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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第五年了,若是他们当初没有分开,现在也该像明台和于曼丽一样,一起在家里吃着团圆饭吧?
明诚和明楼对于明台回家早有预料,始料未及的是他把于曼丽带了回来。看着明台拉着于曼丽的手,仿佛拥有了世界一般的笑容,相比于明镜的惊喜,明楼的审视,他心里更有种不是滋味的感觉。
于曼丽来了,只有阿漓一个人了。
桂姨的到来明家人谁也没有料到,到来之时家中所有的欢乐温馨都凝固了。明诚看着明楼和明镜,愤怒的情绪渐渐堆积起来。
他们早知道,唯独没有告诉他!
月明星稀,耳畔是远近交错的爆竹声。因为桂姨,他有了完美的脱身借口,因为桂姨,脑海里最不愿意回想起的记忆翻涌着出现在眼前。
无休止的谩骂与责打,残羹剩饭蜷缩在墙角的稚嫩的自己。那时候他在想什么?最盼望的是她上工的时候,得以暂时的喘息,享受着短暂的自由。
这份自由是有代价的。
他要洗无数的衣服,需要将屋子里所有的摆设擦的透亮,需要用稚嫩的肩膀扛起沉重的水桶,将屋里大水缸里的水灌满。
他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谁又能想到这双手曾满布裂口与冻疮,最初跟随明楼的几年,冬日里都会发几次。谁又能想到,这双手在成长的岁月里,须臾之间也能取人性命。
“你们让她回来有没有问过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二十年前她想要虐杀我!当然,你们也不用考虑我的感受,在这个家里,我不过是个仆人嘛!”
在明楼面前,他从未如此倾泻过自己的情绪。即便是五年前的那场大火之后,他将所有的苦痛都埋在了心里,从未真正的发泄过。桂姨的到来,生生撕开了一个口子。自他再见到阿漓后的悔痛,一股脑儿的破闸而出
明楼当时的决定并没有错,谁也没料到看似被击穿了心脏的阿漓能有今日的重归。在当时,明楼为一个大哥,他违背了对朋友的道义,却成全了对家人应有的责任。
王天风将王天漓所有的遗物尽数打包带走,唯有一直放在明诚书橱里的玻璃罐留了下来。塞纳河畔,他们手牵手走过的一片风景里,曾肩并肩倚靠的一颗大树下,他将玻璃罐珍而重之的埋在那里,连自己心也仿佛一并埋葬了。
他去了照相馆,却是郭骑云开的门。留声机播放着舒缓的音乐,那是属于郭骑云的二人时光。甜蜜刺痛了他,他连简单的寒暄都没说完,郭骑云就将莫漓的住处告诉了他。
从照相馆一路走来,街道上只有他自己一只孤魂在游荡,热闹的声音从路过的一个又一个的院子里传了出来。明诚看着远远炸裂在空中的烟火,思绪被拉回到五年前的那个夜晚,塞纳河畔的灿烂烟火,阿漓明亮如繁星的眼睛里盛满了浓到化不开的依恋。
他们错失的四年时光,阿漓已经独当一面,变成了军统里身手毒辣的乌鸦。
乌鸦,自古以来便是不祥之鸟,伴随着死亡与腐朽。
年前,林参谋来了一次上海。一是传达戴笠的口信,二是送来了他们要的乌鸦的详细资料。明诚与他约见在一家茶楼里,听他诉说着他认识的乌鸦。
纸上罗列的是她往日的功绩,从林参谋嘴里方能知道一些细节。说到乌鸦,林参谋的形容是攻于心计,行事狠绝。林参谋不是蠢人,加上王天风的授意,倒不曾隐瞒,将乌鸦实际做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随着林参谋的讲述,一直停留在明诚记忆里的小姑娘被一点点的堆砌上了白骨鲜血。早在乌鸦初来上海时搅动76号时便能看出手段,只是明诚不愿承认,他的阿漓,似乎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与王天漓完全不同的,莫漓。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是那场让他们险些阴阳两隔的大火,是他背弃的诺言。
于曼丽说,阿漓硬是憋了口气坚持着,才能拖到别人救她。
明诚知道阿漓有多怕疼。那该有多疼?他知道那种疼。最讽刺的是他扔下了她,那个法国小伙原可以不管她,却帮了她一把。
他真没有脸再去见她,但他却非见她不可。
他终于走到了巷口,迎接他的是震耳欲聋的爆竹以及呛人的烟雾。他捂住口鼻,等待爆竹燃尽,他在烟雾中穿梭着,浓烟挡住了他的视线,他能感受到方向。每走一步,他便离她近了一步,在孩童的欢声笑语恭贺新年的祝福声中,他找到了她。
他说:“阿漓,新年快乐。”
多平常的一句话,说完后心跳咚咚的盖过爆竹的声音,他看着她眼中涌现水光,看着她倚着门站着,看着她看着自己,静静的等待宣判。
“叔叔新年好啊!”
孩子们一窝蜂涌上来,一口一个“叔叔新年好”的叫着。孩子们突兀的拜年切断了他们交汇的视线,把他从愁闷的思绪中抽离出来。明诚很尴尬,手头空空,不知该如何回应孩子们的热情。
莫漓转回屋里,又取了些糖果。孩子们见莫漓捧着糖果出来,随即就聚拢在她身边,一口一个“姐姐新年好”。莫漓微笑着看着他们拿走了糖果,看着他们打闹着跑远,目光再次落在明诚身上。
“进来吧,外面冷。”
说完这句话,莫漓便进了屋。
其实屋里也没有好到那里,屋里没有点炉子,阴冷冷的,感觉比外面还要冷一些。莫漓先进了门,明诚跟在后面,在院门口迟疑了一下,还是关上了院门,栓了门。
莫漓蹲在地上拿旧报纸做引子点火,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手指有些僵麻,颤颤的划了几次火柴都没有划着。
“我来吧。”
明诚说着,蹲下身来从她手里拿火柴,触及她的手,便握住了。莫漓仿佛被烫着了一样,迅速抽回了手,火柴也落在了地上。明诚从地上拾起火柴,‘嗤’的一声划着了,熟练的将火点着,往炉子里填着小树枝子,待火势大后将碳柴添了进去,莫漓提了一壶水,放在了炉子上。
明诚仍蹲在地上,没有起身,没有说话。空气沉闷的如刚刚爆竹燃放散出的烟雾,若不是外面隐约减弱的爆竹声,只怕连呼吸声都听得到。
“我以为……”只说了三个字莫漓发现自己的声音在抖,便抿着嘴不说话了。
没出息!她在心里骂着。
“对不起。”
明诚低低的说道。
半晌,两人又陷入了沉默。水烧开了,咕嘟嘟的冒着盖子,明诚这才起身,踉跄了一步后站稳,将水壶提了下来,盖上炉子后,慢慢走到桌前。
桌子上散着鸡蛋瓜子年糕,还有一个空碗。这简单的食物刺痛了明诚,他把水倒进莫漓准备好的茶壶里,又说了一句:“你受苦了。”
“看我这记性,忘了还碗了。”
莫漓拿起碗便要向外走,明诚拉住她。
“你若是不想见我,我走就好。天冷,出门要记得戴手套。”
明诚说完便走,未走到门口,就听见碗碎在了地上的声音,回头,看见的是莫漓氲满了怒气的眼睛。
“明诚,何必呢?”
疏离的称呼刺的他心疼,明诚却不敢与她对视,目光下落,见莫漓即使裹着厚厚的衣服也不难看出纤细的腰身,连呼吸都带上了疼。
“阿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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