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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早早地备好了,天还蒙蒙亮,沈宁北便打点好上下,往白水巷的方向赶去,他担心引人注目,便找小厮借了套多有补丁的衣物,打扮得与寻常百姓一样。
昨天与姐姐的谈话还记忆犹新,他也曾暗中查过,可实在没有新的线索,今日就能发现些什么了,心中不禁紧了紧。
邻近白水巷,沈宁北便下了马,走过唯一连接两岸的一座小木桥,天还尚早,白水巷只渐渐地有了些动静。昨日姐姐说今天早上那个小宫女蕊珠便会回家一趟,他其实并未要拷问他们什么,沈家于他们有恩,姐姐说,他们会交代的。
经过错列排列的八九个小房,一直到巷子的尽头,映入眼帘的只简单一扇木门,不太灵巧地镶在房子中。
他没带任何随从,虽有些许紧张,还是硬着头皮敲了敲门。
等了片刻,门缓缓地开了,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一个小姑娘探了探头,见是张陌生面孔,愣了愣。
里头传来一位老妇人的询问:“蕊珠啊,是你爹爹回来了吗,怎么掩着门呀?”
“奶奶你来看看,这人我不认识!”
掩着的门开了条更大的缝,沈宁北恭敬地候着,见来人便道:“阿婆好,我是京城沈家的,沈安任的儿子沈宁北,几日前,我姐姐也来过。”
“是宁北呀,我听韫姑娘说过了,快快快,进来坐着,外面风大。”
她招呼着沈宁北往里走,祖孙俩很是热情,匆忙中又端出了几盘热腾腾的包子,沈宁北怕她们烫着了,连忙帮把手。
老妇人显得有些拘谨,背着手擦了擦带着水的手,眼底满是欢喜和感激:“你们沈家一家子好人哪!”
话还没说完,又传来门被推开的声音,嘎吱嘎吱的令人头皮发麻。
“母亲我回来了啊。”
沈宁北顺着声音望过去。
是一个中年男子,面色略微有些憔悴。
看见屋内坐着位陌生小伙,马上警惕起来:“母亲,这人是?”
“这是沈家的小公子……”
“沈家……”他半晌不语,忽然又厉声道:“我们家不留你们这些贪官污吏的人做客!”
说罢便撸起袖子,与沈宁北拉扯起来。
他这举动出其不意,沈宁北一个踉跄,立马回过神来,毕竟是自小长在军营,立下战功的,对付个糕点师傅绰绰有余,几招就给制服了。
老妇人先是一惊,慌慌张张地叫唤着。
蕊珠见其中有什么误会,赶忙拦在两人面前,解释道:“爹爹,这位沈公子的姐姐曾在宫中救过我一命,他们家都是好人啊!”
“我呸!”他情绪异常激动,“别以为我这十多年来不怎么回家就不知道你们那些勾当!人面兽心的东西,我妹妹就是被你们害死的!”
此话一出,众人震惊。
“你个不孝子!”老妇人很是气愤,扬起手往男子身上扑腾着,沈宁北见状立马拉住他,“你知不知道,早以前,你说要出去闯一闯,便带着蕊珠丫头就走了,留下了我和你妹妹在这孤苦伶仃。”
老妇人被气得心绞痛,声音逐渐嘶哑:“那些日子,你几年几年不回来,你妹妹被欺负了,如果不是沈家老爷的帮助,也不知那群人要为非作歹多久!你妹妹的公道多久才能讨回!你现在不分青红皂白对着恩人儿子这般不敬!我……我……”
男子看着母亲的焦急样,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母亲……你说沈家……沈家是我们的恩人。”
蕊珠连连点头:“爹爹,你还记得吗,当时我被一个人留在宫中,不小心犯了事差点被打死,是沈小姐救了我啊!”
大勇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不是这样的啊!”
沈宁北适时插话:“你当年做给我母亲的桂花糕是不是有问题?”
地上男子的表情由茫然变为害怕,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犯下了无法弥补的错误:“他们……他们说是……是沈家主母把人送给那个贼人的……那……那个贼人也是这么说的……”
“你糊涂啊!”老妇人剧烈地咳起来。
沈宁北又哀又怒,这段他听姐姐讲过。
母亲生前多行善事,阿婆的女儿一人撑起全家,手里拮据,本来大户人家的丫鬟婆子都得层层挑选,母亲偶然碰见她晕倒在街头,便发了善心,留她在沈家做些轻快的杂活,他们家日子才算好了些。
他没想到,有心之人,这都能嫁祸:“你说说是谁人指使,如何谋划。”
大勇的面色抽搐起来,眼神黯淡:“是宫里的一个叫秋香的嬷嬷来传话的,她说沈家主母产下一子后,喜甜食,尤其是桂花糕,一天要吃上好几块。她便让我在给沈家桂花糕里,加了几味药材,长期食用者,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沈宁北怒不可遏,捏紧拳头一拳砸在他脸上:“卑鄙!”
“公子,公子,我爹也是被蒙蔽了啊!”
突然,门外传来几声难以察觉的脚步声,沈宁北很是警惕。
一支冷箭飞来,沈宁北反应迅速,拖着地上的大勇,猛的一转,只觉得胳膊有些吃劲,险些才躲过。
“蕊珠姑娘,你带着阿婆往后面靠!”
话音未落,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便冲了进来。
沈宁北望了望,自己这边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以一敌多,胜算不高。
他长长地吸了口气,抄起一旁的火钳,向他们劈过去。那几人配合相当默契,想来是专业的杀手。
他们几人都盯着大勇,显然是想杀人灭口。
得带着他们先撤!
只可惜这间小屋子只大门一个出口。
沈宁北脸上冒了层冷汗,他敏捷地抡过对方的手臂,反手一使力,将他摔向另外几人,适时夺过刀来,连连砍向几人。
后面几人见一时半会强攻不下,拿出弓箭射去,箭锋狠戾,正中大勇,他不忍剧痛,惨叫一声,就地倒下,鲜血很快染尽了他破烂的衣裳。
可恶!
正当焦头烂额之际,守在门口的一人大喊:“后面有人来了,快撤!”
杀手接连撤出,只留下屋内的一盘狼藉。
沈宁北收下手,连忙去查看大勇的伤势,他有点神智不清了,只喃喃道:“这都是报应啊……”
外头姚瑞雪匆匆忙忙立在门前,身后带来了好些人。沈宁北暂时没空理她,姚瑞雪便和其他人一起守在门外。
老妇人精神受了些打击,却还是强装镇定,守在儿子身旁。
“这箭有毒,而且正中要害。”沈宁北说得委婉,但大家都知道——
救不活了。
蕊珠难以相信,立马跪倒在沈宁北身前:“沈公子,沈公子,你行行好,救救我父亲,你们大户人家肯定有什么灵丹妙药,你救救他,我给你们做牛做马!”
可是大家大户又如何,能在阎王爷下抢下人命来。
大勇的情形越发糟糕,矛盾的情感在她母亲心头萦绕,老妇人一狠心:“你有什么没交代的快跟人家说清楚。”
大勇挣扎着,艰难地开口:“老榕树……老榕树下……有……有书信,我……我偷偷留下来的……对……对不起。”
男子说完最后一句话,便断了气。
蕊珠两眼一黑,双膝一软:“父亲!”
老妇人没有怒骂,没有痛哭,只艰难地转向沈宁北。
“我们家虽是不入流的小门小户,但是祖上清清白白,就算饿死也不会行不义之事。我的儿子犯下如此错事,你放心,我们家会给你们交代,上公堂我替我儿子上,我死了就孙女替!”
“奶奶……”蕊珠泣不成声。
沈宁北欲将阿婆扶起。
她继续道:“大勇其实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他是为了她妹妹……”
却没想到被人利用借刀杀人,杀的,还是恩人。
你恨极了的人,是唯一帮过你的人。
沈宁北走向门外,姚瑞雪只薄薄的一身单衣,柔弱的身躯在风中凌乱。
他心中一动,将自己的披风摘下给她披上。
“我带着她们俩回姚府吧。”
沈府近日不宁,实在没有精力照顾好她们。姚家众人都是信得过的。姚府,确实是个不错的去处。
“谢谢你。”
姚瑞雪腼腆一笑,两颊泛出一点红晕。
“你怎么来了?”
“你出门的时候被我家丫鬟看见了,她回来的时候又正巧看见一群人鬼鬼祟祟,白水巷这边不太安宁,我想着你一个人恐不太安全,便带着些人过来看看。要是没事只当我多心了,谁知碰见这事。”姚瑞雪看着软弱,却是将门之后,胆识过人。
“你回去好好待在府中,出门也要多带点人跟,没事别乱转悠。”沈宁北嘱咐道。
……
沈宁北仓促回府,把事情头尾清楚说给阿姐。
沈知韫今日还未出门,只重复着那句。
“秋香嬷嬷。”
她思绪纷乱无章,一阵心酸涌上心头。无数片段凑在一起,她隐约窥见了更多细节,真真假假,她一时还不敢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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