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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室透眉头紧皱。
因为这个人自称是来帮他的。
漆黑无光的夜晚,他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但从男人的声音听来,心虚的味道已经突破了那些冠冕堂皇的言辞,虚假的善意下面是不为人知的糟糕动机。
“不需要。”
他作出了判断,他只相信自己,所以波本的食指搭上扳机。
“不想死就快点离开这里。”
按雪见原往常的脾气早就转身走了,就算这个人类的娃娃脸很可爱也不行……但他的脚扎根在地上,无法移动。
不能就这么看着这个人类死去。
这个男人此刻需要无视其本人意愿的急救。
是的,他该做的是迅速拨打119并评估情况后强制实施恰当的止血措施,用尽全力挽救这一条生命送去医院然后某天他的家门口可能会和以前一样刷新一份包装漂亮的感谢礼。
但是他只是消了声,无视冰冷的枪口和眼神,死死盯着那块不断扩大的红色,喉结不断上下滚动。
好香。
他从未想过,自己居然有一天会觉得一个人类会如此香甜。就像是大雪天炉子里烘烤好热腾腾的蛋糕,表皮恰到好处地焦香酥脆,内里又是那么地绵密柔软,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下,听着小蛋糕麦色的外壳裂开,全部吃得干干净净,连碎屑都不剩地吞入腹中。
不对。
现在应该先撕开衣物充作绷带止血,给人类做保温措施防止休克,随后送往最近的医院。
离这里最近的米花医院在五公里以外,不过他家就在这附近,家中也有完备的急救设备。他处理过无数类似的伤情,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要先清理干净伤处,枪伤如果撕裂了肌肉层会很麻烦……
“请放松一些,你这样下去伤口会进一步裂开……”
他无视黑洞洞的枪口,想凑近观察人类的伤口,可是蛋糕的蜂蜜味已经比枪口更先一步蹭上了他的鼻尖。
雪见原抬起手紧紧捂住脸,一时间分不清脑中闪过的到底是曾经亲手剪断的缝合线还是绵密柔软的淡黄色蛋糕胚。
好饿。
好饿。
好饿。
创口情况尚可……枪伤导致的伤口形状不规则,就像血色的金平糖……
他透过指缝看到了向外不断涌出的血液,他猜想那味道一定远胜过世界上最香醇的葡萄酒。
好饿。
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好饿——
雪见原几乎感觉到饥饿蠕动的胃分泌的大量胃酸快要溢满到喉咙口了。饥饿灼烧着他的口腔,将他的所有原则和理智烧成一把灰烬。
——渴血症。
特指吸血鬼长期得不到血液时产生的症状,在此状态下的吸血鬼会失去所有理智,唯一的目标就是获得一口血液,不惜任何代价,包括自己的生命。
雪见原自出生以来,从未渴望过血液,自然也未曾体会过这种饥饿感。
他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他的胃和舌头遗传自人类父亲,除了某些特殊之处他和普通人类没什么区别。残酷的本能却告诉他,他自以为如钢铁般坚韧的理智和意志力远比他想象中要脆弱得多。
不过几秒,他就从尝试安抚急救人类堕落到屈服于可耻的本能。
“对不起……”
雪见原抿起嘴,手下却毫不留情地突然钳制住金发人类的双手,强行缴械。
安室透自然想要反抗。
但之前目标同伙下在酒里的药,在警惕对峙的时候不知不觉加重到了他难以承受的程度,又在他发力的那刻狠狠爆发开来。
一瞬间的酸软让他差点跪倒在地上,双手如棉花般无力到无法扣下扳机。于是枪自然也摔落在地上被恶人夺走。
嘁。
已经没有底牌的安室透用力闭上眼。
早知道卧底难得善终,却没想到不是死在组织手里,而是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好不甘心啊。
对不起hiro,要留你一个人潜伏在组织里了。
“对不起。”
雪见原轻柔却快速地撕开被血染红的衬衫,感觉到胸膛的心脏以前所未有的频率激烈搏动。
渴望已久的蛋糕近在咫尺,大颗大颗晶莹的泪珠却从他的眼角滑落,打碎在安室透的腰上,与血液融为一体。
“对不起……”
金发人类微弱的反抗在他耳里已经微不可闻。他的世界里只剩下分明的腹肌凹陷之间波动的鲜红。
“混蛋……”
雪见原再也克制不住渴血的欲望,一口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