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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道:“十文钱,还送个挂腰上的绑带。”
“你倒是会做生意。”隋宁远笑了笑,“同糖瓜一起给我吧。”
二两的糖瓜分了两份油纸包着,一份隋宁远给了两个孩子,让他们俩边走边吃,另一份自己拿着,回去分给祁广。
这糖瓜阳城县不多见,因为粘牙,化得又快,只有冬月里才有人站在冰天雪地里卖,隋宁远不多见这东西,只知道是拿麦芽熬的,却忘了味道。
带着两个孩子一蹦一跳回了周老汉家,因为有祁广的帮忙,五个男人干活极快,菜窖里头原有的菜蔬已经尽数搬空,祁广也将坍塌下来的土铲成一个山包堆在院子里,接下来只需要重新垒砖封顶,再把土填回去就是了。
这活儿干得又快又好,周老汉家的不再愁容满面,已把摘菜的活计扔给儿媳妇干,自己围了围裙,忙不迭去备着她答应隋宁远的炖菜。
隋宁远回来时,祁广正和周寿搭活站在窖里头边垒砖边说话,这两兄弟关系近便,周寿把平时不能跟两个大哥说的话全部倾诉给祁广,嘴巴叭叭的停不下来。
祁广背对着他,下巴上挂着晶莹的汗珠,在这寒冬天气里,身上竟蒸着热气,可见这汉子干活是真实诚,哪怕是不收银子帮忙,也肯花大力气。
“别光干活,也歇会儿,这一脑门的汗。”隋宁远走上前,蹲在菜窖边。
他拿出随身带的手巾,说道:“来阿广,阿兄给你擦擦。”
祁广瞧他一眼,见他眼底尽是调侃的笑意,直到隋宁远是在外人面前装他的阿兄玩,他倒也乐意哄着这顽性大的主人家,走上前,抬起脸。
隋宁远用手巾替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
祁广道:“多谢阿兄。”
“不谢。”隋宁远笑了半天。
周寿满眼羡慕道:“你们兄弟俩感情真好,我那两个兄弟平日里都不跟我说话的。”
“你哥哥都已成婚,按我娘亲的说法,成了婚的多小都是大男人,没成婚的多大也是个孩子心性,所以他们才跟你聊不来。”隋宁远道。
“有什么了不起,我娘说了等翻过年来,我也满十八了,她就找媒婆给我说亲去。”周寿挺了挺腰杆,“到时候我与我媳妇在家说话,省得天天受这孤单气呢。”
“好啊,到时候我和阿广去吃你的喜酒。”隋宁远笑道。
祁广静静听着二人闲谈,手上动作不停。
“隋公子今年也不小了吧,不曾娶妻吗?”周寿问。
“不曾啊。”隋宁远开玩笑道,“不如你给我说亲去,你看看哪家愿意把姑娘嫁给个瘸腿眼瞎还耳聋的废物,若是真说成了,我明儿就入洞房。”
祁广一个砖头没拿稳,响一声,砸在地上。
“不过——”隋宁远看向祁广,这汉子背影对着他,也不知道是不是跟着周老汉家的砍树练得,他瞧着这汉子的身量怎的比刚遇上他时更高更壮了,往那一站更显成熟。
“我这兄弟倒是是时候说个亲事了。”隋宁远眯了眯眼。
周寿瞄了一眼祁广,笑道:“阿广这条件,估么不少姑娘抢着要呢。”
“俺不成亲。”一直没吱声的祁广突然道,说了一遍尤嫌不够,还特意强调一遍:“俺不成亲。”
“怎么呢,娶了媳妇多好,有人陪着说话,有人给缝补衣裳,每晚下了工,还能有人一直在家等着你回去吃饭说话,想想就美。”周寿那幻想的神色,仿佛他真娶了媳妇一样,无限憧憬。
“是啊。”隋宁远帮腔。
“俺现在也有。”祁广冒出来这么一句,又闷头干活去了。
隋宁远愣了愣,想明白祁广的意思,咧开嘴笑了。
“是,这些事我倒是一样不少,也能帮你。”隋宁远摆摆手,“罢了,现在不说了,你若将来遇上合适的,自然也就成亲了,这事急不来,吃点糖瓜。”
他收起手巾,起身拿回刚买的糖瓜,又重新蹲回来。
“张嘴。”他蹲在高处,对底下的祁广道。
祁广老老实实走到他跟前,张开嘴,怎么都听他的话,隋宁远挑了个最大的糖瓜,放进汉子口中,笑道:“甜么?”
祁广不答,这回不是话少,而是整张嘴都叫那粘人的糖瓜糊住,上下牙拼命咀嚼也张不开嘴,腮帮子鼓鼓地瞧着隋宁远,极其滑稽。
隋宁远看着他便笑,伸手把剩下的油纸袋子递给更远处的周寿。
“来,你自己吃。”
“多谢隋公子。”
周寿身高矮些,站在菜窖里够不着,拼了命踮脚伸手都没够着,隋宁远朝里头够得更深,终于把那袋子递到周寿手里,谁知道他位置太靠下,脚底下的土方被踩得送了,扑簌簌便往下落。
隋宁远惊呼一声,一头栽下去。
他闭上眼,想象自己该如何摔个狼狈,大概连一张脸都要被拍扁,这么想着,隋宁远又在惋惜自己这张俊脸,旁的不说,他觉着自己最拿出手的就是这副皮囊,这下恐怕也要摔破相了。
一双手稳稳托住他的身子,从腋下穿过,竟结结实实将他抱在怀里,隋宁远睁开眼,发现他正被祁广轻而易举托在怀里,两人面面相觑。
而祁广,嘴里还粘着糖瓜,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哈。”隋宁远看着汉子的模样,实在是憋不住笑,从祁广身上下来,他道:“反应真快,这都能接住我。”
祁广尝试着动了动嘴,放弃了,呜咽一声,当做回应。
“你慢慢吃。”隋宁远找了个缓坡重新爬上去,溜达去别处了,不再耽搁他们干活。
距离开饭还有段时间,祁广和周寿他们正忙,周老汉家的又在厨房忙活着,周福和周禄以及他们的媳妇又不像是那热情爱说话的,隋宁远在院中踱步,四处摸摸看看,怪是无聊。
周老汉体力跟不上,早已坐在一旁歇着,指挥儿子们干活,他见隋宁远闲到去摸屋前挂的干苞米研究,笑道:“隋公子,你识不识字?”
“当然。”隋宁远回头。
“那正好,帮我们家写一副春联吧,马上过年了,省得还要赶集时候买。”周老汉道。
“这自然是可以的。”隋宁远闲着也是闲着。
“等着,老汉去给你找家里剩下的红纸,还得去隔壁户借个笔墨。”周老汉站起身,先回了屋里翻箱倒柜半天,取出来几张红纸,应当是早留着想做春联使,一直没人给他写。
把这些铺在外头的酱缸盖上,周老汉卯足力气,朝隔壁的茅屋喊:“老姜头,借个笔墨使一使嘞。”
他这一嗓子中气十足,隔壁屋立刻从屋里出来个小老头,他扶在门边道:“自己来取。”
周老汉走到自家和姜老头近便的栅栏边,他们两户挨得近,都不用出屋,顺着栅栏便能交接过一方墨,一支笔。
“要笔墨做什么?”老姜头探头往院子里看,“你们一家都凑不出个识字的,这是要做什么诗情画意的事儿?”
“求人给写个对联。”周老汉指了指远处捏下巴思索的隋宁远,“这位小公子给写。”
“哟,写春联可是年关大事,这小公子什么来头,能写的一笔好字吗?”老姜头打量着隋宁远,“你莫不如让我给你写。”
“得了老哥哥,你我做了半辈子邻居,你那字几斤几两我知道,还吹什么吹呢。”周老汉朝他招手,“你若无事就过来看吧,看看这小公子写得好,还是你写得好。”
老姜头被他说起兴致,还真慢悠悠过来了,隋宁远见他成了这俩老头的赌注,无奈又好笑,提笔沾了墨。
“写点什么?”隋宁远问。
周老汉思虑一番道:“就求个家和万事兴。”
老姜头插嘴道:“你是应当求个家和万事兴,你这家里三天两头吵架,我全能听见。”
周老汉气得直拿白眼翻他。
隋宁远笑了笑,提笔写下,上联一年四季行好运,下联八方财宝进家门,横批一个家和万事兴。1
他起笔第一个字时,周老汉和老姜头还在专注拌嘴,互相贬损逗乐,但当他写完时,姜老头竟不说话了,瞪着眼睛,细细瞧着隋宁远的字。
“这...小公子绝非凡人啊。”老姜头惊诧道,“你这笔字,说是出自名家之手,也是有人信的。”
听他这么说,周老汉拿起来左看右看,满意得不得了,吹干了便收好,说道:“等年前我就挂上,这春联,在村子里独一份,谁路过我家门口不高看一眼。”
老姜头不干了,慌不迭跑回自己家,也扯了红纸出来,说道:“小公子辛苦,给我也写一副吧,你这比往年找人写的漂亮多了,贴上去,脸上都增光。”
“行。”隋宁远好脾气,应他的要求,又写了一对儿。
正要收起笔墨来,从田里回来一伙人,也是九各村的,正路过周老汉家门口,看见这院子里处处热闹,探头问道:“你们做什么呢?”
老姜头红光满面,举着手里的春联回头道:“瞧瞧,新写的春联。”
“哎哟,这字可漂亮,找谁给你写的?”门外有个粗辫子的婶子问。
“这位,这位。”周老汉和老姜头不约而同指向隋宁远。
隋宁远扯了扯嘴角,感受到无数双目光打量在他身上。
“帮我家也写一份!”
“我家也要!”
“谁借我家一张红纸来!”
那伙人原是搭伴儿上地里干活的,一看老姜头和周老汉家都有了这好东西,抓住隋宁远在这便不放手,一个个争先恐后跑回家,不一会儿全拿着红纸回来了。
隋宁远看着窜动的人头,无奈叹息,说道:“一个一个来。”
拿到对联的村民欢天喜地走了,听到消息的又赶忙飞奔跑来,还有那家里面暂没红纸的,拿了块白纸也跑过来,说是要留个字拓印。
周老汉家的门槛都险些让这帮人踩塌。
周寿哪里见过这场面,干活的间隙,他悄么声在祁广耳边道:“你这阿兄真厉害,他老说自己是废柴,我起初还小瞧了呢,谁知道人家会的东西都比咱们高贵。”
祁广严肃的脸上表情不多,但此时,眼中也浮现出淡淡笑意,他望着隋宁远被村民簇拥的模样,他那主人家正专心弯着腰,在红纸上笔走龙蛇,发丝微垂身前,被那苍白的手腕轻轻挽起,侧过脸来,那眉眼鼻唇,要多精致有多精致。
“俺这阿兄世上最厉害。”祁广慢慢收回目光,对周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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