魍魉上海
9
陈璧君对她的怀疑有增无减的信号，无意加重了蒋蓁的压力。
一方面，梅林先生的杳无信讯，蒋蓁无法预测到头来是否还能把控住事态的发展，另一方面，她又想再次以刊物发表来联系，却又怕于这梅林先生的身份是否已经曝光。
而她也感受到了来自陈深的焦躁，那股子闷着的劲儿下，不在时常出入米高梅，以致于终日看到李小男来行动处找陈深埋怨。
午间，吃完饭时，柳美娜快步追上蒋蓁，伸手拍了下蒋蓁的肩膀，面色羞赧：“蒋蓁，我能找你说说知心话吗？”
而在这时钱秘书已经端着铁饭盒跑了出来，看到柳美娜在跟蒋蓁交谈，一时间停在原地，原本喊出美娜后，硬生生地咽下后半句。
蒋蓁看到柳美娜眼底情绪，知晓她对着钱秘书的意思：“可以。”
她跟在柳美娜的身后，走入她的办公室，期间她放置好那饭盒，转而给她倒了一杯水：“我一直认为，女人嘛，无论何时，嫁得好比什么都重要，可在这行动处，之前虽然只有我一个姑娘家的啊，可是这处里根本没什么可靠的良人。”
柳美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见蒋蓁神色平静地看着她，她咳了一声，“陈队长，外表看起来虽然浪荡不羁，可实际上，我晓得的，他是个很负责并且心大的男人。”
蒋蓁抿着唇笑了起来：“所以，你是来说媒的。”
柳美娜一愣，转而情绪就上来了：“你怎么还这么宽心的在这里，你来上海，不就是为了陈队长的呀，我现在就只看到李小姐天天来寻陈队长，蒋蓁，你这样可是不行的啊！”
蒋蓁绷不住的笑意。
是啊，在外人看来她当初算得上是拼尽一切来上海，就只为了陈深，可如今呢？蒋蓁想，古人的三人成虎，还真有那么点意思，她对陈深的感情，似乎有那么点深了。
***
出门，走廊，李小男挽着陈深的胳膊，正侧抬着头看向陈深，笑颜如花。
“蒋小姐啊，一起跟我们吃饭吗？”
“不了，我刚吃完。”
蒋蓁对着李小男笑了笑，感受到陈深的视线，“陈深，今晚有空吗？”
陈深伸手推开李小男的手，对上蒋蓁含笑着的目光：“有。”
这个赌，她肯定能赢。蒋蓁挑了挑眉，看了眼李小男，转身而去。
二宝来喊她时，神色严肃。
“这，处座可有说喊我，可有什么事吗？”
走在前头的二宝转过头看了眼蒋蓁，低哼了一声：“对不起蒋小姐，我并不知道。”
蒋蓁看着二宝迅速回过头，原本露在外边的手，彼时已经插|进了裤兜，也只能跟上他的步伐。
昏暗的审讯室，灯光常年亮着，毕忠良坐在他该坐着的座位处，一手捏了捏眉心，听到声响，那双黝黑的眼睛看着蒋蓁，露出一丝笑意：“坐。”
他看着蒋蓁落座，对着身后的二宝示意，二宝离开后，他将视线重新落在蒋蓁身上，手中一杯花雕，弥漫着热气：“南京方面已经知道了麻雀的情报，可惜了这宰相的嘴巴很硬，连这次抓捕的六名嫌疑人都是硬骨头，这可怎么向南京交差。”
毕忠良垂眼，盯着花雕，余光不时地落在蒋蓁身上，这两天，他派人跟踪了陈深跟她，他知道陈深肯定会发现，那么蒋蓁呢，她的生活枯燥乏味，这让他不得不卸下怀疑，可内心却有股声音却不认同。然而就在刚才来告诉他，蒋蓁今晚主动约了陈深。
也许，能发现什么？
“处座的意思，我并不是很明白。”
蒋蓁笑了笑，“如果审讯室都问不出什么结果，那么我就更没有办法了。不是吗，处座。”
毕忠良看着蒋蓁平静而毫无破绽的神色，一时间，竟然答不出任何语言来应对：“也是，是我唐突了。要去看看那些人吗？”
“如果有这个必要，我自然会前往。”
蒋蓁突然记起，当日被抓住的那名剔着平头的男人，她实在是太有印象了，因为在那期间，他去跟宰相搭过讪。
“蒋小姐，有空来我家吃饭，兰芝一直吵着说许久没见你了。”
“一定。跟陈深一起吗？”
蒋蓁跟毕忠良并肩从审讯室出来，一路家常倒也谈得愉快，原来毕太太身体不是太好，毕太太对陈深的感情是亲如姐弟，当然，她想，毕忠良给她的信息，她一定要全部接收吗？不尽然，静下心来，蒋蓁自己何尝不多疑。
这一个下午，都让蒋蓁坐立难安，她分析得清楚时局，但是人心难揣测，她怕一个不慎，就会跌落深渊。
冬日余晖落尽，陈深站在她的办公室内，从下午李小男约他出去开始，他的计划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中，而与蒋蓁今晚的邀请，在他的意料外，当然，他知道，他肯定能够处理得很好，虽然，他暂时还猜不到蒋蓁的心思跟用意。
这次的吃饭点是蒋蓁选的，华懋饭店的包间。
蒋蓁已经预定了菜色，看着陈深坐下，给他添了一杯水：“你不会介意，我已经点了单吧？”
“不会。”
陈深接过那杯滚烫的开水，放在身前的桌面上，看着蒋蓁吹了吹杯内的开水，那热气顺着气流飘动，“我跟李小男之间只是哥们，兄弟。”
“嗯。”
蒋蓁小酌了口，抬眼看向他，“你跟李小男之间，我却是有些在意，可事实上，我更在意的是一直跟着你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陈深耸了耸肩，看着蒋蓁轻松而平静的神色，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陈深在等她先开口，事实上，蒋蓁也并没有打算让陈深开口，只不过，这件事，她必须得深呼几口气，平缓下自己的情绪。
看着陈深莫名紧张的脸孔，蒋蓁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陈深，今日约你，我不过是想正面告诉你，我的心意。我喜欢你。”
服务员来得十分凑巧，端着菜盘子进来，屋内的气氛有些尴尬，为首的女服务员：“不好意思，打扰到两位了。”
然而，蒋蓁的目光落在女服务员身后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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