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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第 10 章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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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带来的变化,不仅表现在王桂日渐增加的白发和皱纹,刘欣欣的成熟与懂事上,也让小刘庄这个以往闭塞落后的村庄,逐渐打开她,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感受外面的发展。

华历70年代,一个伟大的老人做出来的一项决策,改变了整个华国,让日后的华国真正意义的富起来,而这股春风也在多年之后也慢慢的从沿海城市吹到了这里。

自从村里一向被大家看不起的刘桩子,穿金带银,一副大老板模样光宗耀祖从南方打工回来,先是说:感谢小刘庄各位叔叔婶婶的照顾,请全村饱饱的吃了一顿流水席,接着又把她父母留下的那间倒塌的土房盖成两层水泥小楼,而最让小刘庄老老少少惊掉下巴的是刘桩子竟然出了5000块彩礼娶了隔壁村的一个黄花大闺女,

晚饭后,小刘庄围着聚堆说闲话的人就越来越多,说的最多的就是刘桩子的事。

“再好看的黄花大闺女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刘桩子这是赚了多少钱啊?”

“也不知道当时养他的那户远方亲戚咋想的,现在后悔也晚了”

“这刘桩子小时候看着呆呆笨笨的,去上学还老是被老师罚站挨板子,看着也不聪明啊,谁能想到现在竟然挣大钱了。”

……

5000块!在小刘庄这个小村子,一份正经的体面工作一个月也就200左右,好多户人家也就是能吃饱的地步,当然了,这也足以让小刘庄村民骄傲了,很多人家的闺女也是抢着嫁入小刘庄,其实不怪他们狭隘,实在是家家户户都过的不好,小刘庄的生活水准算是十里八乡中不错的了。

小刘庄虽说封建,村民们守旧,但是也没有说为了一点彩礼卖儿卖女,大家伙还都淳朴善良,有的人家甚至因为男方人品不错彩礼上意思意思就行了,只希望闺女能有个好归宿。

而刘桩子光是彩礼就给了5000,这对小刘庄众人来说真是天价,更别提他们还从刘桩子嘴里听到桌椅这种家具还有电器都是另算,并不包含在彩礼里面。

老天,刘桩子这次回来后的一番行为算是在小刘庄众人心中掀起了波澜,刷新小刘庄村民的认知啊。还有人看彩礼钱高,念叨着:“这女方家里父母不是人,这哪里是嫁闺女了,妥妥的卖闺女!”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要是给他家这么多,看他愿意不愿意。

那些为了钱嫁闺女的多是嫁给四五十岁的老头,或者身体有残疾的男人。刘桩子不老也不残,现在还有钱,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桩天上掉馅饼的好婚事,而女方家就是不知道修了几辈子福气被砸到的那户人家。

“去南方打工真的那么赚钱吗?”大家不约而同的想。

刘桩子是个孤儿,八九岁那年算是刚记事的时候,发洪水,家里人都淹在水里,再也没回来,父母连个尸体都没找到,大雨连下了一个多月,刚开始大人给他讲:”桩子,等雨停了,你父母就回来了,别哭了。”

可是他等着等着,没把父母等来,只等到了县里给他的孤儿补助金。那时候的他懵懵懂懂,只知道父母没了,换来了这点钱。

可是,他不想要钱,只想他的父母活过来。以后再也没有驮着他赶集市的爸爸,给他做衣服的妈妈了。他以后再也没有亲人了。

没爸妈的孩子就像根草。

念他年纪小,需要大人照顾,村干部给他找了一个远方亲戚当监护人,每月的补助金就当他的口粮,可是那户人家当着面说的好好的,把刘桩子当他们的亲生儿子一样照顾,拿到钱之后,就变了面孔。

小刘庄的人也是听说那家人对刘桩子一点也不好,每天打骂不说还不让他吃饱饭。

八九岁的年纪,一个男孩子还正是长个子的时候,哪里经得住饿,饿得很了,就跑来小刘庄,看到他那瘦猴似的可怜模样,大家也都不忍心,都这家给个吃的,那家给个喝的,后来过了两三年,那户人实在过分,刘桩子都十二三岁了还不让上学,村干部找到那户人家威胁了一番,这才消停了好久。

再后来,就是听说因为娶不上媳妇,刘桩子一气之下去了南方打工了,就没了音讯。

小刘庄的村干部倒是报了警,毕竟还不到15岁,还是个孩子呢,这时候拐子还多,拐到无儿无女的人家给人家当儿子,还有口饭吃,要是被打断手脚让他要饭,可怎么办?可不能出事啊。

但是人海茫茫,南方那么大,警察找了几年都没找到人影。

现在刘桩子回来了,成了大老板了,娶了个漂亮的媳妇,那远方亲戚一家倒是脸皮厚,紧赶着说他们养大了刘桩子要沾点光,

刘桩子可不是以前的刘桩子,虽然长的一般,但人高马大,往那一杵,冷冷的说:“小刘庄才是我的家,我可没有什么外来的亲戚,我家的亲戚早就死光了,你们再不走我就要打人了”。说着挥舞着手里的拳头,一看就知道是认真的,不是开玩笑。

那户人家一方面是理亏,早些年事情干的不地道,大家都知道那档子事,没法找人评理;另一方面刘桩子往那一站,他们感觉压力大,看刘桩子眼神又狠,话都说到那份上了,再呆下去可就是她讨打,这真被打了,是既丢人又花钱,于是便灰溜溜的走了。

刘桩子的经历并不是个例,渐渐大家都听说了好多别的村里,甚至县里有些,从南方回来的都成了万元户,好多青年人或者是家里孩子多的中年人都找了刘桩子问他在南方的情况,怎么赚的大钱。

随后,在刘柱子结婚一段时间之后说回南方的时候,去刘桩子家询问过的大多数人都和他一块走了,其中就有王小妹的丈夫—吴海。他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里面有吃的喝的还有穿的,内衣口袋里还有王小妹给他塞的1000块钱。

临走的时候,王小妹哭着去送他:“老吴,到了那边,实在不行你就回来,咱们家紧着裤腰带过日子”

吴海看着老婆担心,忙说他会小心,但是就是不提回家的事。他这次去南方是拼着一口气的,要让老婆和孩子过上好日子,哪那么容易就提回来的事,再说路费还这么贵。

成年人的拼命,都是为了生活,吴海随着打工小团体踏上了去往南方的火车。

王桂对于刘桩子的事倒是没那么吃惊,村里人只看到刘桩子现今的光鲜,却不知道他获得这一切受了多少苦“要想赚大钱哪有那么容易,”她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她可没有他那样的本事,能守好妮儿就满足了。

刘欣欣已经上大三了,日子变得一天比一天好。

刘欣欣确实如她所说,她学习很好,靠着学校的奖学金就解决了学费。王桂借来塞给刘欣欣的钱并没有派上用场,刘欣欣没提只是偷偷存了起来,她在学习之余还是会去打零工,当然,这事没必要让王桂知道。

当年刚开学,王桂前前后后借的钱并不够刘欣欣大学期间的花销,华阳市的物价高,不是小刘庄这里可以比的,而且也不是像之前上高中或上中学在她家附近,求求老师就可以拖欠费用,这里交不上就直接不用上学了。

幸好华阳大学当年有了一项为贫困生谋利的政策—无息贷款。刘欣欣满足这个条件,咨询过后就申请了。

这事儿她是先斩后奏,钱到打过来了才告诉王桂实情。王桂知道后也晚了,但是不得不说避免了她再借钱的窘境,连带着也有了铺面装修的余钱。

有了这些钱,王家面馆的生意才能接着做下去。

两年之后,王家面馆在金茂商城已经有了3家分店,王桂也在面馆稍有盈利的时候就赶紧把钱给刘欣欣,让妮儿赶快把贷款还了,活了半辈子了,欠着钱心里总归不舒服,不管是亲人的,还是国家的,谁的日子能容易呢。

“刘嫂子,上班去呢”

“哎!忙着呢”刘嫂子笑着回了一句,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紧了紧肩上的小挎包,和人打过招呼之后,骑着一辆女士自行车往王桂面馆方向赶。

进了店,看见有两张桌子没收拾,她拿起抹布就过去,嘴里更是喊着:“小林,抓紧时间把另一张桌子收拾了,一会儿,客人就来了”

收拾完桌子,看到后厨门口的几筐刚送来的菜摆在那里,她一筐一款的搬进去,搬完之后叮嘱采购的小李:“以后送过来的菜要第一时间放进去,要不被太阳晒了就不新鲜了”

说完之后,她又去看别的地方有没有要帮忙的,风风火火,一刻都没停。

王桂没看错人,刘嫂子现在也算是王桂的得力助手,她拍着胸口的保证并不是说说而已,自从来到面馆之后,她帮王桂把小店前后打理的井井有条,因为说话做事比王桂圆滑的多,好几次轻松的解决了顾客的不满。

王桂刚开始一个月给刘嫂子每月开200元的工资,后来在她要开了分店之后,她考虑之后,直接就让刘嫂子独自管理一个店面,每月给300元的工资加提成,这是刘嫂子没想到的,把她美的合不拢嘴。

没想到王桂这么信任她,刘嫂子在欣喜之后,定了定神,肩上的担子更重了,心里说“我可要攒劲,好好经营!”

她每天早出晚归,对面馆的环境卫生方面也比之前要求更加严格了。

刘嫂子之前在家里就受到家里成员的重视,毕竟孝顺婆婆,家里田里的活计她全抓了,两个孩子也被她教育的懂事有礼,小刘庄的人都知道她能干,总是说刘大哥是娶对人了。现在当上店长,底薪提成一个月400左右更是成了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刘家的相处模式也成了男主内女主外。

村里有的人看的眼热,在刘大哥面前说闲话,说他怕老婆,整个一个耙耳朵,以后在家里没地位,抬不了头,在他面前挑话:“这女人啊,就不能放在外面,时间长,心就野了。”

刘大哥笑呵呵的就是不回话,心里却是有他的小心思“哼,都是羡慕我,我才不上当!”

自从刘大嫂出去工作之后,家里的负担减轻了不少,之前她老妈心疼孙子孙女总是编个框竹篮什么的去集市上去买,得来那一点钱不舍得花,全买了糖块,桃酥进了孩子们的肚子。不是不知道,但是日子难熬,他之前提了一嘴,被刘老太太一口回绝了,说:“这是我这个老婆子自己的事,你这个当儿子的还管不着!”,后来他也只能任由程老太太折腾去了。

现在好了,刘大嫂的收入比工厂的工人还高一倍,王桂是个好雇主,过年过节的时候会给员工发一点猪肉,布料什么的,福利待遇的是真不错。刘大哥一家子是获利不少。

手头富裕了,刘嫂子还定期每月给程老太太一些钱,让老人花销。程老太太也不再每天费力靠编框给孙子们买好吃的,把刘嫂子给她的钱拿出来一点就行,剩余的她也可以换个新衣服什么的。

对于这个儿媳妇,她是更满意了,老娘都满意了,刘大哥这个做儿子的敢不满意吗?所以啊,面对别人的闲言碎语,刘大哥是左耳进右耳出。

“我又不是傻子”,刘大哥心想。

回家啊是更对他老婆好了,程老太太这几年身体不好,主要还是上了年纪了,刘大嫂又一直操劳着面馆的事,于是,现在家里田里的活啊算是落在刘大哥身上了。

刘大哥这个“内人”干的不错,是有模有样的。

“妈,大妹寄的钱呢?”王大哥喝的醉醺醺,满身酒气的回来了,说着从王老太手里把钱抢走,骂了句“死老太婆,给我!”看到钱嘿嘿一笑,又跌跌撞撞的走了,独留王老太一人瘫倒在地上也不管。

王老太早些年在王桂那里的富态已经不见了,整天和王家大哥争吵,还要下地干活糊口,才不过三年,脸上尽是长长的法令纹,面上是肉眼可见的愁苦。

当年王老太从王桂那里偷拿了几千元,她开始很有底气,想着给王大哥再娶一个媳妇,让大儿子把日子过的美美的,还能等着新儿媳妇伺候,这会儿可要看仔细,可别又找个像之前那样的。

“我儿子这个条件,女方要长的好看的,彩礼也不能低。”

王老太畅想着美好的以后,想着日后也不再求那个不孝女了。谁知道提了她的要求托媒婆打听之后,竟然没一个人愿意,把王老太是气的不行,想着日后再说,可是又哪有什么日后,钱渐渐的被两人坐吃山空。

在王老太和王大哥连吃饭都是问题的时候,王桂的汇款到了,一月500元。

这个钱不算少,但是却经不住王大哥的造法。将近八十的王老太也被迫重新拿起了锄头,干起了农活。王老太每月眼巴巴的等着王桂的救命钱,但是这钱大半往往会被好儿子抢走,她要是不种地,早晚会被饿死,离了王桂这个不孝女,回家和王老大过,反倒让她时隔多年品尝到了饥饿的味道。

每隔几天,离得近的人家这都会听见从上坡上传来的王老太的一阵阵哭骂,接着就是“哐”的摔门声,和王大哥从山坡上歪歪扭扭走下来的身影。

时间长了,王老太偶尔有那么一瞬间倒是会想起来王桂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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