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中午，林斐跟程帥一起與張儒赫在學校一餐廳三樓吃了頓午飯。

一餐廳的三樓，算是私人聚餐的地方，有專門廚師做小灶菜，菜肉也都是農學院提供的，不過種類要更豐富。

干鍋兔頭、麻辣小龍蝦、蒜香小排……沒錯，農學院就是這樣一個奇奇怪怪什麼都種，什麼都養的神奇地方。

林斐他們是植物學專業還和平點。動物學專業那邊學習日常就是放牛、放羊、放鵝，給牛看病、給羊看病、給鵝看病，等養出感情了，然後再無情屠宰它們，幸福淮大每一個學生……

午飯時，前半場是張儒赫用各種說話方式給林斐道謝，等林斐聽得耳朵直發麻，嘴角直髮酸，實在受不住時，下半場張儒赫就請林斐到他田里幫他看看瓜苗。

林斐一個沒受住，迷迷糊糊就點頭同意了。

「瞧你那出息，不就聽幾句好聽話嗎，至於？」程帥問時聲音酸溜溜的。

張儒赫趕緊當端水大師，誇程帥專業課成績也很好，等林斐走了，還要專門再請他吃頓飯，接下來估計也少不了他幫忙等等。

到張儒赫的那塊試驗田，林斐看他那精心照料程度不比程帥的差，甚至還要更精細些。

張儒赫在他地塊空隙地方做了個小型雨水收集裝置，雨水是弱酸性，當中還含有大量微生物和礦物質，是種植當中澆水首選。

隨後張儒赫也出鏡，把林斐狠狠地大誇特誇一頓，還說林斐專業課水平特別高，要不是他幫忙，自己連畢業估計都麻煩云云。

「婆婆您可不能澆水啊，紅蜘蛛啃噬番茄葉片導致葉片水分的蒸騰量下降，本來需水量就不多，您再澆水容易悶根啊！」程帥大聲道。

但林斐可以肯定，這株苗絕對不會缺水，外公外婆都是仔細人，他們要做的事情絕對不會糊弄，在澆水這件事上，可能林斐都不如他們二老來得更認真。

「這棵番茄是在哪兒發現的？」林斐心裡已經隱約有答案了。

外婆一般是不喜歡給小一輩打視頻電話的，有重要事她喜歡直接打電話，就算非要打視頻電話，一般也會提前一兩個小時先發個消息知會一聲。

「角角里。」外婆把手機鏡頭對準一個三面都是牆的角落那邊，最靠牆的哪裡出現一個空隙位置，明顯，這盆蔫了的番茄苗之前就在哪裡。

外婆還有些緊張：「別的苗苗都很健康，就這個……我要不要現在給它澆點水？」

「你看看這番茄苗是不是得病了？」手機顯示出一棵發蔫發枯的番茄苗，林斐眉心緊跟著就皺起來了。

他這個雨水收集裝置還挺先進，最上面浮著個殺蟲的什麼東西，利用水面張力浮在上面，要是有小昆蟲什麼落在水面上就會被吸進去殺滅，也免得澆水時植物被染上蟲害。

剛林斐外婆把鏡頭對準那一片綠意盎然的菜苗時，程帥的目光就被吸引去，他眼睛緊緊盯著屏幕，一個沒忍住就搶在林斐面前說話了。

程帥聽外婆說林斐嬌，差點沒繃住，忙忍笑說：「沒有沒有，林斐身體特別好，反倒是每次實踐課我都得請他幫忙。」

這突然打視頻，肯定是有什麼事兒，林斐毫不猶豫就接通了。

外婆這個不屬於外孫的聲音嚇一跳，隨後林斐把鏡頭給到好友程帥，介紹一遍。

要知道，健康的植株大都是向上生長的，而且葉片很立體。而這株番茄苗葉片卻微微有些耷拉，沒精打采的樣子，瞧著像是缺水。

「欸！原來是小斐同學啊，你好，他比較嬌，一定在學校裡煩你們了。」外婆客客氣氣地跟程帥打招呼。

看到這個位置，林斐心裡基本就有答案了：「應該是招了紅蜘蛛。不是什麼大問題，放心，我在學校正好拿藥回去噴噴就好了。」

張儒赫：「也沒多少。你要是好奇的話，我把購買記錄發你手機上，參數什麼的店舖都有，我自己記不住那些。」說著，張儒赫就打開手機屏幕，給林斐發送鏈接。

林斐手指在這個裝置當中劃拉兩下，問：「這個多少錢？」

兩個小子對林斐讚美好幾句，直把外婆哄得特高興。

外婆又繼續說道：「剛才你外公說角里有棵番茄苗長得不好，我倆拿老花鏡一看，還真是不支稜。」

林斐也拿出手機，巧合的是外婆發來視頻電話。

林斐瞭解外婆，要是讓她現在瞧著那蔫頭巴腦的番茄苗什麼都不做，她心裡肯定著急，就說：「那您這樣，找找附近幾盆有沒有也被感染上紅蜘蛛有類似狀況的菜苗，把它們用我之前給您講的浸盆法給它泡上半小時，然後放在架子上瀝干多餘的水分。」

「行！」這次外婆聲音乾脆。

掛電話時，外婆順便還跟程帥張儒赫也打聲招呼。

程帥也安慰老人家：「瞧您那菜苗養得可真壯實，不著急啊，菜苗壯就不怎麼怕病蟲，耽擱兩天也沒事的。」

外婆笑得合不攏嘴：「耽擱不得，這是小斐要育了要賣錢的呦，可不是我這個老婆子養的。」

「哈？」掛了電話，程帥就一臉問號看林斐。

林斐聳肩：「早就跟你說了，我打算回家做種苗生意來著。」

「臥槽！」程帥整個人都震驚住了：「是你上個月回家時才開始育苗的嗎？這才多久啊，怎麼都長這麼大了？」

瞧那視頻裡的菜苗模樣，一點都不比現在實驗田里的瓜苗小多少。關鍵是這倆中間隔了小半個月的生長時間呢！

「長這麼大了？」張儒赫瞬間以一種無比的敬佩目光投映到林斐身上。

張儒赫之前也知道林斐是回家做生意去了，但萬萬沒想到啊，這才多久，還不到一個月吧？菜苗植株那麼大，說是40天苗齡都嫌小。

程帥跟張儒赫震驚半天，兩人心理活動各不相同。

程帥是誤以為之前林斐是在隱藏實力，怕自己不借他考試重點所以不肯暴露他實踐這麼牛逼的事實。結果，現在終於藏不住了吧？

而張儒赫則是在想，林斐終於找回他命運的正道了，他肯定命理利木，隨便搞搞種植就這麼牛，這麼牛的命理接下來一定要搞好關係……

林斐才不管他們倆站在原地發呆在想什麼，在張儒赫實驗田里淺逛兩分鐘，他心裡惦記著趕緊改造家裡老房子他要住進去呢，便跟程帥兩人告別，驅車回家。

程帥特別感激好友開導他的那些話，一路把林斐送到校門口，然後看見他開車來的，沉默了：「沒想到，你隱藏這麼深啊。」

瞧程帥那痛心疾首勁兒，林斐不解：「我怎麼就隱藏深了？」

程帥表情委屈：「你丫也有車了啊，看樣子也是高考結束你家人就給你買了車啊……咱們三個人當中，原來就我一個窮逼……」

要說半個月前，林斐也是一個窮逼，但現在林斐手裡握著好幾萬存款呢，一下就脫貧奔小康了呢。

作為小康·林，他很是裝逼的安撫好友：「你放心，這是我老爸的車，他平常上班到家騎電動車只要三分鐘，步行更快，只要兩分鐘。家裡這車放著也是放著，給我開開比放著好多了。」

聽聞這是林斐爸爸的車，程帥心裡總算是好受一丟丟，他正準備說話，卻被林斐搶了白。

小康·林：「不過，作為一個有遠大志向的人，我必須得提前跟你提個醒，接下來你再看見我，說不定我、作為一個即將富一代的林斐、可能很快就會買一輛屬於自己的小車車。」

「……太裝了，咱們沒法聊天了，」顯然，程帥簡直就沒把林斐的話放在心上，他擺擺手，道：「你丫趕緊滾蛋吧！」

林斐一腳油門，滾得飛快。

開車，林斐先是回家去看看爸媽，老爸在上班，老媽在家還有最後一周的休假時間。

林斐問起家裡的老宅，表示他想回去住老宅，把老宅重新翻修翻修。

林媽表示：「這得跟你爸商量，我當不了這個主。」

沒轍，林斐只能跑去一高找老爸問這事兒。

林斐口中的老宅，是爺奶家，跟外公外婆老家的東平村挨得很近，在洋景村，那是個山青水綠的好地方。林斐爺爺去得早，林爸兄弟仨是林斐奶奶一手拉扯大的，不過老太太脾氣暴，三個兒子都不太能受得住她那怪脾氣，所以三兄弟畢業後離老家一個比一個遠，林致遠是最近的那個，負責照顧老太。

林斐奶奶固執，當初林爸差點在富康小區買房，就是想把老人家接出來在城裡住，畢竟一個女寡婦在那個年代供了三個大學生非常不容易了。老人家到老一身傷病，三個兒子商量後錢都湊好了，老太太卻在村口用公共電話把三個兒子臭罵了五分多鐘，最後表示她就要住老家，早點死了早點去地下跟老頭子團聚，不要兒給她買房到城裡受罪。

對那個早逝的爺爺林斐是沒有半點印象的，只是偶爾聽爸爸講過，爺爺會彈琴會吹笛子，還會毛筆字畫，也能用黃泥捏土爐給奶奶做飯用，聽上去是個很浪漫又很務實的農村老校長。

到學校時，正好這節老爸沒課，聽了林斐的打算，父子倆在操場上繞圈走路。

春季的太陽一點都不大，曬得身上暖洋洋的，學校不少教師也三三兩兩的操場上並排散步。

「你回去住也行，修繕老宅也可以，但不能大改，更不能推倒重建。」林致遠同志悶悶說著之前林斐不瞭解的家事：「你上小學時，我們三兄弟想湊錢給老宅推倒重建，蓋成現代化點的樓房，方便她一個老太太在鄉下住。結果又被你奶奶指著鼻子眼罵。」

奶奶的模樣在林斐心中其實已經有些模糊了，林斐只能隱約想像那一米四多佝僂著背的老太太跳起來指著老爸罵的樣子。

想想老爸他們當初應該也很鬱悶吧，好心好意給親娘接出來住，買最好的小區給她住最好的環境，老太太當著村喇叭的面把仨兒子臭罵五分鐘。好心好意想給親娘蓋一套更宜居的房子，結果又挨罵。

「奶奶應該很不捨爺爺，她一定是想保留跟爺爺有關的記憶。」林斐輕輕說道。

林致遠苦笑著搖頭：「我們當初哪兒懂這個啊。我們小時日子過得多苦，等工作後稍微攢點錢恨不得住上最好的房子，享受最好的生活條件，自己過上好日子了也多想讓你奶奶也享受到兒子的供奉，苦怕了突然過得甜，哪還能想到那些。」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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