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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纳特一家忙碌了起来。
班纳特先生忙着将他的宝贝玩意搬进地下室，大部分是书；班纳特太太忙着清理地上的污秽物，对，就是刚才华生制造的那堆；只用一刻钟便洗漱完毕的简和伊丽莎白拿着一罐紫色的粉出了门，不知道去做什么；慢了一步的玛丽先是回到大厅对福尔摩斯的侦探术表达了崇高敬意，也一头扎进地下室不见人影。
可怜的华生与始终一言不发的福尔摩斯杵在大厅，对眼前这个故事走向继续保持沉默。
“嘿！”
就在此时，一名少女出现了。她拿着几片沾着水珠的叶子来到脸色依旧煞白的华生面前，“将这个含在嘴里，可以减轻你的不适感。”
华生接过，看向福尔摩斯。
刚才还盯着大厅墙角猛瞧的福尔摩斯收回视线，瞄了一眼，“薄荷叶。”
华生这才放入口中。
凯瑟琳，也就是他们面前这位少女，并没有展现出任何被冒犯与怀疑的恼怒，而是用那藏着微弱星光的眼睛在他们身上转了两圈，“我以为你们至少明天才到，不过我没想到我们这次会遇到狼群，太倒霉啦。我跟你说过的，约翰，狼人大多单打独斗，毕竟月圆之下的他们可没有任何分辨同伴的能力。”
她说着，完全没有给华生开口的机会，转身四下扫视一番后，扬声高喊，“妈妈，有洋柠檬水吗？”
现场安静了会儿。
班纳特太太的声音突然不知道从哪传来，“自己去做！”
凯瑟琳耸了耸肩，又看回他们，“看来大家没空理我们，我带你们去厨房吧。今晚你们是想跟姑娘们一起待在客厅守着敌人上门，还是和班纳特先生一起在地下室等着夜晚过去呢？”
“所以，狼人？”
福尔摩斯突然问。
“是呀。”
她背对着他们，语调却还是轻快的。
“它们今晚会来？”
“是呀。毕竟狼人很大程度保留了狼的特性，虽然苦于圆月的折磨，却也和其他生物一样渴望情感。所以我们把它亲密者的头颅带回来，狂怒便会使它们失去理智地快速追向剪断这份情感纽带的地方或人，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说起来，约翰刚开始连载巴斯克维尔的猎犬一案时，我还给约翰写过一封很长的信，上面详细罗列了那只猎犬很可能是刚转化不久的狼人的证据。但最终可惜啦，不然我就能过去一趟，看看那边是不是真的像约翰描述的那般清冷凄凉。”
福尔摩斯眉毛微动，看向华生，脸上带着后者非常熟悉的无聊表情。
华生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用气音道：“我告诉过你。”
“那么，什么是刚转化的狼人？”
福尔摩斯接着问。
“哦，这个世上有许多怪物之前都是普通人类。”
凯瑟琳带他们从走廊穿出，又经过一个偏厅，才来到一个与大厅空间基本一致的厨房。
她蹲下，拉开一个又一个橱柜，翻找着什么的同时嘴里还在不断解释。
“但这不代表没有原生怪物，只是这些鬼东西现在大多都被天使关进了地狱大牢。可它们又非常聪明，为反抗了上帝的夏娃之子，它们找到能让它们继续留在人类世界的办法——将自己的血脉混入人类的身体中，然后再由这些血脉将它们的罪恶散播出去。虽然这的确大大增加了人类世界的怪物占比率，却也让这些怪物变得有弱点可寻。要知道，以前能够杀死怪物的只有怪物种或者天神。啊！找到啦！”
少女从最后一个橱柜里拖出一盆放满黄色的椭圆形果子，“这玩意儿在这活不久，往往辛苦大半年只有小小的一盆。莉迪亚喜欢得很，我们实在搞不懂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令人酸掉牙的东西。”
她从里面抓出一颗，“不过得承认，它的确能让人快速清醒。”
华生注意着福尔摩斯，果然看到他翻了个白眼。
哈。
华生及时压下笑意，没什么是比能看到强行忍耐的夏洛克更有趣的事。
“这不能解释我的问题。”
“是的，刚转化的狼人。”
凯瑟琳将柠檬搁在深色台面上，又拿出一个杯子和一把刀，“条件只有一点，那就是必须在月圆之夜，因为只有月圆之力才能使狼人具备转变人类的能力，所以成功率极低，因为要在圆月中控制自己的脾气真的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新生儿通常有三个特点：无法克制自己杀人的欲/望；无法维持人形，以及比普通狼人更加强壮。”
“无法维持人形。那你怎么确定它们就是狼人？”
“狼人比普通的狼大上三倍，并且每只新转化的狼人身边都会跟着它的转化者。”
“你之前说它们单打独斗。”
“是大部分，先生。”
“所以，新转化的狼人一旦度过新生期，部分转化者就会离开它们，部分却不会。”
“是的。”
“新生期持续多久？”
“一个月。”
“为什么这么确定？”
“不确定，先生，所以你得祈祷今晚上门拜访者身边不会跟着一只新生儿，毕竟昨天可是月圆之夜。”
华生看着少女的表情和一刀砍在菜板上却暂停的动，觉得对方下一秒就要跳起来一刀戳向他的老伙计。
不过他完全不想制止。
他可从没有听过这么扯的东西。
狼人？华生有点想笑，无意冒犯，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狼人。
得亏福尔摩斯装得像相信了一样。
柠檬水的效果惊人。
本来薄荷叶已经将印在华生大脑中的血腥味掩盖不少，一口酸到他龇牙咧嘴的柠檬水后，他竟然产生了还不如闻血腥味的惊悚想法。
而且他不是很明白，明明姑娘们回来时已经预告了今晚的战斗，班纳特太太却还能花上很长时间将牛肉炖得入口即化，烤的黄油面包也好吃得想让人将舌头吞进肚子，更不用说餐桌上的对话——
“亲爱的班纳特先生，你听说了吗？内瑟菲尔德庄园终于租出去啦。”
“我们著名的鬼庄园。”
“这都多少年前的怪谈了呀，有咱们宝贝凯蒂在，什么臭东西会在被发现后睁着眼看到第二天的太阳呢？不对，差点被你带过去，你不应该先问是谁吗？”
“是谁？”
“来自英格兰北部的一名单身阔少爷！每年有四五千榜的收入，真是女儿们的福气！”
华生索然无味地听了会儿，注意力很快被坐在他对面的凯瑟琳吸引了过去。
她眉头紧皱，专心致志，正企图将两大块炖牛肉堆在手中一小块面包上。那专心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就只剩下这么一件大事。以致于华生也忍不住屏住呼吸，甚至在她终于成功时跟着笑出来。
不过很快，她的笑容不见了。
因为莉迪亚不小心碰到她拿面包的那只手，将她好不容易在面包上叠好的两块炖牛肉撞了下去。看着立马垮下脸瞪了一眼妹妹的凯瑟琳再次进行这场仿佛只有她一个人的游戏，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突然环绕在华生心头。
还真是个孩子啊……
这样一个小孩会撒谎吗？
华生往其他人身上望去，企图从凯瑟琳的家人脸上观察出点什么。但显然，约翰·华生不是夏洛克·福尔摩斯，他看不出更多东西，更别说现在也不是他能对自己室友做出询问的好时候。
晚饭之后，福尔摩斯和华生得到了一杯由班纳特先生亲自泡的茶。而她们的话题，也终于从内瑟菲尔德的阔少租客变成了今晚的头等大事。
班纳特太太问：“姑娘们，能确定今晚我们有多少位客人吗？”
华生注意到，所有人都看向凯瑟琳。
“最多不超过两位。”
正在慢慢喝茶的少女张口就道，“可最好不要掉以轻心，妈妈，这次的客人可能与我们以往对付的不同，我怀疑对方是头狼。”
“头狼是什么？”
莉迪亚举手。
“特指比普通狼人更加理智，不会被圆月折磨到失控的狼人。”
玛丽抢答。
“完全正确。”
凯瑟琳点头。
“那为什么要叫头狼呢？”
莉迪亚歪头。
“你这个问题，就像刚才有位先生问我怎么确定新生狼人的状态就在一个月一样外行。不，甚至比这个外行更糟糕，至少人家不在取名上发表疑问。”
“……”
华生看向福尔摩斯，后者挑起一边眉。
“可如果真是头狼，凯蒂，你怎么确定对方今晚一定会上门？”
班纳特太太道。
“因为我们带回来的这颗狼头的主人，是它的亲密关系者。单凭这点，就足够让它发疯到想要将我们所有人撕碎。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情绪是怪物们最无法忍耐的，仇恨与爱情。”
“挺可怜的。”
莉迪亚噘嘴。
一个疑问却突然从华生的大脑中生了出来。
以至于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应该保持沉默地开了口，“为什么这么确定？”
所有人看向他，包括福尔摩斯。
华生噎了下，藏在鞋里的脚趾不自在地抓了抓地面，“你怎么确定你带回来的那颗头，就是它的亲密关系者？”
所有人都像被这个问题问住了般陷入沉默，之后纷纷看向凯瑟琳。
后者歪了歪头，双唇微张。
“哦，那是因为我们围观了他们正在进行性……”
“凯蒂——！”
班纳特太太的音量大到仿佛要将房顶刺穿，但效果显著，她成功制止了已经将舌尖抵上上齿、并即将说出下一个词的凯瑟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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