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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喆学醒来的时候,看见身旁的林冬还保持着平静安然的睡颜,眼镜摘下放在一边,侧脸埋进臂弯里,一撮白色的头发支棱在额前,被空调冷气吹得飘飘摇摇,让唐喆学想起某部动漫里面的人物。
清秀的脸庞,狭长的凤眸,白色的呆毛,很漂亮,又很可爱。
害怕自己稍有动作就会吵醒林冬,唐喆学继续僵着脖子趴在原处一动不动,连呼吸声都放轻了八度。
经过连日来的相处,唐喆学发现林冬的听觉非常敏锐,细微的声音都能引起他的警觉。
比如前天下午,岳林和唐喆学从专案组会议室回特案组办公室取东西,一进门就发现林冬正在自己桌前专心写报告。两人正要跟领导打招呼,就听林冬幽幽地来了一句:“下次在背后议论领导的时候小声一点。”
这可把两个碎嘴子吓了一跳。
唐喆学跟岳林觉得不可思议,他俩刚刚确实是在楼下会议室里吐槽方局长来着,也没说啥大不敬的话,只不过是说老方开会忒能说,一张嘴就能讲一小时。
但是他俩想不通啊,专案组特案组上下隔了一层楼啊,我俩说话很小声啊,林冬明明在专心写材料啊,领导你到底是怎么一心二用隔墙听八卦的?
除此之外,唐喆学还发现林冬似乎拥有分辨音色的天赋,听过的声音可以说是过耳不忘,能听音识人,简直就是天生的声纹鉴定师。
之前爱德给林冬发过来的资料里就有不少音频文件,其中包括互助会组织里的首领“该隐之子”v的布道录音,组织成员的通话录音,还有一些fbi内部的监听记录。
这些文件来着不同的国家,不同的渠道,夹杂着不同的语言和方言,收音效果也参差有别。
唐喆学听了几段听不明白,只能放弃。见他似有不甘地摘下耳机,林冬笑着问他听出什么没?
唐喆学沉默了两秒,颓然地给出了四个字评价:“鸟语花香”。
林冬被他逗乐了,伸手接过耳机戴上,说是让他听听是不是真有“鸟叫声”。
结果完全出乎唐喆学的预料,林冬不但听懂了各种“鸟语”,还从这些嘈杂失真的录音里,分辨出至少四个不同的人物角色,还对他们的发声方式、语言习惯、方言特征分析得头头是道。
领导天赋异禀,让唐喆学再一次陷入震惊和自闭。
唐喆学还趴在桌子上想些有的没的,林冬已经被手机闹铃吵醒,就见他摸索着抓过眼镜戴上,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嘴里念叨着两点半了,该起了。
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说给自己听,唐喆学顺口“哦”了一声,乖乖坐直身子,双手捧着脸搓了搓,试图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搓掉。
听见动静的众人也陆续清醒,岳林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蹦跶了两下甩了甩压麻的两条腿;欧健放下怀里的公文包,揉着眼睛去卫生间放水;何兰去水池边用冷水洗洗脸,掏出面巾纸擦了擦,往脸上抹了厚厚一层防晒霜;老胡可能被冷气吹了胸口,喉咙痒痒地不住咳嗽,抓过杯子咕嘟咕嘟灌了一杯凉茶,才舒服了些。
大家收拾妥当便齐齐望向林冬,等待领导发话。
林冬翻开工作笔记,轻咳一声开口:“老胡待会儿和我再去围着院子转一圈,我觉得有两个地方适合突入,你去看看,给点专业意见。”
老胡点点头,他在反恐一线工作多年,这种围剿有组织犯罪团伙窝点的活儿没少干,前期踩点的工作自然也是驾轻就熟。
“唐喆学和岳林去辖区派出所走一趟,一件事是问问他们是否了解红楼的情况,比如一标三实办有没有上门采集信息什么的。把咱们的案子跟他们所长知会一声,不用说太多,就是让他们知道咱们盯着这儿呢,让他们的人别乱动,小心惊了窝子。
兰兰跟特警支队联系一下,问问他们的无人机能不能借给咱们用用,最好连飞行员一起借。要是他们愿意借,就让飞行员现在就过来看看现场,确定一下红楼周围能不能飞。”
待林冬安排完毕,每个人都领命而去,唯独留下一脸茫然的欧健。菜鸟健惶恐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巴巴望着林冬的眼神有点可怜。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剩下,就算我是菜鸟,也可以给我安排一点打酱油的活,总好过坐冷板凳吧?
“欧健,你跟我们走。”
臊眉耷眼的欧健突然被点名,立马收起脸上的幽怨表情,腾得跳起来凑到林冬面前,“林队,让我干点儿啥?”
“你去给我们望风。”
海沧农场东边的小院外面是一条四米宽的自建土路没有铺柏油,午后阳光正盛,烈日炙烤下的路面尘土飞扬。
离院墙不远的路边有一棵大榕树,巨大的树冠底下蹲着一个穿着短袖t恤的年轻人。白白净净的脸被蒸腾的热气烘烤得红通通的,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流到腮边,他用手背一抹,再往屁股上一蹭,那动作一点都不讲究。
年轻人自然就是被林冬安排在红楼院外望风的欧健。
菜鸟健给自己立了一个无所事事社会小青年的人设,特意把牛仔裤的裤脚卷起来,卷成精神小伙喜欢的长度;离开小饭店的时候,他顺手买了一根冰棍和一瓶矿泉水,此刻正一手拿着根冰棍塞嘴里嗦啊嗦,另一手拿了张饭店的dm单扇着小风。
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要有人或者车辆经过,他就起手掏出手机看看,再装模作样四下张望,扮做正在等人的样子。
他选择的这个位置可以看见院门和南边一段院墙,那里正是林冬和胡文治前去踩点的方向。
他跟个小狗似的蹲在树底下,一边嗦着冰棍一边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院子。一辆拉木材的货车从欧健面前驶过,腾起的灰尘扑面而来,他迅速起身蹦跶着往后退,一直退到树后面,还把拿着冰棍的手背到身后,好像这样就能避免冰棍沾上灰尘。
待货车走远,欧健把冰棍囫囵塞嘴里,三口两口嚼碎了就往下咽,冰得脑瓜子一跳一跳地疼。
他捂着头眯着眼强忍住那一阵晕眩,好容易缓过劲儿来,感觉自己像是小死一回。他随手把冰棍棍儿扔在路边的沟渠里,倚着树干揉了揉肚子,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红楼那边的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欧健觉得站得腿酸,便顺着树干出溜下去,屁股靠在树根上,半坐半蹲的歇歇腿。
刚坐下去没三分钟,就听见道路那头就传来一阵吵闹声,欧健下意识回头,就看见三四个穿着校服的半大小孩儿正打打闹闹地往这边走。
欧健拿起手机瞅了一眼,才四点半,啧啧,现在的学校放学这么早的吗?想当年自己念书那会儿还要上晚自习,晚上八九点才能回家。
来人是小孩子,欧健自然也没有太过警惕,他依然保持着蹲坐在树根上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红楼的方向。可是随着那群小子逐渐靠近,尖锐的吵闹声还是钻进了他的耳朵。
欧健皱紧了眉头望过去,仔细分辨那几人带着点当地口音的叫嚷,其中一个嘶哑的明显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引起了他的注意。
“昨天怎么给你说的?”
“你妈*的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快点把钱拿出来!”
“信不信我捅死你?”
欧健的眼睛猛然睁大,他看见那个骂人的少年从兜里掏出一把蝴蝶刀,经过淬火的刀刃闪着寒光,直直抵在一个瘦小男孩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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