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魍魉上海8
闻声，三人视线相对。
“处座，现在是。”
“办公室再说。”
毕忠良的视线转而望着蒋蓁。
那种眼神在蒋蓁看来，似乎是要看看她是如此给出让他满意的回答，蒋蓁双手捂着嘴唇，哈了两口气。
“蒋蓁，是否要一起。”
蒋蓁平静地对上毕忠良的目光：“我只是书记员而已，再说了，今日本就是我休息，继续上班不是抢了行动处其他人的饭碗。”
冻得微红的双手，不自觉得插入了衣兜，“辛苦处座了。当然提前恭喜处座。”
百团大战进入了尾声，虽说中|国占据了胜势，只是这死伤却是无数，前几日李默群得到南京方面的电报，动身去了南京复职以及参加会议，行动处也算是让毕忠良做了大，这抓捕宰相成功的事，受到上头的嘉奖是免不了的。
这凛冽的寒风下，暖阳春日不知何时才来！
返回同仁医院时，李小男已经离开了。
陈深靠着床头坐着，神色凝重而颓废的盯着窗外，倏尔下了床，这才发现站在门外的蒋蓁，吓了一跳。
“你什么时候在的？”
“刚到，没一会儿，难得看到陈队长颓唐的模样。”
蒋蓁弯了弯眼，缓步走进病房，视线从陈深身上落在了窗外，这冬日的麻雀停在窗台外，着实是难得看到，“你说，这窗外的麻雀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季？”
陈深垂眼，神色晦暗，脑海中满是宰相与他说的话。
蒋蓁伸手拉住了往外走得陈深，带跑了几小步后，才见陈深红着眼眶转过头，音色喑哑：“蒋蓁，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活着是为了什么？”
“个人都个人的活法，如果我跟你说了，你会那样活下去吗？”
蒋蓁松了手，却被陈深一把拥入怀里。蒋蓁被陈深突如其来地举动而怔在原地，“没洗头？”
陈深永远不太懂蒋蓁，此刻听到她的话头，不自觉得笑起来，身体站直，微微颔首看到蒋蓁认真的神色，尴尬嘛？不尽然：“没几天，两天吧。有味？”
他索性低头，将头顶凑到蒋蓁面前，“你在闻闻。”
蒋蓁后退了半步，凝眸看着眼前带着笑意的男人：“好了？”
自然是没有。
陈深后来想，如果蒋蓁真的有所行动，那么他也许会溃不成军，只是她却出乎意料地安慰，着实让他有些疑惑，也曾想过，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组织派来跟他并肩而战的，会不会就是蒋蓁？他不知道，他现在只想营救出嫂子。
李小男再次回到医院时，陈深已经走了，她有股不想不祥的预感。
***
同仁医院的爆炸案，登了报纸头条。
毕太太来行动处，委实很少见，蒋蓁印象中的毕太太，跟如今还真大相径庭，此时她指着毕忠良的鼻子埋怨道：“忠良，我晓得的，这行动处总是会有危险，可是，陈深是你阿弟啊，这么危险的事情怎么可以让他去做的啊，万一。”
“兰芝。”
毕忠良搂过刘兰芝的肩膀，拐进了办公室，松了口气，“兰芝，外头那么多人，你也得给我留点面子。”
“忠良啊，我这不是太着急了。”
蒋蓁从办公室出来时，围观群众堪堪散去，柳美娜艳羡的脸色，钱秘书贴在柳美娜的身侧，不住地找话题跟她聊天。
“蒋蓁，你怎么才出来呀，刚刚的戏你都没瞧见呢。”
柳美娜侧头瞪了钱秘书一眼，快步走至抱着文件的蒋蓁身前，“毕太太来行动处念叨处座了，没想到处座怕老婆的呀！”
蒋蓁抬了抬眉头，身后的人已经跟了她两天了，有些耗尽了她的耐心，她知道，这肯定是毕忠良派人来的，南京那边来消息，李默群快回来了，汪文婴给了她回复，让她之后盯着李默群等人的行动。
“是嘛？那我还是在等会儿去找处座。”
她的话音刚落，陈深就从大门处走了进来：“什么事，这么热闹。”
他眉眼带笑，满目春风，哪还有之前的颓唐，爆炸案当日的资料以及结案都在她手里，伍志国是奸细，利用化工厂工的舅舅跟行动处的表弟进行的行动，可是一切太过凑巧，她都有些怀疑，更别提毕忠良了。
“毕太太来了。”
蒋蓁将文件递给陈深，在陈深接过资料的瞬间，蒋蓁触到陈深的手，给了他一点提示，“麻烦陈队长帮我个忙。”
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只见那人见她看来，侧头，对着墙壁，在口袋里使劲得掏着什么，不过是一分钟，她看到二宝打开了大门，匆匆跑了进来，发梢被细汗沾湿。
就在蒋蓁看向他的瞬间，他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也许二宝这个人，她应该好好跟汪文婴报备一下，她愣神的空档，有人出来喊了她的名字，说是南京方面来电。
蒋蓁匆匆赶回办公室，站在办公桌前，看着放在桌面上的话筒，原本以为是汪文婴的，没想到却是陈璧君，陈璧君声音清亮。
“蓁蓁。”
“汪姨，有事，您就直说吧。”
“你知道沈美君为何会被刺杀吗？”
“汪姨，您跟我说这个是？”
“可不止因为她跟你姨夫不清不楚，还因为她是军统的人。”
陈璧君说得缓慢而有力，“还记得她参加宴会的那件旗袍吗？”
蒋蓁蹙着眉头，一愣，那是在河内回国前夕的宴会，蒋蓁并没有参加，见到沈美君也不过是因为她前来问她着装问题：“汪姨，我并不知道，当时的宴会我并没有被受邀参加。”
“哦？是嘛？”
“只不过，沈美君参加宴会前，来我办公室问我着装的意见。说实话，我并没有看到旗袍的特别之处。”
蒋蓁压下心头的震惊，倘若陈璧君已然知晓，那么根本没有这通电话的需要，“您这么说，我委实不明白。”
陈璧君的笑声从话筒里传来出来，笑得蒋蓁寒毛直竖，然而，那头持久的沉默更是考验她的耐心，可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没什么，只不过，旗袍裙角处有个特殊的图案而已。”
陈璧君已然恢复了温柔的语调，“万事安好，莫怪汪姨的多疑。”
一通电话了，蒋蓁松了口气，所以啊，毕忠良的多疑跟陈璧君简直可以相媲美。
蒋蓁记得那个图案，被她丢掉的那件旗袍正是在同一位置有着相同的图案。而这件旗袍，并不是她预订的。因为她根本没有订过旗袍，可她会拿这件旗袍，也不过是想看看背后是谁在捣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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