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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院外，露水还留恋于花木草丛间，山涧泉水叮咚作响，动听的鸟鸣声缭绕树林间，此时天光微亮。
叶漓从小路走进竹院里，一扇竹门正在此时打开。
“小漓漓——”
叶漓一阵恶寒，陶铸哈哈大笑，倚在门边，抱手看她。
“哎呀呀！才十几天不见，你就变得又黑又瘦啦？”陶铸啧啧摇头，“你看看你，在学堂里都被那帮老学究折磨成什么样咯。”
叶漓看了看双手，没觉得有多大变化啊。
半个月来，虽然上泓真人对她要求极为严厉，几乎都是在演练场度过的，的确每天都是日晒雨淋的。但她的修为也是突飞猛进，在学堂把阵法和符箓的基本内容也学了大半，体内灵力隐隐充盈，皮肤倒是比以前更为白润几分。
这小子诓她的吧？
叶漓当做没听见，走到院内水井旁，打起水来喝。
陶铸几步走到叶漓旁边：“诶，你看，小爷我今天这套衣裳是不是特帅气？”
叶漓转头打量他。
不得不说，这家伙真适合紫色，不管是半个月前的那套深紫，还是今天这套明紫，穿在他身上都分外合适。
“嗯……也就还行。”
“什么叫还行？那你说说哪里还不行？”陶铸不乐意了。
叶漓转移话题：“诶？最近怎么没看到程轩？”
“你管那个黑脸做什么？”陶铸不感兴趣，非拉着叶漓说个究竟，“快说说到底哪儿还不行？”
眼看着叶漓被陶铸拉着不放，又一道竹门打开。
“程轩母亲病逝，他早在上山第三天就回去吊唁了。”
“他母亲去世，怎么程涛没有回去？之前在演练场他还在啊！”叶漓看着门口的美少年，“还有，你为什么是从我房间里出来的？！”
“程家的事我不是很清楚。”美少年淡定自若，“至于这个……哦，看见你房间里积了好多灰，帮你打扫打扫。”
说着，美少年指尖化出一股水流，将叶漓房间里堆积的灰尘都清理的干干净净，走进竹门里还能闻到清新的香气。她回头怀疑地望着站在门外的卫凌轩，也不知道这人之前在她房间里干什么。
算了，看在他打扫卫生的份上，暂时不追究了。
“程轩三天后回得来吗？”
“为什么是三天后？”卫凌轩疑惑。
叶漓解释道：“三天后就是我们接受考核的日子了，今天上泓真人要我回来，就是通知你们这个消息的。”
“什么？！”王洗哀嚎一声，“三天后就要考核了？可是我还没有准备好啊！”
其余两人也有些忧心忡忡，倒是程涛显得一身轻松，笑着道：“叶姐姐还请放心，哥哥定会在考核之前赶回来的。”
叶漓不语，点了点头。
卫凌轩道：“既然时间这么紧迫，大家就抓紧时间提升自己吧，都各自回去吧。”
王洗和那两人愁眉苦脸地走了，程涛一个人往演练场的方向去，叶漓也准备去找个安静的地方。
“喂，你们俩跟着我做什么？”
“难道只能你走这条路？我们就走不得？”陶铸笑嘻嘻。
叶漓望向卫凌轩。
“咳，去请教点问题。”
叶漓转身飞奔，瞬间跑远了。
“看来这段时间，小丫头成长不少啊，瞧这御风术用得多熟练。”
“她天资确实不错。”
“我看某人啊，大半个月也不去那房里，偏偏今天去，难道不是故意的？”这声音促狭。
“……只是恰巧。”
“呦呦呦……”
后面的话语随风而逝，再也不见了踪影。
明理峰东，山隐小院。
一灰衣青年人站在院前的高坡上，从这里往东，可以眺望到整座学堂。而从学堂乃至明理峰半空，都无法瞧见山隐小院的形迹。
灰衣人走下高坡，拨弄脚下繁复的阵法，空气中荡开层层波纹，渐渐归于平静，此时院门口，已多出一个人影。
“师弟……”上微眼望风华正茂的上泓，眼含泪水，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上泓转身微笑：“师兄，好久不见。”
上微听着这一声久违的称呼有些恍惚，想起当年他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我入门时间比你早，以后我就是你师兄了，快叫师兄！”
——“……思……思……凶！”
——“不是思凶，是师兄啦！来！跟着我念，师——兄——”
——“师……兄！”
——“唉！对啦对啦！我也有师弟啦！”
上微笑着抹了把眼泪：“还记得当初，师父把你领回来的时候，我有多高兴。”
上泓也笑着说：“那时候还多亏师兄日夜照顾我，倒是还未谢过师兄。”
“说什么谢不谢的？”上微摆摆手，“你小时候那样安静，不哭不闹的，照顾你很是省心。”
上泓回忆着道：“到时候真是无忧无虑啊，后来就有了小师叔和小师妹……”
“他算哪门子的小师叔？！”上微冷笑，“他配吗？！”
上泓沉默一会儿后，开口：“师兄，你还是怀疑是小师叔杀了师父？当年之事的确有诸多疑点，可师父遗言传掌门之位给小师叔又是事实。”
“哼！谁知道他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当年师父与他同去幻海，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说是遇到飓风难以抵抗，可他修为低于师父，他都能回来，怎么就师父回来不了？”
上微说到这里有些哽咽，“回来之后又为何偏要处罚你？那时你可是修为唯一高于他的人！”
“就算是这样，与小师妹又有什么关系？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多年，都对她不理不睬？”
“传位大典上，她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那人，这算什么？难道她这么快就把师父忘了？”上微固执道。
上泓哭笑不得，师兄什么都好，就是有些太较真了。
“上璇师妹性子清冷，有些事也不大明白，她支持小师叔，未必就是忘了师父的意思。师兄，你不会就是因为这个，怪罪小师妹的吧。”
上微一脸倔强：“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说说你吧，出关后，之前的伤都好了吧？”
上泓笑起来：“师兄，其实我多年前就已经出关了，一直在明理峰。之所以这么多年你都没见过我，是因为这个。”
他拿出一个阵盘，上面灵力满溢，灵线星罗棋布，一瞬间他整个人都消失在上微面前，下一瞬，又缓缓出现。
“受刑闭关之后，反而参悟了多年的困惑，倒是因祸得福了。”
上微大笑：“好！好啊！这下我就放心了！”转而又道：“不过，我还是不能原谅那人！”
“其实……师兄，当年我偶然得来一本剑道功法，翻阅之余，越看越觉得精妙，忍不住就修习了。后来与人对战时，也忍不住用过。修习他门功法等于背弃师门，倒是罚得不冤。”
太微吃惊：“这……哎！”
上泓又道：“师兄还请放心，那功法我以后必不再动。不过我已经为它找好了传人，如此好的功法，失传了未免有些太过可惜。”
“哦？这又是这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小女娃？可她马上快拜师了啊！”
“不会。”上泓答得肯定，“天纵之资必然不会困于小小华清，我有预感，她将会走向更为广阔的天地。”
上微欲言又止，那孩子毕竟还太小，如何承担师弟的期望？可他此时也说不出话来，看着渐渐垂落的夕阳叹了口气。
天道啊，何日才能公平？
灰衣人与白衣人不知想起了什么，同立斜阳中良久。直到天边云霞沉坠，新月初升，依然沉默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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