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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轩窗，正梳妆。
眉笔轻勾，霞飞两颊，浓妆淡抹总相宜，偏烈焰红唇，眉目缱绻间流露出娇媚入骨。明台见正梳妆打扮的于曼丽，目不转睛，莫漓连着在他肩膀上拍了三下，明台才缓过神来，转头看向莫漓，又是一呆。
明台头次见莫漓的妆容，短暂的呆滞后又看着已经化好妆转过来的于曼丽，又看了看莫漓，惊觉两人眉目间的相似，不禁瞠目。两人同时一笑，看着对方，明台愈发惊诧，这两人脸上皆能看到对方的影子。
“咱们组长居然看呆了。”
郭骑云从暗房里出来，拿着一叠洗好的照片，见明台发呆，便调侃道：“即使第一次见莫漓化妆也不至于看呆了吧。”
“你不觉得她们两人很像？我的意思是说，神韵相似。”
“嗨，我是个老粗，没组长那么多墨水，这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怎么就像了？她们可没什么亲戚关系。”
郭骑云一脸莫名。一个孤女，一个老师的妹妹，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若真要说相似，大概是她们生死相依的默契吧。
明台或许只有在很久以后才能知道莫漓和于曼丽是生死搭档，眼下却没有可能。郭骑云被王天风下了命令，生死搭档改换的事情对于曼丽和莫漓来说是既定事实，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需要官方去认证。
左右不过是一个称号，难不成没了称号，她们便不再是对方的半条命了吗？
于曼丽穿着一身裁剪合体完全能将她的好身材勾勒出的蓝底蝶恋花旗袍，明台穿着与她同色的深蓝西装，领带的花色跟于曼丽的旗袍同色，两人站在一起极为登对，莫漓唇角轻勾，目光盈满了欢喜。
莫漓穿了一件酒红牡丹暗纹的旗袍，长眉入鬓，红唇似火，这妆容还是她看了汪曼春以后受到的启发，少了三分凌厉，多了五分娇媚，用明台和郭骑云的话说，一眼便看得出是做什么的。
风尘味太重，这样的妆容可不适合。莫漓接着便接水洗了，又重新施粉画眉。
“那文文弱弱的少爷羔子能套出什么有用情报？他过完年不就走了吗？哪至于……”郭骑云仍是反对。若是王天风知道，非得扒了他皮不可。
今天是除夕，自三天前见了梁子旭后，梁子旭日日都在中统的那家书店徘徊逗留一个小时，只因在寒暄的时候莫漓随口说了一句闲着没事逛书店，这便让梁子旭记住了。
“那位梁少爷倒是憨的很，哪有大年下的还天天去书店的，不过从这倒也看得出来，他对你有几分意思。”
于曼丽透过镜子的映像看着莫漓勾勒眉眼，轻笑道。
“他又不曾了解过我，哪来的那么多意思。”
莫漓不信有那么痴的人。
“那你还去干吗？”
于曼丽闻言回头道：“等开学他不就走了，还能不上学天天等你啊？”
“我这不去给他加深点意思嘛。”
莫漓眯眼笑，郭骑云直接翻了个白眼，反正也劝不住莫漓，索性又回暗房去洗照片。
“少来，我看你就是想去给梁仲春添堵。”
于曼丽没好气道，“别到时候堵没添成，把自己‘赔’进去。”
“怎么会？”
莫漓涂唇的手顿了一下，笑容也淡了一点，多了分苦涩，“怎么会呢。”
于曼丽脸上闪过一丝懊恼，莫漓看在眼里，笑容里多了暖意，说道：“曼丽，我又不是玻璃做的，不至于。”
明台仿佛听出了那么一点意思，又不十分确定。他抿了抿嘴，将问题憋在心里。反正他面前的三人也不告诉他缘由，他便想办法弄清楚就是。明明他是组长，于曼丽和郭骑云倒好，莫漓仿佛随时都能脱离掌控一般，这种感觉很不好。
明台忘了一点，命令上并没有对乌鸦的归属做明确指示，反倒是默认了她在a组。这是针对明台的命令，早在明台来上海之前，莫漓却是归毒蛇直接指挥的。
莫漓穿着厚厚的绒衣出门了，郭骑云也一道出门了，一是送莫漓去书店，二是跟外围的人确认汪芙蕖的行踪。
照相馆里只剩下明台和于曼丽了。
于曼丽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身后的明台，红唇轻启：“明台，你觉得我和阿漓像吗？”
明台弯下腰，下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看着镜中的他们，笑道：“我看你和阿漓不像，倒和我有点像。”
“真不害臊。”
于曼丽羞窘，嗔了一句。
“在我眼里，你是独一无二的，又怎会跟别人相像。”
明台目光缱绻，柔情满满。
镜子映像里的于曼丽，面晕浅春，唇角勾起，缬眼流视，盈满了情意。明台看的呆了些，喃喃道：“曼丽，你真好看。”
“曼丽，任务结束后，你跟我一同回家吧。”
明台站直了身子，双手放在于曼丽肩上，轻轻说道：“我想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明台？”
于曼丽瞪大了眼睛，扭头看向明台，明台接着便转向她一侧，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省的于曼丽要仰头看他。
明台拉过于曼丽的手握在手中，认真的看着她：“大姐是最疼我的人，从小到大，高兴的事情，不高兴的事情我都会告诉她。我遇见了你，这样高兴的事情我想要告诉她。”
于曼丽忽然感觉眼前的一切有些不真实，她有些结巴的问道：“那，我的，身份？”
“当然是明家未来的小少奶奶——啊哦！”
明台惨叫一声，于曼丽狠掐了他腰上的软肉一把。
“说什么吶！没羞没臊的！”
于曼丽又急又窘，抬手又想掐过去，明台连忙躲开，一把握住她的手。
“哎哟哎哟，曼丽你可真下的去手，”明台疼的脸都扭了，连连抽气，“女朋友，女朋友总行了吧？”
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明台急了，有些手忙脚乱的帮她擦眼泪，“曼丽曼丽，可是你掐的我啊，你怎么还哭了。”
“我哪有哭，那是沙子迷了眼！”
于曼丽迅速抹去了眼泪，眼睛微红的瞪着明台，心中涌出无数道暖流。
“好好好，迷了眼迷了眼。”
明台故意做色眯眯的样子对她说道：“曼丽，你连哭都这么好看——啊呀！”
这次却不是被掐，于曼丽一指头戳在明台软肋上，戳的明台跳了起来。
“油嘴滑舌，明少爷如此熟练，怕是不知拿多少人做了练习吧？”
“哪敢哪敢，我是无师自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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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朵烟花接连绽放在原本静谧的夜空，点亮了沉寂。
爆竹声不绝于耳，因礼花贵的很，一般人家多以爆竹为主。莫漓存了不少礼花，在院子里一个个点着，渐渐的，左右邻舍的爆竹声弱了下去，孩童们的欢闹声清晰的传了过来。
“哇！好漂亮，等我长大了挣了钱我也要买这样的礼花！”
于是莫漓把家里能放上天的礼花都点了，纸壳在院子里到处都是。她自己一个人便创造了一场烟花雨，看着交相绽放的烟火，心里感受到了无比的平静。
上一次放烟火还是在巴黎的时候。塞纳河畔，明诚为她造了一场烟火盛宴，仿佛照亮了整个夜空，她能清晰的看见明诚的脸，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柔情。
如今烟火仍在，物是人非。这些记忆，仍让她觉得温暖。
最后一响儿过后，这方天空静了下来。
仍有一些呲花的小方盒子，莫漓索性开了院门出去，长长巷子里各家门户都关着，莫漓便在巷子里点了几个，又是一阵喧闹，很快几户人家的门开了，小孩子们挤了出来，聚拢在门口看着花，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手上还有几个，眼下这些放完了，莫漓索性给孩子们分了分，看着他们都欢喜的抱着回了自家，很快各家庭院里此起彼伏的小炸裂的声响，莫漓笑笑，转身进了门，也懒怠去管地上的空壳，又拿了几个烟火棒坐在院子里捏在手上放着。
没一会儿，门口又听见声响，门环扣着门‘铛铛’的响着，莫漓开了门，又是几个孩子，手里有拿着鸡蛋有拿着瓜子点心有年糕的，齐齐送来了，说是回礼，莫漓迎他们进门，从屋里又拿了给于曼丽备着的糖果，分了下去，孩子们欢呼雀跃的连连道谢，不知是谁起得头，说要帮她清理院子，没等她回应，孩子们一窝蜂的把院里的空壳子东挪西抬的弄出了院子，整齐的码放在墙根上。没等莫漓关上门，又有一家嫂子端了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送了来。
“家里也没啥好的，这水饺还是素馅儿的，还希望小姐您别嫌弃。”
“真谢谢您，我这还愁怎么吃饭呢，您可帮我解决大问题了。”
送走了人，关上门，莫漓趁热吃了些，虽是素馅儿的，味儿却好，她全吃了下去。吃饱喝足又看了一会书，门外的声响又热闹了起来，一看表，已是十二点了。
院门外的巷子里开始热闹了起来，一串串的爆竹声此起彼伏，莫漓又开了门站在院门口，倚着门柱子看，巷子里的住户们都在门口挂了一串响儿，几声招呼后一齐点燃了，噼噼啪啪的震耳欲聋，整个巷子都被爆竹炸裂后的烟雾包围住了，呛的莫漓掩住口鼻咳嗽不止。
孩子们的欢闹声新年的恭贺声仍从烟雾中传了过来，热闹的让她不想进屋，忍受着烟雾呛鼻，固执的在门口站着。烟雾渐渐散开，一道挺拔的身影穿过烟雾，渐渐显露了出来。莫漓不觉瞪大了眼睛，捂着嘴不可置信的看着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的身形。
她一定是被烟雾呛的让泪水模糊了眼睛，出现了幻觉。
距离莫漓还有十步远，明诚站定在那里，看着莫漓，一如那年的塞纳河畔，目光里盛满了柔情。
“阿漓，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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