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战上海
6
柳美娜上前，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蒋蓁，她一时间有些懵，前头站着的唐山海，不知道是该上前解围，还是应该老老实实地呆在原地。
“没事，碰到了同事。”
蒋蓁转而看向已然站在她身侧的汪文悌，“吃饱了？”
汪文悌打量了几眼对面的两人，侧头对着蒋蓁点了点头：“嗯。”
“那我送你去车站。”
蒋蓁从椅背处拿起大衣，同样挂在胳膊处，“唐先生，用餐愉快。”
“蓁姐，我不去火车站，不要回南京……”汪文悌一路说着，直到蒋蓁中途下车，她看到陈深从米高梅出来，她就等在路中间，直到李小男追赶而来，她蹙紧了眉头，回头丢给汪文悌一记眼神。
“今晚不回，就明早。”
“蒋蓁。”
陈深的声音有些飘，没想到今晚会碰到蒋蓁，李小男拉着他来帮她鉴定鉴定新戏的导演是否可靠，“我陪小男来见见导演的。”
“嗯。”
蒋蓁抬了抬眉，目光落在李小男僵着的笑脸，“李小姐，我们好久不见了。”
“蓁蓁，你别这么说，我最近忙着拍新戏，太忙了！陈深今晚是我约他出来的。”
李小男依旧挂上没心没肺的笑容，蒋蓁这个人却是难搞，之前跟她套近，无非是为了确保陈深的安危，排除危险。她也在确认蒋蓁的真实身份，事实上，蒋蓁是军统的人无误，只是，面对信仰，她一直看不透蒋蓁，“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谢谢。不用了，蓁姐，我们走吧。”
汪文悌带着撒娇地说道，事实上，他见到了陈深，内心深处无比羡慕，甚至于嫉妒陈深，他比自己年长，又和蒋蓁朝夕相处，可他呢？越提越伤心，再说了，他应该长得也算中等的吧，他摸了把自己的脸，忧伤地看向蒋蓁，哪知道她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上海火车站，火车已经停运，不少人缩着身体蹲在火车站外，衣衫褴褛，蒋蓁眉头紧皱着，不时地看几眼那些人，快步走至买票口，买了一张明早早班去南京的火车，即便汪文悌再三拒绝，蒋蓁还是买了这张火车票，上海虽然跟南京一样不太平，但是终究没有汪精卫等人的庇佑。
她拽着手里的零钱，最终塞入了口袋，却没想到汪文悌率先上前，将钱投掷进了一对母女面前的破空碗里。没想到，他们才走几步，就听到身后的哄抢声。
“这……气死我了。”
汪文悌想转身往回走，却被蒋蓁拉住，而蒋蓁率先走在他的面前，停在那群人身后，也不知道说了句什么，只听到众人纷纷将她围住，汪文悌又气又讶然，上前解围。
蒋蓁上前，不过是说了句：“能来上海的，哪还有什么难民。”
引得那群人愤怒地将她围住，余光看到那对母女离开，她这才松了口气，继而神色一凝，从兜里掏出□□，对准了站在身前，势要扑过来的人脑袋上。
那些人才纷纷后退，汪文悌也是趁着这个空档钻到了蒋蓁的身侧，只见她，面色冷凝，哪还有平日里那样。
“蓁姐，你，没事吧？”
“没事。”
蒋蓁收好枪，离开上海火车站。
三四月的天气，冷暖不定，她给汪文悌开了一间房，将车票递给他。
“文悌，别误了明天的班次。”
见汪文悌接过车票，她蓦然抬眼看向他，“记得战争给人们带来的终究是痛苦。”
她转身离开的背影，深深地烙印在汪文悌的眼里，他突然明白，为何蒋蓁不会看见他的内心。他应该好好在军校历练，直到能与她并肩而站。
蒋蓁是没想到陈深会等在她家的门外，彼时见到她，始终挂着一抹笑意，眉眼微微弯着。
“怎么这么晚？那个小鬼安顿好了？”
陈深低垂着眼睛，目光紧紧地盯着蒋蓁，“好吧，今晚去米高梅，是听到有人欺负小男，所以。”
“嗯。我知道了。”
蒋蓁抬眼，对上陈深坦诚的神色，不由得扬起嘴角，“进来坐？”
她打开门，率先迈进，确定陈深跟在后头，她边走边说，“嗯，安顿好了。”
她将外套搭在衣架处，递给陈深一杯水：“猜猜今晚，我还碰到了谁？”
她边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水，看到陈深靠着伸手的椅子，摇了摇头，“唐山海。”
蒋蓁顿了顿，“跟柳美娜一起。”
陈深将杯子放在桌面，神色紧蹙，情绪波动。
“你这么激动，是有什么事情要让我知道吗？”
蒋蓁同样将水杯放在桌上，耸了耸肩，“你是为老师在关心自己的学生？”
陈深讶然地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知道？”
“黄埔十六期。”
蒋蓁淡淡地看了眼窗外，“因为当时我还在重庆，跟在蒋叔叔身侧，只不过，你没见过我而已。可我知道你，陈深。”
有股暖流从陈深的心里淌过，他看着侧身站着的蒋蓁，她的眉眼如画，唯独薄唇紧紧地抿着，显露出她此刻的情绪。
“蒋蓁，我对碧城只是出于关心。”
陈深目光直白地盯着蒋蓁，走至她面前。
蒋蓁闭了闭眼，伸手捏了捏眉心，睁开眼，盯着眼前的男人：“那你知道军统跟中|共都是为了什么，潜入汪伪政府吗？”
陈深被她一问，自然是问倒了，麻雀为了什么？为了一份文件，可这个他不能说，即便他十分确定蒋蓁不会出卖自己，可他不能，不能再拿着战友的性命去赌博，他输不起。
这个时候，蒋蓁笑起来：“应该是为了一份名单吧。那你猜，军统要的是什么？”
蒋蓁走至陈深面前，仰头盯着她，“如果，日军被赶跑了，那么我们呢？会不会在战场上重新相逢呢！我希望不会。”
蒋蓁已然低下头，轻声呢喃道。
却被陈深拥入怀里。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么多。蒋蓁，我只想有一天，我能站在学堂里做个教书先生，然后跟你一起，平平淡淡地活着。只不过，我的信仰跟它的方向是一致的。”
没有感动，那是骗人的。
***
汪文悌不见了。
蒋蓁紧张得不得了，直到接到汪文悌的电话，说是已经回到军校，她才放下心，然而，下一瞬间，南京方面，汪文婴来电。
“文悌到底去哪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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