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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私有爱意 奉祀大人不觉得……

姬焕愣了一下。

姒兆大约以为觅生在问自己,很平静地告诉他:“小公子可能记错了。”

觅生坚持道:“不是你,是你旁边那个人。”

姬焕只好也和姒兆一样否认,觅生却抿了抿嘴,这回话更多了些:“就是你,那时我长姐离开王城,你和她一起暗算我。”

姬焕:???

宣帝的目光这下真的如有实质沉甸甸地压了下来。

她立刻用狐疑的眼神戳一旁的姒兆,后者也懵了,脱口而出一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姒兆的话在某种程度上比姬焕管用,因为人人都要看风向,贵族与贵族之间也有本质的不同,而对于姬姓来说,天赋异禀的姬微远比离经叛道的姬焕更有价值。

姬焕觉得好笑:“我暗算你什么?早不说晚不说这会儿说,琰王君都离开多久了,我又不认得她,一句话都没说过。”

觅生却一口咬定:“你当时拿着一柄剑,砍断了我脚下的树枝。”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脸色就变了,正如姒兆所说,整个晷景擅铸剑者寥寥,善剑者更寥寥,而姬焕对礼乐一事毫无兴趣只爱跟着嬴姥练剑之事也不是什么秘事,几乎人尽皆知。

这下姬焕终于从乱七八糟的记忆里翻出了一点陈年旧事,当年琰王君出走这事儿倒也并非她本人所愿,似乎是她做了什么戕害别人的事,宣帝将自己的亲女流放出了王城,因此还博了个无私的好名声。

如此看来,应当就是出于某个原因,唆使旁人砍断树枝让年纪尚小的觅生跌落下来,将养许久。虽说这件事不知真假,但此时提起,应当就是这个意思。

但这件事和她有什么关系?简直是莫名其妙。

只是宣帝能把亲女流放,对她更没什么好客气的了,于是姬焕觉得有必要辩驳一下:“你一面之词算不得什么,没做过便是没做过。你既然说我做了歹事,那不妨找个目击者证明一下,否则我姬焕是断不可能认的。”

觅生大概的确是临时起意而非事先谋划,当即噤了声,嗫嚅一会儿才道:“此事……尚需查证,但我并非信口开河。”

宣帝沉吟片刻:“那便烦请司刑查证此事了。”

她身边跟着的近卫简短地交接了一下,有人立刻离开学宫,实打实的令行禁止。

姬焕紧皱起眉上下扫视觅生,总觉得这人好像在搞什么诡计,但似乎并非完全在针对自己,而是在借自己重新翻出旧事,好让琰王君不得翻身。

他在讨好宣帝吗?

宣帝与自己的长女不睦也不是什么新事,妘姓擅工,但琰王君对此也毫无兴趣。且大多数贵族总还是自恃身份一辈子不肯离开王城,琰王君却是个例外,姬焕听说过她幼时似乎碰到了一个不慎被刀斫过臂膀的人,后来便痴迷于救人,而且对药理也兴趣有限,对断骨等事更加热忱。

这也让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她不能离开王城,一旦离开了权力的中心,等待她的恐怕只有被编排、任人宰割的命。

姒兆见她神情飘忽就知道这人又开始想别的,用手肘撞了一下她:“你能不能稍微紧张一点!”

姬焕顺着她的意思抬头直勾勾地望向宣帝。

“公子觅生,我忽然想到。”她出口仿佛在唠叨家常而非什么致命的诬陷,“其实你要是说的不对,那琰王君的事或许也有些内情,对吗?不能冤枉好人。”

觅生立刻怒了:“你如何敢胡说八道?”

姬焕从容地回答:“陛下明鉴,至于事情真相,相信司刑会给一个合理的解释。若是有必要,我想,也可以召琰王君回王城一叙,问问当年具体的经过结果。”

提到回王城几个字时,觅生的表情明显有些紧张,可见他的确有些畏惧此事。

宣帝的面容一直很平静,看不出对觅生的偏袒和对姬焕的嫌恶,就是这高超的伪饰使得姬焕名声幽微了许多年,说不恨自然是假的,但却有比恨更要紧的事情。

觅生如此提防琰王君,她想不到其余的任何理由,而这恰恰证实了她与姒兆的猜测:

他和宣帝,要的都是这未来的晷景帝王之位。

当年娲皇创世救世,又慷慨将天下共主禅让于尝遍百草的神农,后来这美谈便一直延续至今。

一旦打破,且不说是否合于原本的法则,即便宣帝要将天下私有,那末琰王君便一定列在觅生前面,这便是觅生想方设法要琰王君离开王城的理由。

但即便如此,没有宣帝的首肯,琰王君也不会如此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下。

而宣帝处心积虑贿赂各姓贵族,为的也是扫清更多的障碍,她敢肯定云绫苍木必不可能延年益寿,否则长生者拥天下之权,宣帝根本无须考虑这么多。

云绫苍木,北地十三城。这其中不可能全无推波助澜的有心人。

“那你又能如何呢?”姒兆尽管同意她的看法,却始终觉得这是一个死局,“除非你真的去了北地,真的找到确凿证据证明这是一个阴谋,否则也只是痴心妄想。”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姬焕听罢她的不解之后反倒心弦微微一动。

“倒也不是不行。”姬焕边想边说,语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只是我的一面之词尚无根据,不足以成为理由,我就怕是我想得太多,平白冤了北地十三城。”

姒兆并不是很关心云绫苍木,但姬焕的安危她却十分在乎:“眼下这不是要紧事,我阿母说年少气盛也是难免,但为了这猜测横生枝节乃至威胁性命就得不偿失。”

姬焕想了想于是也打消了这个念头:“是,你说得对,若是将来再有异动,我肯定不能轻易饶了这些人。”

“仗剑行天涯么?”姒兆望了望她此时空空如也的腰间。

姬焕精神一振:“正是!”

她想梁焕这人,少年时虽不得意,却既有知心友人,又有凌云之志,于是从不妄自菲薄,过得总是潇洒自在,也许是自恃身份,总归不畏惧权力死亡,。

反观自己,处处掣肘已算是最微不足道之事,并无一二交心之友可攀谈,再寂寞不甘,却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诛仙弑神吗……

她忽然有些想笑——说什么诛仙弑神这种少年意气的话。

这姑射上神又到底是何方神圣,不过是一处修行地,最后怎么却成了困死她一个寻常人的牢笼。

“羽者,鸟之长毛也。染以为旆节,献之九羽以朝神明。”

燕兰的声音轻飘飘的,真的就像空中飞过的大雁羽毛,微微抖落下半爪浮尘,循声望去,仿佛就能看到刺目的光,几乎将人灼伤。

浮梁雕栋的大殿中,只有这一缕淡淡的声音慢慢逸散,因为空旷所以极轻极缓,但目力一眼就能捱到边际,人所为之室,终究不是天地。

“羽旗、羽翣、羽翟、羽缎,贵者文螭。”

梁羽抬手打断了燕兰的声音:“今日的课业到此为止,我不想听了。”

燕兰的眼波雾蒙蒙的,像是有终日化不开的愁绪。

梁羽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刻补充了一句:“我可以自己看书,不需要你念给我听,我又不是傻子。”

她想到一串形容词,顽劣的、不服管教的、没有心的,不过这没什么大不了。

“背这些,有什么用?”梁羽不屑一顾。

燕兰笑了,笑容是姬祯称赞过的美丽明媚。

“奉祀大人不觉得,它很美吗?”

燕兰一直很在乎这个字眼,仿佛拥有“美”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仿佛能够拥有全天下一般。

梁羽想不出那个情形,于是不耐烦地抠了抠桌子边缘微微凸起的木疙瘩。

燕兰却仍在绘声绘色地描述:“它们原本是死气沉沉的,有人将它拾起,漂白,随后染上鲜妍明丽的属于自己的颜色……奉祀大人,很多人都很想要这些。”

梁羽捕捉到一个关键词:“漂白?怎么漂白的?”

燕兰被她问了个措手不及,一时间愣在当场。

“奉祀大人……这不是重点……”

轻飘飘的声音再度响起,梁羽这回却忽然不想顾左右而言他:“你说的那一串羽什么又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做的?”

燕兰挣扎了一会儿拗不过她,只好大致讲了讲分别都是什么羽毛制成的器物。

“它们被密密匝匝地安顿在枝蔓上,丛生密布,抚过时轻柔如雪,就和真正的鸟儿一样呢。”

扑棱棱的声音忽然从斜半空劈过,梁羽一边心不在焉地听燕兰讲解一边将目光逐渐拉远投向从树林上空掠过的鸟。

“噗——”梁羽情不自禁地笑出了声。

燕兰微微皱起眉,却没有说什么。

“再像也不是真的,我为何不去摸一摸真的呢?”梁羽很认真地问她。

燕兰沉默片刻才道:“留住鸟儿很难。”

书上总是用鸟儿来代表自由,梁羽读过不少,也喜欢它们,就如此刻她要将眼神由近及远不断拉长不断拉长,可最后还是会失去它们。

梁羽若有所思:“所以难道要有很多人等着捡它们落下的羽毛吗?”

燕兰无言以对,只好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略显苍白地重复:“羽和美丽总是联系在一起,奉祀大人。”

“原来是这样——”梁羽拖长了音调,“所以我叫梁羽,就是要我做一个美丽的人,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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