲价,集市里不少人都知道她。今天看她来的这么早,也不讲价专挑贵的买,一个个心里诧异的不行。
店员们自然是知道老板是多宠这个闺女,又开始纷纷夸赞起来。
“欣欣是越长越漂亮了,那个词叫什么,对,时髦!”
“不说模样,欣欣还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呢!还是老板娘有福气,有个这么出息的闺女。”
这会儿店里没客人,大家一边配菜一边谈论着,有说有笑。说到闺女,一个人更是说“李姐,这有什么可羡慕老板的,你和李哥也一块生一个闺女呗,家里也热闹点。”
“他啊,可别提了,早就不行了,还生呢!我一个人怎么生?”李姐也不扭捏。
听到这,大家都哈哈大笑,话题也越来越偏,这个给李姐出主意,那个说要给李哥送补药,直到快8点,来金茂商城这边的人流量越来越大,面馆也陆续来了好几个客人,声音便跟着停了,大家又重新忙碌起来。
刘欣欣是坐火车回来的,没有直达,中间要转好几次汽车。天气热的不行,她一个人也是怕麻烦就轻装上阵,提了一个小包裹,拿了点必备品就回来了,家里啥都有。
计算好路程和时间,她早在回来前一天就给王桂通了电话,免得妈妈一个人苦等,说道:“妈,我估计明天下午五点左右才到村里,太晚了,你别来车站等我,我直接坐车回家。”她前几次回家的时候,妈妈都直接跑到车站等。这次刘欣欣专门嘱咐了一声。
电话那头的王桂将嘴凑近电话喇叭口,大声说:“妈知道了!妮儿,回来的路上别急,我在家里等着你。”
王桂是没有去县里的车站苦等刘欣欣回来。闺女不在家,她每天还是会去闺女屋子里掸灰,出太阳了,就把被子拿出去晾晒。闺女爱吃瓜子,她去集市上买了种子,在门口的空地种了向日癸,现在还是幼苗,但总有长成的一天。
现在,鸡汤已经提前炖上了,她看了了钟,才一点,好早呢,今天的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她打开电视准备打发时间,看了一会儿,心不在焉,又把电视关了。在屋子里来回走了一会儿,又出了里屋,拿着扫把庭院前前后后扫了一遍。
扫完之后,她还是出了大门,把门关好,走到小刘庄路口那里望着来回的车辆,看有没有闺女的身影。
她开始站着,一有车来就勾着头,身子往前探,眼睛微咪地打量,从去年开始她的眼就花了,眯着看的更清楚些,看不是闺女,又恢复原来的姿势。累了,她就蹲在马路边歇一会儿。
五六点的时候,太阳西斜,热气渐渐散去的时候。一个女孩头上戴了一顶大大的遮阳帽,上面穿着白色的短袖,下面是一条淡青色的亚麻长裙,背着一个小包从一辆车中下来。
“妮儿!”闺女刚下车就被王桂看到了。
“妈,你啥时候来的?不是说在家等我吗?看你!脸都晒红了”说着把头上的遮阳帽顺手戴在王桂的头上,她个子高,走在还有余光的那一侧,替王桂挡着太阳,搀着王桂往家走。
“妈在家里也没啥事,闲不住就说出门看看你回来了没有,妈刚来,你就到了,没等多少时间。”王桂笑着,嘴巴咧的老大,一路上,目光就没离开过刘欣欣。
刘欣欣在华阳大学学的是英语专业,好多人到了大学不复高中时候的勤奋认真,只想着好好放松一番,紧着的弦渐渐松了,但是刘欣欣则不然,一下课就往图书馆跑,不知疲倦的如海绵般沉浸在知识的海洋里,一点点吸收。
她不想谈恋爱,但是却不乏追求者。
一米六五的个子,身材纤细却不瘦弱,皮肤白皙,鹅蛋脸,为人温婉,这样的女孩很难不引起他人的注意,更何况还是大学这个青春洋溢的年纪,金榜提名之后抱得佳人也是一件难得的喜事。
不过,这时候的人在表达爱意还不如后世那般开放,有的说:“刘同学,以后一块去图书馆学习啊。”有的则是送一首表达情谊的诗......
但,这一切统统被刘欣欣无视了,若是遇见那种追求猛烈的,她更是说到:“要好好珍惜现在的学习时光,这样才不辜负家人的付出,抱歉,我目前没有谈恋爱的打算”。
这番话倒是把那帮追求者们整的愧疚,感叹:刘欣欣可真是目标高远,怪不得年年拿奖学金呢。
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英语专业有个叫在“刘欣欣”的,是个只知学习,莫谈感情的美女,也不再有人去打扰她。
桌子上摆满了饭菜,有红烧鱼块,辣椒炒肉,酱鸭......还有新鲜的炒油麦菜,有荤有素,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看的人胃口大开,王桂不停的往闺女的碗里夹菜,还一直的念叨着:“妮儿,你出去上学受苦了,都瘦了。”
“妈,我哪里瘦了,这次回来碰见小霞,她都说快认不出我了,胖了好多,您捏捏,我这脸上全是肉,我就是个子高骨架小显瘦,一上称就知道了。”
听到刘欣欣的话王桂选择性的忽视了,她又往对方碗里夹了一个大鸡腿:“妈看着你就是瘦了,别说话了,赶紧吃,一会儿饭就凉了。吃完饭歇会儿,妈把西瓜切了,你尝尝,我挑了半天,你不是爱吃瓜瓤的吗?”
眼看碗里都被妈妈夹的冒尖了,刘欣欣也不解释了,埋头苦吃。嘴里塞的满满的,唔哝着说“妈,您也赶紧吃吧!”
刘欣欣感受到妈妈对她的想念和关怀,心里温暖不已,但是伴随的是哭笑不得,她和妈妈就两个人,这么多菜,还不是要撑死。人生中头一回感到幸福也是一种烦恼,但是她很喜欢,巴不得这种烦恼再多一些。
“妮儿,到了大学,看着有合适的就谈一个。不用在乎钱嫁妆这些,只要你看的顺眼就行。”王桂趁和闺女刷碗的间隙开了口,话语里带着随意,但是一直偷偷打量刘欣欣的表情,等着回应“嗨,没有咱也不急,妈这可不是催你啊,咱家闺女这么优秀,多的是人中意。”
刘欣欣恍惚了一下,又接着擦洗手里的盘子,“妈,你别担心,有合适的啊,我肯定带回家让您过过目。”顿了顿,“再说妈,我想大学毕业之后接着考研究生,不想这些事打扰我学习呢。”
刘欣欣眼圈微红,低着头,手里的动作不停,“妈——”这声妈喊的很长,里面包含着刘欣欣的好多情感,“我还不想那么早结婚,我还想多陪你几年。”
“妮儿,一些话在妈肚子里很久了。妈之前那几年糊涂,不是人,对不住你!但是你以后只管好好过好自己的日子。妈只想你过的舒舒服服的,以后坐办公室里风吹不着雨打不着,你有事先考虑自己,按着自己的想法来,不用管我。”
“妈,你——”
王桂擦擦眼角的眼泪,哽咽着说到:“妮儿,你就接着学,妈供你!”“咱家啊,可是祖坟上冒青烟,到时候出了镇上唯一一个研究生,你爸要是知道他闺女现在这么出息,说不定还会从棺材里跳出来呢,给你竖个大拇指。”说到这句王桂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刘欣欣也不再伤感,被妈妈这番话整笑了。
小小的屋里只剩下水声和母女二人的轻微细语,泛黄的灯光下,地面上只剩一个影子,好像是两个人的身体靠在太近的缘故。
崔军死了,死在炎热的夏天。
那天的气温很高,知了和青蛙都躲起来歇了声音,在地里劳作的小刘庄村民都带着麦帽(一种用小麦秸秆做成的帽子)喘着热气,大家都没有交谈,又累又热,省点力气吧。
突然,他们听到崔家地头响起一阵尖叫,继而就是女人的哭声。
在这凄厉的哭声中,小刘庄的众人停下了手里掰玉米的的动作,围到崔家那片地,看到的是一具躺在玉米地里的尸体,头下有一大片已经干涸的血迹,尸体周围萦绕着不少苍蝇,“嗡—嗡—嗡”。
天气很热,站的近的人闻到从尸体上散发的那股腐臭味,捂着嘴,发出阵阵干呕。
众人离了那处几米,只有崔桂兰不嫌弃,还一直趴在尸体上痛哭。
从衣着和五官上大家都认出了这是崔军,心里震惊,以前崔军跟着一群不上学的混混打架抽烟,不着五六,但是最多是磕磕碰碰,回来的时候带点皮外伤,这次到底是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有人把他杀了,崔军又是惹了啥大事,把性命都搭上了。也有人眼尖看见崔军脑袋下的石头,猜测是崔军不小心脑袋摔在上面出的事。
村里死了一个人,还有可能是被别人杀害的,这不是件小事,人群中有人通知了村干部,村干部又报了警。
这时候华国的法律体系还不健全,早些年,王桂刚嫁来小刘庄的时候,村里来了小偷,被偷的人家一喊,全村人拿着锄头棒子群攻而上,打死了算了,事后,小偷被村民随便找个土坡挖坑掩埋,连个墓碑都没有,还要受到众人的骂声和唾沫。
当然了,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也有人,家里被偷了,村里人来晚了,被小偷害的不轻,村里的程大嫂就是这样。
在她刚嫁来小刘庄时,有一年夏天的晚上一个人在屋顶乘凉,说来也是倒霉,那个小偷刚好从屋后爬上来和程大嫂打了照面,程大嫂刚喊了一声:“抓小偷!”就被推了下去。
家里的男人去地里守夜,第二天回来才发现家里出了事,马上把程大嫂送到医院,但命是保住了,一条腿却留下了终身残疾,一个好好的人变得走路一瘸一拐的,现在年纪大了之后,整天坐在轮椅上,人也阴郁,很少出门。
这时候大家遇到一点纷争大多是一块协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很少说去打官司的。
时间过的太久,找到的线索实在有限。
之前崔军离家几个月不回来是常有的,这次七八天没见他,崔桂兰一家也没当回事,崔军每次出去鬼混的钱都是崔桂兰这个亲妈给的,她可不只有崔军这一个儿子,她明里暗里对小儿子的“偏心”已经让另外2个儿子不满了,也不好在家里总提崔军的事,她心里清楚,她老了之后还是要靠老大老二养老。
崔家即使没了一个儿子,日子也得按照轨道过下去。
警察询问经常和崔军相熟的几个小混混,他们都说好长时间没见过崔军了,再加上平时崔军不着调,得罪过的人不少,这个案件也就被搁置了。
王桂平时一直在县里,知道这事的时候也是偶然从刘嫂子的口中听来的,距离事发已经过去几个月了,这件事也丧失了谈论的热度。
而刘欣欣也并不是从亲妈这里听到的,是有一次过年回家,她去坟头拜祭刘父的时候,看见紧随而后的崔家人给崔军烧纸才知道的。崔桂兰走过来的时候还瞪了她几眼,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
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她说不清她是什么感觉,好像没什么感觉,可能不在意,就是听到一个陌生人死了,她听了也就听了而已。
那天发生在崔家的事谁也不知道,母女二人也没再提过,关起门平平淡淡的过自己的日子。可能崔桂兰也怕了加上心虚,之后见到王桂母女二人都是绕着走,两户人家也没再来往过。
王桂自从来到这一世,从未停歇过。她努力的给妮儿存钱,攒嫁妆,在她的观念里,嫁妆多点到婆家是会得到重视的,能被高看一眼。
而那头的刘欣欣在大学里只是努力学习为考研做准备,对于恋爱,对于结婚是敬而远之的。
刘欣欣在家里突遭之后被迫独立成长,她远比王桂想象的强大的多
,若说她的妥协或是软肋,也只有王桂了。她并不觉得嫁妆多了,就会被善待,人能靠的只有她。这是她早就知道的事,她像一棵历经风雨的小草,坚韧的长大,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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