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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与明楼皆跪在书房的地板上。
明镜坐在书桌后，目光从明楼身上转到明诚身上，又从明诚身上转回到明楼身上。明诚魂飞天外，明楼一脸无辜，明镜的手攥起来松开，松开攥起来，最后一拍桌子，声色俱厉的喝道：
“说！你们还有什么是瞒着我的？！”
事到如今，明镜算看出来了，她这两个弟弟没一个省心的！
方才明楼拉她进了书房，一通“旧识，因为战争分开，以为故去没成想还在”之类的话，明镜听完只想“呵呵”，顺便再给明楼一锤子。
明楼现在果真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之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什么叫旧识，什么叫以为故去没想到还活着？好啊，事到如今还敢骗她，打量着就她好骗是吧？明镜眯着眼看着明楼，大有兴师问罪和刨根问底的倾向。
“大姐，关于那位莫小姐，我说的都是真的。”
明楼无奈的说道。
对于莫漓的出现，明楼仍是惊疑未定。死而复生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了，偏偏他们相见的地点在明公馆，明镜和莫漓熟稔的样子，让明楼沉浸在阴谋论里，忽略了明诚的异常表现。他看向明诚，明诚似乎仍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不能自拔，有一车的话想说，但眼下仍要先面对明镜的盘问。多年来特工生涯能表明真实的机会少之又少，事到如今他明楼说了真话明镜反而不信，甚是讽刺，自自受。
“你先闭嘴，我实在不想听你那些说辞。阿诚，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莫小姐怎么认识的，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明诚自莫漓跑走后一直心不在焉，满腔心思都随着莫漓而去，更是没听到明镜的问话。眼见着明镜脸色越差，明楼一面看着明镜的脸色，一面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明诚，总算把明诚的神智撞回来些，明诚一脸茫然，明楼小声的提醒道：
“大姐问你，怎么和莫小姐认识的，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莫小姐？莫？”
明诚恍惚道。
“就是阿漓！”
明楼低喝道。
听到‘阿漓’这个字眼，明镜瞪着眼睛连连点头。挺好，‘阿漓’是吧？
明诚看向明楼，明楼当即背后直冒冷汗，他示意明诚去说，明诚看向明镜，说道：“事情如大哥所说一般……”明楼不忍再听下去，闭上了眼睛。
果然，明镜听完这句直接炸了：“你是真听明楼的话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又瞪着明楼，“你就是这么当大哥的！”
又是他的错？明楼双目圆睁，张嘴不知从何说起。见明诚浑浑噩噩的样子，心道这锅我背了，组织了下语言，刚准备开口，明镜的发问不啻于一道惊雷劈下，连明诚都惊醒过来，就听明镜问道：
“我们先把莫小姐的事情放一下，你先说说你自己，你到底是重庆的还是延安的。你若不说实话，我们就去小祠堂，当着父母的面说清楚！”
明楼沉默了，他不知为何明镜又翻起他身份的问题，难不成是因为莫漓？王天风出身军统，退一万步讲，他也不会容许莫漓去投身共产主义。但问题是明镜的问题，分明是对他的身份有了怀疑，难不成莫漓竟是地下党？这怎么可能？王天风怎么肯？那场大火后发生了什么也未可知，无论莫漓是什么身份，他真的要向明镜坦露一切吗？
明楼深知明镜性格，更不想让她担惊受怕。明楼定了定神，仍坚定的说：“重庆。”
明镜脸色一变，放在桌上的手瞬间攥紧了。明楼一直看着明镜，自然看到了她的情绪变化，他跪的笔直，目光坚定的看着她。明镜看向他的目光仍是复杂，纠结反复，最后收回目光闭上眼，呼了口气。
樱花号的爆炸，可见明楼的品性。至于他是什么身份，在高举抗日这面大旗下，是延安还是重庆真的不重要，虽然里面仍是有细微的差别。明镜不可能说出苏阳的名字，谁的名字都不能说出口。她十七岁接管明家，姐弟俩相依为命，明镜相信，无论明楼是什么身份，她都是安全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
至于莫漓……明镜仔细回忆了黎叔打给她的那通电话，好像也没有切实的说法，若莫漓真是重庆的，那明镜只能说，她的选择无比正确。
明镜收拢了心思，又看向明诚。明诚眼睛通红，眉头一直皱着，因为疲惫，更显憔悴。明镜心里直叹气，又想起书桌里放着的那封信，终究不忍心再去苛责他了。
明诚吃了多少苦，她心里清楚。现在想来，明楼说的未必不是真的。明镜现在倒是有点想起来了，她送明台去法国的时候，似乎是在明诚那里见过一副素描画像，画像上的姑娘和莫漓七分相像，难怪她觉得莫漓眼熟，明楼的故事看似荒诞，可能真的是真的。
既有旧情，只怕这些年来他心里也不好过。看他的样子，也是用情至深。明镜抬手揉着额角，不知怎地，她竟然想起汪曼春来，对比莫漓，顿时觉得莫漓好的不能再好，至少她不会附逆为奸，至少她不姓汪！
明镜一直闷声不吭，沉浸在明家与汪家的仇恨里。明楼和明诚一直跪着，跪到腿都麻了，明楼方才唤了一声“大姐”，把明镜的思绪拉了回来。
“你们都起来吧。”
明镜此刻觉得异常疲惫，疲于应付，又想着两人这几天都不曾好好休息，放缓了声音，缓缓说道：“你们都回房间休息去吧，忙了几天没回家，想是累坏了。”
“是，大姐。”
兄弟二人齐声答道。
明镜撑着桌子站了起来，走到门口，眼前忽然闪过莫漓苍白着脸的模样，转头看向明诚，忍不住开口道：“阿诚，你若是去找莫小姐，记得带点补品过去。”
明诚应是，明楼一脸莫名，明镜觉得火气又有点上来了，她压着火儿，问道：“你是她的长官，你不知道她受伤了吗？！”
话音一落，明诚便已冲出门了，速度之快，明镜瞠目：“阿诚这是干什么去了？”
“是去看莫小姐去了吧。”
明楼老神在在，他从明镜的话里抓到了重点，他是莫漓的长官。
明镜又气又急：“你还不快跟上看看？阿诚连外套都没拿，快快快，快给他送过去小心着凉！”
明镜急匆匆的从衣架上取下明诚的外套塞进明楼怀里从后门推了明楼一把，明楼踉跄了两步，只得跑出门去，到底是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明诚开着车绝尘而去，留下飞扬的尘土。
…………………………
王天风，我和你没完！
吃了一嘴土的明长官在萧瑟的寒风里，内心在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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