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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事。”
罗思远恍然大悟,佩服地道:“夏小姐想得周密。”
他忽然想到什么,接着问道,“那锦衣卫叫冯鹿的,此人可靠否”
“我与此人也只有一面之缘,但看他有情有义,定不是两面三刀之人。应该值得信任。”
“小的知道了,小的按夏小姐说的办。”
夏子矜笑道:“叫你不要自称奴才,你又自称小的了,非要和我拉开距离不成吗”
罗思远不好意思地道:“思远不敢。”
“你稍坐片刻,我即刻写好书信,你就找个尽快送出去吧。”
夏子矜说完,采薇已经备好笔墨,她坐下后稍一沉思,马上笔走龙蛇,不消多少工夫,便写好书信,交给罗思远,罗思远揣好信,便按照夏子矜的嘱咐匆匆出宫去了。
、较量
刑部大狱。这里是关押“顺案”犯人的重地。此前马士英在举荐阮大铖回朝之时,因朝中众臣极力反对,导致阮大铖重新启用之事一波三折,因此他怀恨在心。回朝后阮大铖便伙同马士英,以惩治此前在北方归顺李自成的官员为名,制造“顺案”,逮捕了一大批官员,以此公报私仇,排除异己,残害忠良。半月以前,他们刚刚处死了第一批“顺案”重犯,还有两批正关押在牢中,欲按等级定罪,然后逐一处置。
此时,左都御使杨维垣带着两个随从,来到狱中,走到一间牢房门口,他们停了下来。这牢里只关了一个犯人,只见他遍身伤痕累累,蓬头垢面,正蜷缩在角落里的一堆干草之上。他听见有人走到牢前,费力地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杨维垣等人,又无动于衷地低垂下了头颅。他正是之前马士英在弘光面前提到的方拱乾。
杨维垣站立片刻,示意狱卒打开牢门,以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走了进去,缓缓地道:“方先生,大喜了”
方拱乾眼皮也没抬,冷冷地道:“身在死牢,朝不保夕,敢问何喜之有”
杨维垣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想必先生也听说了,太子目前正在朝中,闻得先生在京城失陷前,曾为詹事府少詹事兼东宫教谕,对太子最为熟悉,因此后日朝堂之上,请先生前去辨认太子。”
方拱乾闻言吃惊地抬起头,问道:“太子到了南京”
杨维垣见他面露喜色,冷冷地道:“先生这是忧是喜”
方拱乾平静地道:“太子回宫,自然是国家社稷之大幸。”
“看方先生现下倒是一副忧国忧民之态,忠心可鉴哪怎么当初京城陷落之时,你投降流寇比谁都快。”
方拱乾自知理亏,面有惭色,不再言语。
“先生可知,陛下对从贼之罪,欲如何处治”
“我罪有应得,听凭处置,无话可说。”
杨维垣凑近他,故意放低声音缓缓说道:“马大人已经奏请陛下,将从严处置下一批从贼官吏,处以磔刑。”
“什么”方拱乾顿时大惊失色,“磔刑”
杨维垣见他惊惧,心中暗自得意,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从贼说轻了是失节,说重了是叛国投敌。难道不该严惩以儆效尤吗”
方拱乾此时面无血色,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杨维垣见自己的话起了用,停顿了片刻,看他似乎打定了注意,便虚情假意地说道:“当然,下官今天前来,也不是来恫吓先生的。方才已经恭喜先生,正是现下有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让先生戴罪立功。”
方拱乾疑虑地抬起头:“什么机会关于指认太子”
杨维垣笑道:“先生何其慧也”
“我曾任詹事府少詹事多年,而且在东宫掌教,指认太子,自然不难。况且这本我分内之事,何喜之有”
“你只需按照马大人的意思即可。”
“你是说”
“这太子无论是真是假,你只需一口咬定是假,余下的事,马大人自会处理。”
方拱乾大惊道:“你是说,即使我看到的是真太子,也不能承认”
“我想我方才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方拱乾惊恐地连连摆手道:“不行,这万万不行。如果太子是真的,我偏要说是假的,那岂不是颠倒黑白,危害社稷让我愧对先皇,有负国恩,定遭天下唾骂万万不可”
杨维垣冷笑道:“你投降流贼之时怎么不想着愧对先皇,遭万世唾骂现在倒在此惺惺态”
见方拱乾无言以对,杨维垣又道:“该说的下官方才已经说了,要受磔刑还是释罪,你自己选吧。我只想提醒先生,几句话的事,要尝那片片皮肉剥离骨头之苦,还是官复原职,全在你一张嘴。后日公审之前我再前来,先生若不答应,直接不用上朝堂了,上刑场。”
说完,杨维垣阴沉地看了一眼方拱乾,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牢房。方拱乾颓然地呆坐在谷草之上,全身瘫软得好像骨头散架了一般。
南京皇城大明门外。这一天的场面格外壮大,人山人海。除了弘光帝、朝廷九卿科道重臣和大小官员以及众多太监和侍卫,此时周围还聚集了上千的百姓和士绅。还好现下是冬日,太阳底下暖融融的,众人不用受暴晒之苦。眼见到了午时,司礼太监卢九德得弘光授意,高声宣告道:
“皇上口谕:列位臣工、百姓,因北来太子一案,朝野震动,天下沸腾。皇上知道百姓们心系社稷,关心太子,故朝廷今日在此会同九卿科道,共同辨审太子一案,将真相大白于天下,以慰臣民之心众百姓、士绅当感念皇上宽厚仁慈,保持静观,服从会审公决,不许扰乱秩序、寻衅滋事,如有违令者,定不轻饶”
卢九德说毕,已有太监带了朱慈烺上来。
马士英首先发话道:“众位都看到了,就是眼前这少年自称东宫,先前在朝堂已经由数位昔时东宫掌教之翰林辨认,皆言并非太子。”
他说完,转向朱慈烺,严厉地道:“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不待朱慈烺搭话,高倬立即接过马士英的话头,口含讥讽地道:“马大人,在天下人面前,你只提及否认太子之人,为何对指认太子之人,偏偏避而不谈呢”说完,高倬回头吩咐一名侍从道:“带太医院李丛叔三人上来。”
高倬话音方落,已有侍卫带了李丛叔三人上前。
马士英心中笃定李丛叔等人底档无法找寻,而且无人可以证实他们身份,因此满脸不屑地道:“这几名太监和御医,无人能证实他们身份,他们说从京城而来,伺候太子数年,空口无凭,怎能数”
“谁说空口无凭”高倬冷笑一声,从身旁侍从手中接过一个卷宗,“请看,三人底档在此。名目写得清清楚楚。马大人,你不妨过过目。”
说着,高倬将手中卷宗递给马士英。
马士英万万没有料到高倬竟然找到了三人的底档,当场拿了出来,他心中甚为震惊,脱口问道:“卷宗从何而来”
高倬并不回答,微笑道:“事在人为。”
因为紫禁城先被李自成所据,后又陷于清兵之手,马士英料定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寻得,并且已在弘光帝面前夸下海口,满以为此事做得滴水不漏,此时见高倬竟然拿出,他根本不敢相信,气急败坏地一把夺过高倬手中卷宗,迫不及待打开,口中低语道:“这不可能”
此时李丛叔三人被带了上来,高倬朗声道:“这两名公公和一名太医先前曾分别在尚膳监、苑马寺和太医院当差,与太子有多年接触,上次这三人已在朝堂一眼认出太子,马大人,你还有何话说”
马士英老奸巨猾,反应迅速,他随即冷笑道:“即便卷宗上写明三人姓名来历,又怎知他们不是冒充当日朝堂之上,根本无人识得此三人,谁能证明他们确实是尚膳监掌司、太医院吏目和苑马寺的人”
见马士英口气强硬,高倬不慌不忙地道:“马大人所言极是,上次朝堂之中,有两位公公不在,前日恰巧被下官寻到,请他们回来,现在就请他们一见。”
还未等马士英发话,高倬高声道:“请他们上来。”
高倬此次表现出来的运筹帷幄完全让马士英措手不及,他万万没想到高倬居然棋高一着,还留有一手。他狼狈地看了一眼弘光帝,见皇上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慌忙移开了眼神,心中暗暗叫苦,焦急万分,连忙给杨维垣、刘正宗等人使眼色,让他们想对策。
此时,已有侍卫两名太监上来,高倬指着他们,朗声向众人道:“这两位是昔日先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李承芳李公公和太子身边的伴读太监邱致中。他们不仅能证实昨日朝堂之上证的三位太监和御医的来历,而且也认得太子。”
李承芳和邱致中先参见了弘光帝,又分别和南京守备大太监韩赞周和卢九德打了招呼,韩赞周和卢九德显然都认识李承芳,此时面露尴尬之色,回应也不是,不回应也不是。这些自然都被众臣和百姓看在眼里,大家心中自然明白,此时这两人的出现,已经意味着太子一方占了绝对优势。
高倬彬彬有礼地对李承芳和邱致中道:“请二位公公发话。”
李承芳此时走到朱慈烺身边,表情复杂地凝视他一眼,随即含泪下跪道:“殿下,奴才苟且偷生至今,愧对先皇”
与此同时,邱致中也一下扑倒在朱慈烺身前,泣不成声地道:“参见小爷,奴才该死”
朱慈烺见二人跪倒垂泪,知道他们因为没有随皇帝殉国而自责,感慨地道:“国运如此,不怪你们。快快起来”
马士英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承芳和邱致中咬牙切齿道:“你们,谁指使你们指认此人是太子,啊”
李承芳站起身来,转向马士英,微微躬身道:“马大人,太子殿下活生生就在眼前,何来指使之说”
邱致中也垂首道:“小的伺候太子多年,绝没有认错。”
马士英口气强硬地指着他们道:“你们是串通好的与假冒太子的此人串通一气,实在居心叵测”
高倬见马士英还不服输,针锋相对地道:“马大人,如今能证实太子身份的人都已认定太子,为何你偏要一口咬定太子是假要说居心,下官倒要斗胆问问马大人是何居心”
马士英冷笑道:“见过太子的人又不止这几人,光凭他们说的,岂能就轻易下定论你有人证,本阁也有我倒要看看,到底有几个人能认得眼前的太子”他说完,盛气凌人地高声道:“有请保国公朱国弼、魏国公徐文爵、忻城伯赵之龙、诚意伯刘孔昭、灵璧侯汤国祚、驸马都尉齐赞元,大学士王铎、翰林李景濂。”
随着他话音刚落,保国公等人鱼贯而出,齐齐参见弘光帝。马士英上前拱手道:“事关社稷国运,诸位王公都是先皇帝的重臣,都曾见过太子,现在有劳各位,请各位上前仔细辨认。”
马士英先前已和弘光帝禀报过,这些人都是站在他这一边的,此时自然都心照不宣,依次走到朱慈烺面前,故意将他细细打量,然后果断地摇头否定。见此情形,马士英等人脸上又暗暗露出得意的神情。
朱慈烺气愤地手指诸位王公,怒斥道:“尔等先祖为国立功,封侯列爵,先祖皇帝让尔等世袭尊宠,恩泽世代子孙你们坐享其成,不思皇恩浩荡,忠心报国,却忘恩负义,与奸党勾结,颠倒是非,意图残害皇嗣,就不怕天理难容吗”
其余王公见朱慈烺指责,脸上都流露出不安的神色,灵璧侯强笑一声,干巴巴地道:“残害皇嗣你又不是是真的太子,别在这妖言惑众”
朱慈烺鄙夷地看着他,冷笑道:“你是灵璧侯吧五年前你进京面圣,我记得你。当时父皇还责备你,说多人弹劾你恶意霸占农田八万顷,勒令你回南京后退还给百姓。记得你当时张口结舌,怎么,今日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倒是大有长进”
灵璧侯听朱慈烺这么一说,脸胀得青紫,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马士英见状,刚想替灵璧侯解围,不料高倬首先插话道:“下官也有几句话说。”
他不慌不忙地走到各位王公面前,胸有成竹地道:“请恕下官无礼,有几个问题下官想问问诸位王公。
他走到忻城伯面前,拱了拱手,客气地问道:“请问忻城伯,您见太子是什么时候您世代居于南京,想必不是每年都去京城吧”
“这”忻城伯显然没有料到高倬会有此一问,顿时有些语塞。
不待忻城伯开口,高倬面带微笑,从容对众人道:“据下官所知,忻城伯最后一次去京城,应该是崇祯十二年吧那时太子不过才十一岁。而且当日受皇上召见,问询南京操江事宜,有没有见到太子,也未可知。请问您因何断定眼前的太子不是紫禁城东宫呢”
忻城伯面色有些尴尬,心虚地道:“高大人如何得知我是崇祯十二年上的京城”
高倬并不回答,他环视一周,高声说道:“如果下官没有说错,保国公每四年进一次京,魏国公去年世袭的爵位,倒是进京面圣谢恩,诚意伯近七年未曾入京,灵璧侯五年前进京一次,至于齐大人,是天启皇帝的驸马,驻守南京,也有五六年未进京面圣了吧试问,按照下官方才所言,各位即便进了京,见到先皇帝和太子,现在的印象,还有几分可信诸位真的能分清现在这十七岁的太子和幼时太子的区别吗而至于王大人和李大人说不认识眼前的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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