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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坨难以描述的东西带给梁羽的冲击力不亚于看到萧从陵从青年女子变成佝偻老妪,梁羽深吸一口气才“战战兢兢”地问出口:“真的要……吃这个?”
灵淮挨着梁羽的身侧坐下,从她的表情来看没有任何有被冒犯到的意思,可能是她大概也预料到让人一下子接受这种事物比较困难。
“不吃也行。”灵淮把木碗放在草席上,“我看你现在病得不算太重,更像是疲惫很长时间过后心里那根弦突然断了,就病来如山倒,但捱过也不是全然不可以。”
顿了片刻她又伸手摸了一下梁羽的额头,自言自语:“要是知道有多热就好了。”
梁羽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到底觉得哪里奇怪了:“你会治病?”
灵淮摇了摇头:“以前我身子不太好,病的时候看别人这么弄给我的,这东西的确难吃。”
梁羽又追问:“你的老师?”
过了许久灵淮才用气音吐出一个短促的笑:“你一定觉得她对我很好,是我自己不识好歹。”
梁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从先前谈话的内容一下子转到这个话题,但她下意识立刻否认,并十分确定地重复自己的观点:“她以前对你好那是以前的事情,我见过很多人,待人亲和总归是带着目的,如果你最终没有实现他的目的做他的打手,他就当场翻脸不念旧情了。”
说罢她也有点明白灵淮的意思了——灵淮提起那个神秘的老师只在初见之时,但不知道为何她自己总是很执着于灵淮身上她所不知的那一部分,因此这短短一段对话也总是她反复提及这个人。
灵淮虽然平和,对外也显得从容不迫,但她实际上也很敏感,只是更愿意佯作无事,毕竟她长梁焕许多,平白无故暴露自己的软弱,绝非灵淮愿意做出的行为。
梁羽一瞬间想通这些,无端有些替灵淮难过,她想好在自己总归快到靖礼,和灵淮年岁差不太多,即便如此也得稍作转圜才能看出灵淮心中所积,更何况此刻只是半大孩子的梁焕。
她从一开始就很难不做到在心中埋怨这个与她其实并无干系的晷景小贵族,此刻情绪更甚。
“阿姐是个很重感情的人,我一看就知道,我想恪君一定也同意我的看法。”梁羽仍觉不足立刻情真意切地剖白,“既如此,能够让阿姐割舍过去种种,恐怕那人所作所为,甚至不能仅仅用令人发指来形容。”
再怎么说……谁还不是普通人了。当断则断并不简单,梁羽比谁都清楚,就像她也不敢轻易对萧从陵下狠手一样,每次下定决心,以往的画面便会在脑海中闪回,这是极为痛苦的经历。
她打定主意,怕灵淮对她有什么芥蒂,便伸手去端木碗。
灵淮一怔,那植物捣成的泥球已经进了梁羽的嘴,直到此时梦境的实感终于在她心里沉甸甸地落定,她没有任何的感受,好的坏的,仿佛一切都被吞噬了一般。
“好怪。”梁羽下意识说。
灵淮当然觉得她在说那药球,就解释道:“没有别的好方法了,好像也有什么熬药提炼之类的法子,我只听说过但不会,而且也来不及。”
梁羽想都没想直接抱住她:“那就算了,让我靠一会儿吧,阿姐。”
她这举动纯属霸王条款,如果旁观者来看就是吃准了人很难对病号发火的事实,灵淮后知后觉也回过神来明白她九曲十八弯在想什么,拍开她的手起身:“等一下,我把这个洗了。”
灵淮这回动作很快,应当也是不用去找药的缘故。梁羽倒确实不怀疑她的确不懂治病救人,毕竟这件事很难。当初琰王君在王城里苦思冥想也没想出什么门道,就去近郊和不同的陌生人攀谈,回来之后据说灵感爆发,后来又趁着内乱的工夫借机离开王城去云游四方。
也不知道如今到底钻研到什么程度——梁羽暗忖千年前的这些人,有的佚散在历史的车轮下,有的在口口相传的叙述中变了面目,有的变得极端固化只做无聊的符号,可是从梦里来看,都是极为鲜活的少年人。
这不得不使她感到惘然神伤。
她言者可能无意,然而灵淮听者必定有心,说是去洗碗就真的只去洗碗,然后又重新坐到她身边,握着她此时还薄薄的一片肩膀,手心温热差点烫到她。
梁羽不知道梁焕到底怎么想这个举动,可是对她来说,她长到这么大了,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她在姑射神殿过的都是冰冷的日子,数着日子看离昭明庆典还有多久吗?大致如此。
如果可以,她一定鸠占鹊巢。可是这个梦境并不是她的,而是梁焕的经历;同样这个拥抱也不属于她,只属于梁焕那个少年。这个认知使梁羽感到十分挫败,但没有梁焕她也做不了这个梦,这使她更加愤怒。
她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为何她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做到这个有关北地、有关晷景的梦?除了先前有关于梁焕的身份猜测以外,还有什么需要她特别注意的地方呢?
那天她被姬祯罚去清理供殿,在高大的梧桐树下捡到了那个不知从何而来的玉牌,除此以外没有任何不同寻常之处,一切都十分平静。
那个玉牌……
梁焕确实年少轻狂,但总归不至于狂到这个程度,梁羽对此仍旧心有疑虑。但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的确是梁焕的物品的同时,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提示这属于其他人,甚至它应当属于梁焕才更加顺理成章,因为从始至终梦境的展开都以梁焕为中心。
“阿姐。”解铃还须系铃人,梁羽有了疑问后自然想着解惑,而在场只有两个人,朝夕相处的灵淮无疑比她更加了解梁焕,何况这毕竟是一个梦境,不会改变任何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灵淮只当她病了脆弱,因而显得多愁善感:“怎么总追着我问,我的看法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多数人怎么看你。”
梁羽的情绪也上来了:“可别人的看法对我来说都不重要,我只在乎你的看法。”
她更愿意相信此时此刻的梁焕也抱有这样的想法,如果梁焕在未来真的回到晷景成为手握重权的四方神,必然不可能会罔顾别人的流言。但在深谋远虑以外,梁焕也不是会委屈自己情绪的人,对自己越重要的人,才越在意对方的看法,人人如此,她也并不例外。
对于一个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刻伸出手的人,她也从来不想被对方当成一个孩子,所以也会格外认真地期待那个人的所有描述。
或许会是赞许?抑或是鼓励?
梁羽漫无目的地想着,毕竟如果灵淮只把梁焕当孩子看,那这些回馈的反应都再正常不过了。
灵淮低声问:“你想听真话吗?”
梁羽点了点头:“当然。如果不是真话,那不就是虚与委蛇的应酬,那对我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我会很失望,我不希望你这样去评点我,我不喜欢。”
灵淮的声音淡淡的:“我要是说出来,恐怕你会不高兴呢。”
梁羽一怔。
但她很快收敛好情绪:“阿姐,别把我当小孩。”
言下之意就是你尽管说,只要我觉得你说得对,我一定会改,只是别说些一定让我开心的事哄我。
灵淮握住她肩膀的手微微松了松,旋即又压得更紧,再度与她相贴的瞬间已经没有那种滚烫的感觉,反而变得沉甸甸的,载着某种难以表达出来的情绪。
“在你病了的时候说,有些不近人情。”灵淮先习惯性地责备自己,梁羽也下意识就要开口说没关系,但灵淮已经接了下去,“但你病了,这个时候我还粉饰,说假话,你肯定会更伤心的。”
心里某块地方似乎在微微地陷落,梁羽捏着自己的指节不说话,只执拗地等着她的下文。
灵淮抬起手摩挲过她的肩:“我没把你当小孩,只是有的时候,人世间很多事情,都并不能两全。”
梁羽立刻意识到她想要说更多更深的内容,是她直到如今没有在梦境中听到,也是灵淮至今没有向梁焕提及的内容。
“我不怕不能两全。”梁羽听到自己清楚地表明了态度,“我知道……为了达成目的人总归会舍弃什么的,所以我愿意去抉择,愿意去放弃,而去选择更为要紧的事。”
灵淮问:“那如果是为了与你其实并不相关的一些人、一些事,而放弃你一直以来非常向往的理想生活,这样也可以吗?”
梁羽先是疑惑不相干的人和事指的是什么,但既然灵淮用了模棱两可的代词,说明她并不想说清,这也能够理解,而更让她感到惊讶的在于……
“等等,阿姐。”她开口打断灵淮的话,“你说我要放弃向往的那种生活,指的是什么?”
她怎么不记得梁焕先前和灵淮说过自己的志向,不都是遮遮掩掩的吗?她倒是梦到过,但却是出自晷景友人姒兆的口中,但实际上直到此时,梁焕的人生依旧是漫无目的的。
她遗漏了什么吗?
灵淮的神情明显是欲言又止的,但她还是说了出来:“或许,你并没有机会过上恣意任侠的人生,你会后悔吗?”
梁羽猛然一惊,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一股让她很难抵挡的力量似乎在敦促她快速地否定了这样的询问。
“那如果……我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做任侠者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虚假的情敌:谢越;真正的情敌:梁焕。不怪羽子在淮淮身上找温暖,因为陆徵比起淮淮确实也不怎么温暖耶斯耶斯我考完试回来了,开始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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