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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转转,魂魄似在撕扯又似在融合,你拉我扯相斗不止,谁也不服谁。
“阿茵,”你若是再不醒来,大兄可要把你的酒都偷喝光了……都怪大兄不识人模样,自以为除了阿茵不一样,其他人都是同一样……我的阿茵可是一等一的俏女郎啊!哪似大街上的母夜叉真是吓人的紧……
“孙妪,你说阿茵会何时醒来,会不会和阿爹和阿娘一般再也醒不来了……”
“郎君勿忧”,“女郎只是起了高热,巫和医言无大碍。待热退去,便可醒来。”这是一位容长脸,慈眉善目的老妪。
“郎君虽然不能辩识人面目,明日穿个宽衣袍,后日穿个缂丝马褂,便再也记不得了。可是对女郎真是用心,兄妹情深,想必郎主与主母知道会欣慰不已啊!”孙妪无比怜惜地想着。
郑茵睁开眼睛,便看见一张放大的俊脸。眉星辰眼的少年郎君和一位慈祥的老妪。二人脸上都带这焦急不已又担忧期盼的神色。
“阿茵醒来了!”年轻的郎君手脚并用,激动得神采飞扬,啊茵可好了?
“阿茵”?郑茵略略打量房中景色。仅仅有一张梳妆台。一鼎三足香炉,炉中中香烟袅袅。细闻不过普通的安神香罢。便再无一物,空空如也……窗外都是高低错落的芭蕉树与樱桃,绿意盎然。这是要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么?
“郎君”,族长要你速去商量事宜。门外使女声音传至。
“孙妪,去准备热水吧,阿茵醒来一定是渴了。一定要让女郎按照医嘱,准时服药,切不可依她性子行事。留下阿采看着阿茵就可……”
“是,郎君……”孙妪细声答。
“唉!”郑阎无可奈何:“阿茵才醒来,我定是要照顾好她的啊!”族中事情繁琐,不知此去又该有何事……阿父阿母俱不在,如今我是阿茵的唯一依靠,我定是要好好照顾好她!
郑阎神色坚定,心里默默发誓。想罢,他踩着木屐匆匆往外走去……木屐的哒哒声渐渐消逝……
族长突如其来的通知把这位年轻的郎君叫走了,郑茵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郑茵决定以不变应万变,先熟悉周围景物和身边的人。贸然打探只怕引起猜疑,甚是会可能被当做鬼神附体。活活烧死!
“这可怜的女郎啊,高热差点要了女郎的命。”渔阳郑氏已不复从前荣光了……孙妪心中悲切怜悯,一边又在喃喃自语:“我的女郎该坚韧如斯!定能挺过难关!”
“原来我还是郑茵,不是无所仪仗的平民郑氏!是落魄却又高贵的郑氏女!
渔阳郑氏可是贵门之后,渊远流长。这是个高贵的氏族,不逊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陇西李氏。
郑茵已是香消玉陨,从此我就是渔阳郑氏阿茵!郑茵用力握紧拳头,指骨发白……相知相守二十载真情却敌不过的诱人富贵权势!这一世,纵不为高门女;再落魄也不要让人作贱自己了!
郑茵的悲愤快要从胸中跳跃而出,死前之景与却与渔阳郑茵记忆融合一起。
渔阳郑氏乃郑国贵族郑鲁之后,曾与荥阳郑氏同宗而分居,历经多朝不衰。只是晋朝氏族越益繁多,且两郑之间不断攀比,能人异士层出不穷。战乱频繁,民生缭乱。渔阳郑氏也一天天衰落下去,再也比不得荥阳郑氏,不复此前繁荣。
郑茵乃是虎贲将军郑时之女,有一大兄郑阎。族姐郑鱼恬静秀美,常助郑茵多次脱困,为族叔郑智之女。族兄郑驰、郑骏都是是族长郑飏之子。
去岁,前秦刘宋来犯。为全力抗击敌军,郑茵两兄妹被郑时托付族中。强敌兵马强壮,势如破竹。晋朝只能节节败退,固守城池。郑时与郑智呕心沥血部署防敌策略,死守抗敌,全力打击敌军。最后血溅沙场,敌军最终溃败逃亡,君不见,家家户户唤儿声!英雄有魂,魂不归乡!
夕阳西下,夜晚悄然而至。
“女郎,鱼女郎前来探望。可否见之?”阿采的声音自珠帘外传进来。
“快把族姐请进来。”郑茵淡淡一笑。
“阿茵,可是全好了?”我听见阎阿兄说你今日就醒了,我过来看看你。这是个有着弯弯柳叶眉的秀气的鼻子的女郎。白兰玉簪半插灵蛇髻,身上有一卷淡淡的书香味,窈窕淑女的典型代表。
“阿姐,”我无事了,今日晚膳能吃下一头牛呢!郑茵向她吐了吐舌头。
“无事就好”,郑鱼浅浅一笑:“阿茵也出落得越发清丽逼人了,你我阿父俱不在,不知何人能护得了你……”
“阿姐,水流湍急。若靠水,轻则断流;重则船翻人亡。山势高骏,若靠山,轻则跌落;重则,被山压顶。都说靠山靠水,可见都靠不住……唯一的便是靠自己啊……”
郑茵想起以前种种,五指握紧手心,指尖直戳掌心软肉生疼。这一世一定要靠自己,坚忍不拔。要似竹子般不怕风霜,毅然挺立风雪中!
“阿茵,是我狭隘了,”自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整日忧愁。我亦变了,今日啊茵一席话,阿姐受教了。你好好休息,养好身体。夜已晚,阿姐回了,你身体不好,勿送。
郑茵看着屋里那一豆灯火,忽明忽灭,仿佛下一刻就会扑灭……她的心却没有因灯火跳跃而上下砰砰跳动,只觉得窝心不已。窗外月光皎洁,青石板反射出幽光。春风吹过,传来夜来香沁人心脾的幽香。
“女郎”,该喝药了,奴准备了乌梅蜜饯。巫和医都说你此次高热需要多多静养,万万不能劳心费神,需要好好休养。孙妪端来漆黑汤药。
郑茵看了看白瓷碗中的乌黑汤药,玉碟上圆滚滚的乌梅……:“死亡都经历过,还会怕这苦兮兮的汤药么?”想罢,她拿起碗,快速仰头“咕咚、咕咚”吞下去。再一把拿起乌梅,迅速咬开。甜甜的汁水自口中蔓延……
……我一定要找个时间前去建康,找徐离问清楚,还有梅枝,为何背叛了我!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主仆二十年,究竟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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