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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衣裳是自然,只要钱够;至于数钱,那也是骆颜喜欢的呀,虽然在醉仙楼这里得了一百五十六文,但前头在胖大婶铺面前卖了多少钱,骆颜也没数,所以,心里自己也想着数钱呢。听了两小的催促,自是笑着脸说:
“得,咱找个僻静处,数钱去!”
两小的欢呼一声,左右看了看,骆平拉着骆颜要往左侧弄堂里去,骆和则拉着骆颜,要往右侧小巷里去。骆颜两手一拉,反倒把两小的拉近了身侧,直冲冲往周里正家那条小巷去了。
走到小巷里,三人找了一处破败瓦舍,合围着蹲在了檐下。两小的照样各掏出自己衣袋里的铜钱,骆颜一一数了,骆平处有四十四个,骆和处也有三十六个,两下相加,八十文整,加上李掌柜那得来的一百五十六文,还有上次赶集剩余的六文,骆颜两边袖袋里,满当当装了两百四十二文钱。
数完钱,两小的眼睛里全都放着光,压抑着兴奋劲,憋着声调冲骆颜大喊,“好多钱,好多钱!”骆颜也很高兴,当下站起身,提了两包虾干继续巷子里走。
走了半程,两小的认出路来,这不是去周里正家的路么?骆和当下就问:
“阿姊,又去里正家吗?”
“对,”骆颜扭过头问骆平,“阿平,你说说,阿姊这遭为什么要去里正家?”
骆平听了问话,看了看阿姊手中的两包荷叶包,咧嘴一笑:
“嘿嘿,我知道了,是去谢周叔的吧?咱们得了后村深山里的四座山头,可是周叔帮忙说道,并且给我们字据的。”
骆颜听了,只是微笑着点头,骆和倒是像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骆颜当下对着两小的说:
“咱们得学会感恩,对咱们好的人,咱们不能忘了人家,有能力了,咱得想法子给人家表示感谢。”
两小的听了,均是频频点着头。阿姊的话,他们是绝对听的,因为阿姊带着他们捉虾摘果、捡果子做豆腐,却样样都能拿出来换成钱粮。骆颜在两小的心里,早已是天上神仙一般的存在。
三人到了周里正屋门前,听见里正似乎在和别人说话。骆颜没好意思打搅,也不便在门外偷听,于是准备先离远点等等,正转身呢,周里正倒是出门来了,抬头看见骆颜,当下心里有点意外:
“骆娘子,今天又来赶集啊?”
跟着周里正出来的,还有两个手里抬了桌凳的年轻后生。骆颜拿眼瞧了瞧,桌面上摆着一只半大公鸡,还时不时“咕咕”叫两声,公鸡侧旁,则摆着一碗白米粥。
“哦,这是祈雨用的。”周里正朝两年轻人摆了摆手,那两人自顾抬着桌凳走了。
骆颜见里正有事要忙,也不多打搅,便递上一包荷叶包,另一包给骆平拿着了。骆颜说:
“感谢周叔主持,我家才得了四座山头!这是我们自己捉的鲜虾干,再给您带点尝尝。”
“哎呀,骆娘子不必这般客气,上次给了我一些,我还没谢你呢。”
“您拿着吧,自己双手里能出的东西,不稀罕!”骆颜也不顾周里正推辞,将荷叶包塞进里正手里,便转身带两小的往巷子里走,“感谢周叔!”
周里正看着骆颜三人的背影,心里甚是欢喜,“还是个懂得报恩的人,希望他们日子越过越好。”当下抬头,眯眼晃了一下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哎了一声,将荷叶包放回屋内,快步朝两年轻人方向追去了。
且说骆颜,带着两小的重又来了胖大婶店铺里。依旧是先给胖大婶送上了鲜虾干。胖大婶哈哈笑着接了,又问骆颜,这回是否还要置办点什么。
骆颜带着两小的在店铺里看。这胖大婶杂货铺,许多日杂百货都有,却是不卖布料衣裳,两小的没见着衣裳,些些小失落都写在脸上。骆颜摸了摸两小的脑袋:
“我们先把家里紧要的东西置办好,一会就去挑你们的衣裳。”
胖大婶听到骆颜说衣裳,接腔说道:
“骆娘子要买衣裳的话,婶婶有一处推荐你去,价钱合适,用料十足。”
“那最好不过了,骆颜这里先谢过婶婶了!”
“有啥好谢的。这岔道往西去,瞧见没?沿着街走,前方有一处拐角,那铺子就在拐角处,虽然门面看着十分窄小,但掌柜的实诚,熟识的人都知晓他家。你去看看便知。”
骆颜又谢过胖大婶一回,这才挑了一把铁锄、一对挑框,又要了一罐酱汁,半罐粗盐、两只木盆。胖大婶算了算账,拢共八十二文,抹了个零,只收了骆颜八十文。
两小的见阿姊新置办了这许多家当,均是高兴,当下抢着分拿各色物品。胖大婶见他们三个提这些东西,不算好拿,又送了两截草绳,帮着骆颜把一对挑框绑在了铁锄木柄两端,好挑着走。骆颜看了看,骆平骆和还在那抢着要拿木盆,便从他们手中接过木盆,一边筐里一个,两下一放,只剩了酱汁、粗盐让两小的一人拿着一样。
出了胖大婶店铺,骆颜挑着担,朝胖大婶指的方向先行,转头对两小的喊:
“走啰,买新衣裳去!”
两小的自是一人捧着一个罐子,蹦着几步就到骆颜前头去了。
到了前面街边拐角处,果然见着两座瓦房中间的夹缝里,还存着一家宽不过一米五的布铺,顶上只是用木条搭在两侧屋檐,上面用稻草盖着,看着实是简陋。
骆颜在门口放下担子,带着两小的进了布铺。走进里面,倒是另有一番天地,只见狭长的铺子中央,铺满了各种花色的布匹,最里侧,还挂着许多各色成衣;一位约摸四十来岁的瘦高大叔,正在里面台子上裁剪布料。
见有人进来,那瘦高店主边放下手中的活计,边朝骆颜三人迎来。骆颜三个自是看见,这瘦高的大叔,却是瘸了一条腿的,走起路来一高一低的,但满脸堆着和善的笑意。
“小娘子,是买布还是定做衣裳?”瘦高大叔温和地开腔。
“哦,想给两小的买衣裳,”骆颜走到里侧成衣面前,边挑边看,“大叔,您这有他俩穿的成衣吗?”
“有的有的。”瘦高大叔认真看了看骆平,一高一低走回去拿了一根细绳,在骆平身上左右上下各比划了一段,随后从里侧他那操作台下面,抱出一叠成衣,有粗布料的,有精细丝料的,也有普通葛麻料的。
看到大叔抱出这许多衣裳,骆平骆和都围上去自己动手挑了,拿起各色衣裳就在自己身前比照,互相评价着好看不好看。骆颜看到这些衣裳用料不同,知道价钱是不一样的,便对着瘦高大叔说:
“掌柜的,您看得出来,我们是普通人家,您看看,适合他俩穿的就行,料子自然是不敢用丝绢绸的……”
正说着呢,却见骆和偏偏挑了件丝料的长褂,这下还套在了身上,虽衣裳过长,却见她转两个身,衣袂飘飘,神仙似的好看!这把骆颜都看傻了眼,真别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看骆和穿上这身,哪里还有半点农家小娃的痕迹,整一个大户小姐的姿态——“以后有了余钱,都买这好看的。”骆颜心里也想穿好看的。
“小娘子不必担忧,我知晓的。”瘦高大叔边上看着两小的舞得开心,一边弯腰从衣裳堆里挑出几件,都是普通布料,伸手递给了骆平。
骆平拿了一件在身上比照,正合身。当下眉眼舒展:
“阿姊,这个合适!”
骆颜伸手摸了摸布料,确是厚实,想想当下天气,自然要向秋装冬装转换,所以朝瘦高大叔开口:
“掌柜的,这样一件,需要几多钱?”
“您再给小姑娘挑上合适的,再一并计算。”瘦高大叔说着话,已经重新拿了细绳,照着骆和的身材各样比对。
骆颜其实心里是没底的,这时空的衣裳,到底什么价格,她没什么概念,最关键的,口袋就剩那一百六十二文钱,最后钱不够了,岂不是尴尬?眼下却只能点头应和。
骆和见阿哥已经挑到合适的了,这回也催促着大叔:
“掌柜的,快给我也挑些出来。”
瘦高大叔伸手抚了抚骆和的脑门:
“小姑娘莫急,这就给你拿美美的衣裳!”
听掌柜的说拿美美的衣裳,小丫头早裂开嘴合不上了!可不是么,就是爹爹在世时,她也没单独享受过单为她买衣裳的待遇,这跟着阿姊,人生第一遭,自是开心激动啊,于是一会紧盯着大叔,一会满心感激地看看阿姊。
最后给骆和挑的,照样是厚实布料的一身,和骆平的不一样,骆和的身前和口袋处,均绣有额外的小图案,显出许多女孩气。
当下准备结账,瘦高大叔将两套衣裳折好,准备递给骆颜,倒中途被骆和接了:
“衣裳我拿!”
“小哥一套六十文,小妹妹一套六十六文,合一百二十六文。”瘦高大叔这才报价。
听到总数的那一刻,骆颜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幸好,钱够了!”再回神,咦,怎么丫头的衣裳倒比骆平的还贵?
两小的自然也听到了,最不服气的自是骆平:
“掌柜的,怎么我妹妹的衣裳倒比我的贵?我的衣裳更大,用料更多,不应该更贵才对吗?”
骆和虽是惊奇,但随之升起的却是满足,心里想的怕是,“哇哇哇,我的衣裳比阿哥的还贵些呢,开心!”
“小哥请看,”瘦高大叔重新摊开骆和那身,“原本照布料做工来说,自是你的更贵,但是这些,却是我一针一线缝上去的,多加了功夫钱。”
骆颜也看明白了,骆和的衣裳,贵就贵在身前和口袋各处的绣处,想了想,确是在理,于是掏出银钱,一边数了给瘦高大叔,一边朝骆平说:
“合适,就是这个理,掌柜的不知多花了多少心思,才有了骆和这身上好看的图案呢。”
骆平也挠了挠头,表示理解,于是重新咧着嘴笑:
“嘿嘿,我明白了。阿姊,回家了吧?”
“不慌,”骆颜付完两小的衣裳钱,看看手上还剩的三十六文铜钱,想到手上银钱都是装在袖袋里,极不方便,于是朝掌柜的打听,是否有合适的布袋子,可装银钱。
瘦高大叔听完骆颜的问话,嘿嘿笑着说:“小娘子缺个钱袋么?有的!”说完从墙上摸下一把布袋子,骆颜看着,有绣铜钱样式的,有绣梅兰竹菊的,统统都是厚实布料缝制,口子上还带着束口绳,大小适中。倒也没等骆颜开口问,瘦高大叔就说道,“五文一个,随意挑!”
没等骆颜伸手挑呢,两小的已经抢先挑上了,“这个好,这个好”叫个不停。骆颜也伸手拿起一个,拉了拉束口绳,好用,于是放下钱袋,让两小的自行决定要哪个。
两小的争论不下,自行决定锤子剪刀布定论,这回,倒是骆和赢了,她挑出一只缝着菊花式样的,“这个好看,好大一朵菊花呢!”骆颜也点头同意。秋菊能傲霜,寓意也好,穿越到此,开局从丢田失地失屋开始,又奈我何?看我日后蒸蒸日上,傲霜怒放!
付完钱袋子五文钱,骆颜用新买的钱袋,装了最后三十一文铜钱,塞在了腰间。三人从布铺出来,看了看日头,估计已是午时正光景。街上已少有行人,略显冷清,三人却是高高兴兴,挑担的挑担,捧衣裳的捧衣裳,抱瓶罐的抱瓶罐,都轻快地朝陈沟村方向回了。
到了八都村东头,骆颜看到了早先买黄馒头的早食铺边上,还有一家卖肉的。想起穿越之后,油水全无,看看两小的一头枯发,又伸手捋过一抓自己头上的,细看之下,也是枯黄分叉,就想着弄点肥猪肉回家,补补油水。
“阿平阿和,瞧见那猪肉摊了么?”骆颜边挑着担,边伸手指了指前头的猪肉摊。
???两小的心下震惊,啥意思?阿姊,还能买肉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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