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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正好，斜斜地洒入校园的长廊上。此时凌绝的对面站着一个保养得体的中年妇人，她盘着精致的头发，化了淡淡的妆容以此遮挡脸上的细纹。
“阿灵，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她的声音亲切温和，宛如熟稔的长辈。
随着她的到来，这具身体的部分记忆复苏了。
这个美妇人是沈枫宁的母亲，她很宠自己的这个孩子，甚至纵容了他的一切错事。当初也是她找上第五灵的。
“阿灵，我只剩下这个孩子了。我只要他活得开心。”
第五灵的声音轻柔似一阵微风，“阿姨希望我做些什么吗？我可以答应的。”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是个懂得感恩的。阿枫的父亲总是责骂他不知上进，成绩太差了。我想……让你帮他补习补习。”沈母似乎怕她拒绝，又连忙说道，“就当是家教，我会给你报酬的。”
“阿姨客气了，我会帮他补习的。”第五灵温柔地答应了。
“那就好，那就好。”沈母拉过第五灵的手，欣慰地拍了拍。
凌绝从回忆中回过神，现实里，沈母再次拉过了她的手。
凌绝有些不习惯，便将自己的手慢慢地抽了回来。沈母有些错愕地看着她，又很快掩饰自己的失态，神情怅惘又歉意地看着她，“阿灵，我没有想到自己儿子这么混账，竟然威胁你帮他代考！哎，我还以为，他真的长进了……要不是今天老师电话打来，我还被蒙在鼓里呢。”
是威胁啊。
这就有点说得通了。就第五灵这弱不禁风的小身板，会被威胁到人身安全，很正常。
但她就此屈服，似乎又不太可能。凌绝也不打算跟对方迂回，沈枫宁不出面，却放心地让自己母亲出头，可见此刻话说得如此通情达理的沈母其实是应该站在自己儿子那边的。
“阿姨，现在事情已经被拆穿，学校也知道了，您觉得应该怎么解决？”凌绝用第五灵的口吻，柔和地问道，实际上在试探沈母的态度。
沈母大概也没想到素来乖巧听话的第五灵会有意试探自己口风，便直接说出了自己一路上想好的打算，“阿灵，可能又要委屈你一下，你去跟老师坦白，是你要代考的，这也完全是你自己的意思。”
言下之意，沈枫宁是受第五灵安排，他是完全无辜的。
凌绝盯着面前的沈母，面上波澜不惊，内心却想发笑。
这人哪里来这么大的脸？她的儿子是孩子，第五灵就不是别人家的孩子了吗？作为一个长辈，竟然怂恿晚辈撒谎欺骗？
也难怪沈枫宁被养这样这副德行，有这样是非不分的母亲在无底线地包庇，他能长成正常人就怪了。
或许第五灵是欠了她什么恩情，所以她才会说什么“你是懂得感恩的”之类的话。
凌绝却觉得，要报恩也不能用这样的方式来报恩。
“当初沈枫宁用的手段并不光彩，他似乎也并没有悔改。阿姨，可以让他过来跟我当面说清楚吗？”凌绝还是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沈母颔首，“好的，我让阿枫过来当面跟你道个歉，但请你一定要帮帮他……”
沈枫宁此刻待在自己教室里，他将这一年来第五灵交给自己的作业本以及随笔都找了出来，第一次摊开认真看了看。
是什么时候他觉得第五灵痴恋自己，可以让自己随意使唤的呢？
沈枫宁有些烦躁地扯扯衣服领子，将随笔翻得哗啦啦作响。第五灵的文笔着实不错，写坐公交车沿途看到的风景都能写个八百字。
他嗤笑了一声，脑海里却突然冒出他第一次去第五灵公寓补习的场景。
那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第五灵，她自称是他妈妈请来的家教，接他过去补习。
女孩柔柔弱弱，像是刚出院的病人一样，看上去实在很好欺负。那时候沈枫宁已经气跑了三个家教老师，他勾唇笑了笑，抱着好玩的心态，跟着她坐了一趟公交车。
车窗玻璃倒映出第五灵温柔沉静的脸庞，她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沈枫宁。”
沈枫宁斜眼看她，语气不耐烦，“干嘛。”
第五灵轻柔地说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我都可以满足你。”
“……”沈枫宁嗤笑，他皮囊长得不错，向他表白的女孩子多不胜数，第五灵除了她的名字特殊点，其余真是啥也不是，因此沈枫宁毫不留情地嘲讽她，“白痴。”
第五灵竟然没有介意，依旧温柔地看着他。
后来，补习的时候，沈枫宁指使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让她跑几条街排长队买本城最有名的肉松小贝，又让她在下雨天跳进音乐喷泉里帮他捡掉进去的手表。
第五灵没有什么怨言地照做了，简直仿佛受虐狂一般。
再然后，沈枫宁生出了戏弄她的想法，家里总说他不好好学习，成绩太差，第五灵这么听话，如果让她帮自己代考？
没有想到，第五灵拒绝了。
“我可以帮你做任何事情，前提是不能违背道德，违法乱纪。”第五灵淡淡地说道，那张木讷的脸庞难得露出几分坚决和不赞同。
沈枫宁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她拒绝，顿时恼羞成怒，“切，做不到就别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情了，话说得真好听，真用到你的时候，啥用也没有。”
他尽情地羞辱她，第五灵抿了抿唇，却依旧没有答应。
后来，沈枫宁用了些不太光彩的手段，终于迫使第五灵答应了。
他不愿意回想这些，但现在事情败露，他终于又想起了第五灵那时候的表情。
苍白柔弱的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是说不尽的失望和绝望，但她的声音依旧清晰柔和，“我会写下笔记，希望你能认真看看，帮你考试没有问题，但希望你在一年后能够蜕变，真的考出令家里人满意的成绩。”
沈枫宁拍了拍她的脸蛋，很是轻佻，“那你好好考哦。”
此刻回想起自己的做法，沈枫宁却忽然一阵烦躁。
他怎么觉得以前的自己那么混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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