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宁阅睁开眼睛,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尽管早有心理准备,一时间又要和贺一宁同床共枕,对他来说还真是难以入眠,平日里的亲昵总也有难以处理的情况,若说完全厌恶也不至于,可要说喜欢那绝对又是自我催眠了,总之他是贺一宁的小情-人,做这些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么,只是心中总有一点点抗拒——好像就这样真的变成了被贺一宁包-养的人了。
无声无息勾出笑来,这样想的他也是病了,谎言说的多了,事实反而难以接受了,他给贺一宁睡,贺一宁给他物质满足,可不就是包-养咯?说的好听也没有用,还是得看本质,他还是要快点适应才好。
伤已经痊愈了,今天贺一宁是没动他……小心拿开贺一宁的手,宁阅轻脚轻手的起身,到了浴室扭开水龙头,湿了帕子擦擦脸,微光之下镜中之人的神色冰冷的厉害,宁阅从未想过有一天,他的眼中会有这般冷漠,甚至让他产生一种不识镜中人的错觉。
宁阅伸手触碰了一下,镜中之人唇角便轻轻扬起来,如同印在水面的虚影,那个存在消失的如此迅速,再映照出来的,已经是大家熟悉的自己,手掌一舒盖住镜面,媒体和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长进了。
洗了一把脸漱过口,觉得清爽多了,重新躺在床上,贺一宁睡得很安稳,宁阅闭上眼睛,其实想想也不错,贺一宁长得好身材棒吻技床技都相当高超,在性的方面从来也不会强迫,都是水到渠成各自尽兴,不得不公正的说上一句:十分和谐。况且贺一宁什么身份,想自荐枕席的人一茬茬,大家都是成年人,何必对欲-望那么矫情,说穿了也不过那么一回事,爱与不爱有什么重要,终究只是调味料,身体有需要,他只当是白女票,还是赚了。
反正等沈唯言和贺一宁两个人之间修成正果,他也就功成身退了,他只要看得准自己的位置,不要做出触怒两人的事,也就不怕会倒霉了——那两个到底都是还是能讲道理的人。
翻了个身,宁阅只觉腰间一重,背后一热,却是贺一宁贴了上来,宁阅拉着嘴角笑了一下,背靠型大号王老五暖床,索性也不去管,不多时迷迷糊糊也入了梦。
***
早晨起来的时候,贺一宁已经不在房间了,宁阅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不慌不忙的洗漱下楼,春姨已经摆好了早餐,见宁阅赶紧招呼,“小阅,饿了没?要开饭了。”
贺一宁也从沙发上起身,在楼梯口等了宁阅一小会儿,宁阅赶紧加快脚步,到了贺一宁身边,两人一块进了餐厅,落了座宁阅拿起碗筷,看到桌上依旧有一盅熟悉的补汤的时候,饶是不挑食的宁阅,也忍不住有些不想喝,想到昨夜跟林伯说过的话,宁阅将口中的食物咽下,“一宁,昨天我和秦姐已经定下工日程了,恢复的差不多了,也要重新把精力投入工了,一直住在这边也怪麻烦的,我想搬回去住,不然把车取了,我也好自己开车过来。”
宁阅的车之前在去医院的路上撞了几下,早就送修了……之前伤口没愈合也就一直没提起,宁阅自认还是有一点了解贺一宁的,还没拆线就想要拿车自由行动,贺一宁绝不会同意,提也是白提。
“嗯。”
贺一宁一位不明的应了一声,接着道,“你原来那车不吉利,这样,过两天我重新给你提一部,这两天就让小张接送你。”
刚好春姨端着菜出来,听到两人对话,有些不赞同道,“年轻人身体要紧,忙起来就更顾不上照顾自己,大病初愈别嫌麻烦,回来春姨可以照顾你们,也比旁人放心一点是不是。贺先生你看看,小阅这一遭下来,比原来瘦了多少?不养回来我不放心……”
贺一宁听罢一笑,“也是,昨天晚上抱着你睡,一把骨头磕的慌。”
宁阅瞪了贺一宁一眼,贺一宁便及时止住了话头,春姨见此也忍不住笑了一下,倒不再搭话插入两人已转向私人的话题之中,搁下盘子便退了出去,贺一宁思考起宁阅说的话,的确过老宅来来往往麻烦的很,况且宁阅的工性质,一旦决定投入工,时间就很紧张了,即便让人接送,也是一种劳顿,还不如就近住着,休息的更好。
“这样吧,让春姨暂时到别墅那边去。”
贺一宁安排道,“她照顾的周到,也免了我们自个儿麻烦。”
“可别,春姨去别墅,老宅里怎么办?”
宁阅反驳道,“老宅里一直都是春姨打理的,别说一时没有别的人,就算找到旁人,我也不会安心。”
顿了一下,宁阅笑道,“我哪里要那么金贵了,你昨天也看见了,伤口除了一点疤痕之外什么都没有不是?况且别墅那边也有李阿姨,你要真不放心,就让李阿姨在别墅住下也可以。”
贺一宁沉吟一会儿还是点了头,“就按你的意思,不过得了空还是过来,春姨不看着你恢复原样,怕是要念到年底。”
宁阅应了,两人吃了早餐一块出门,一路无话。
***
生活好似回到了事故之前,一切从未改变的模样,工、生活一如既往,忙碌的时候昏天暗地,闲的时候也可看书品茶,可细细看去,却处处都是区别。
以前因着大家心底大都清楚宁阅是贺一宁罩着的,狐假虎威也能让人忌惮两分,出了这次救命的事情,当然这件事贺一宁早就压了下去,然而该知道的人还是一个都不落,对待宁阅的态度比起以前要更发自真心的友好一些了;不知道的人也大都不会犯在宁阅头上来,毕竟他在这个圈子也算是个不缺资历的前辈了。
几次通告,宁阅体会的彻彻底底,再一次感叹了下背靠大树好乘凉。
紧接着就是秦娇娇比较紧张的预定——卡米亚新季度代言人甄选会。
为了拿到这个甄选会的参选资格,秦娇娇花了大力气,在甄选开始之前怒给宁阅补了许多功课,不是速成的考点普及,而是从卡米亚这个品牌的历史开始,让宁阅从根本上对这个品牌有更深的认识,说既然得到了机会,就要抱着一定拿下的心情去参加,要相信自己就是最适合的人选。
话是这样说,宁阅也明白秦娇娇没有勉强的打算,甚至可能没抱多大的希望,只是……他可能不是最好的代言人,但一定要成为令人满意落选惋惜的参选人。
与秦娇娇一起走过许多的路,没人比宁阅更懂得秦娇娇的真实意图。卡米亚是世界驰名的名表品牌,以现在宁阅的知名度,与其说是宁阅给卡米亚代言,不如说是卡米亚给宁阅镀金——当然不是横向大面积宣传,像卡米亚这样的奢侈品,本来消费群体就很固定,也不会有烂大街的宣传广告,且一般的吃瓜群众根本不了解,想要依靠这个代言提高宁阅在群众中的知名度是不可能的。
层次。这是秦娇娇真正看中的,宁阅自出道以来一直都很低调,名誉形象都十分“干净”,虽然不是什么炙手可热的红星,也不缺乏好的品,对这次甄选会十分有利。如果真能拿下,那无疑是最好的。
就算不能,宁阅也能通过这次甄选会,扩一扩交际人脉。想要长久的在这个圈子之中走下去,就必须混迹其中玲珑八面,只依靠贺一宁是不行的。秦娇娇的苦心宁阅明白,比以往明白的更彻底,现在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和贺一宁甚至都没有走在同一条路上,更遑论同行,贺一宁当然有着宽大可靠的翅膀,可那羽翼之下并没有庇佑着他。
所以就更加珍惜这份心意。可他注定会让秦娇娇失望了,离开贺一宁之后,他决计不会留在娱乐圈的,这一条布满荆棘的王者之道,秦娇娇不应选择一个满身伤痕的人同走,笃行的人会疲惫,拖累的人会内疚。
他登不上,对山巅也没有期待和憧憬。
宁阅想着叹了一口气,坐在沙发另外一头的贺一宁抬起头来,见宁阅一脸神不守舍的样子,移到宁阅身边拍拍他的肩,“怎么了?”
“啊……没事,”宁阅回过神来,朝着贺一宁笑了笑,“一想到明天的工,心里有点紧张。”
贺一宁不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倒也不觉得新奇,随意的往后边一靠,手臂横伸出去,挨着沙发靠背揽住了宁阅,语略调笑问道,“要不要我过去,给你助助阵?”
不看僧面看佛面,贺一宁从来都是一尊大佛。宁阅便扑哧笑出来,抬手握住贺一宁垂在他身前的手,“也没有到要你出马的程度,反正代言的事,我也没有那么重视,选不上也无所谓。”
对于借力,宁阅从来都挺坦荡的,他原来就是和贺一宁在一起,而贺一宁这个人,也包括了他的财产地位,没有必要刻意把它们区分开来,矫情的说一些什么只爱他的人云云,那种想法说真的挺无聊的。只是他以前爱贺一宁,这个人有钱也有权,是个男的。爱一个人,正视他的所有。如此而已。
如果借助贺一宁,能够使他在工或生活上便利,少一些麻烦之类,宁阅是不会忸怩的,以区区树枝而勾星辰之类力所不贷事宁阅不会强求,然而这个圈子里很多事情不是你有能力就可以拿下的。何必犯那些固执的形式化的傻。
这类小方便,贺一宁自然很慷慨了。
贺一宁了然的点点头,他对这类的事情一向不上心,他是挺反对宁阅过多曝光在公众之下的,如果是日用品广告,整天在各大电视台播放,不要说帮忙,帮忙跟商品方说一声绝对不许用宁阅才是真,但奢侈品代言不同,恰好在界限边缘,没有阻止的必要,“嗯,我觉得也是。选不上没关系,马于筹备的新电影,看看有没有角色能让你试试。”
马于。一开口就是这样业内标杆一样的人物,获奖的优秀品跟在名字后面一串串,时隔三年的又一力,消息早就听说了,但被贺一宁这样一口说出来,宁阅难免还是有点吃惊。
说是试试,除非是他的演技差到忍无可忍,基本也能拿到角色了,只端看他的表现决定角色的地位。跳跃的台阶,缓缓上升的事业之路,说不心动实在有点太假了,但厨师何必羡慕运动员身上的奖牌?剑客也不会觉得新科状元胸前的红花有多耀眼。
“陇还未得,就先望蜀?”
宁阅轻笑摇头,“我手里还有几个好剧本呢,别到时候排不出档期,对两边都添麻烦,还是把握眼前的工。”
贺一宁沉吟一下,随即点头道“也好。”
硬是把优秀的放在顶尖的之中去,未必就全是好事,既然宁阅想登天梯,他耐心一些,造就最稳定的台阶,也算对得起宁阅的一翻牺牲。
“那我得赶紧上楼,再做几遍功课。”
宁阅于是推开贺一宁的手,猛地站起转身就走,谁想转的太急,膝盖扫过带着桌子边缘一只马克杯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杯口顿时磕了个缺,剩下的半杯水也洒在了地上。
“哎呀,”宁阅听见声音,忙停下脚步回身看,杯子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显然已经壮烈,顿了一下露出个无奈的笑,“一不小心就……我去拿拖把来收拾一下。”
“自己没事吧?”
贺一宁关心了一句,止住宁阅的行动,“你自己忙去,我让李阿姨来收拾。”
宁阅长叹一声,拿手按了按眉心,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慌慌张张不成样子。又没有强求,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到时候不会后悔就行。”
睁开眼睛的时候倒很镇定了,对贺一宁道,“我上楼顺便叫一下李阿姨好了,你坐着吧。”
说罢转身离开,脚步已经十分平稳了。
贺一宁坐开了一些,端起茶喝了一口倒是笑了,宁阅这种令自己心情平静下来的方法,总是十分奏效,他对教出宁阅这样孩子的老人虽有好奇,只可惜值得尊敬的老人已经离世多年。
***
与此同时,辉止。
沈唯言看着发到自己邮箱之中的资料,拿着手机的手用力过猛几乎在颤抖,无视对面为难的话头,咬牙沉声道,“往下查!我不管有多难,都继续往下查,时间拖长一点也无所谓,我要更详细更清楚的资料!”
十几年前的旧事,还是流动人口,当然很难查到,说实话区区几个月,查到手头的东西,那边是尽了全力。沈唯言清楚自己是强人所难,可他必须这么做。啪嗒挂断的电话,沈唯言脱力的坐回椅子,伸手捂住了双眼,半晌才直起身来,犹豫着伸出手,触碰到那被覆着并未立起的相框,终究是没有将之立起——现在的他,还没有能重新正视那枚照片的权利。
沈唯言克制的收回手握在身侧,看向一旁的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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