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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岁寒应了下来。之后两人就没再说什么闲话,镇北军中有人来找宋安澜,军机要务不方便说与外人听,顾岁寒自觉地埋头吃饭。
宋安澜在北地驻军久了,饮食习惯也随着走,简单一道炒青菜里加了致死量的盐巴,杀得菜盘里都是水。顾岁寒虽然受伤之后味觉不甚灵敏,但也吃不惯这重口,所以一味地吃干馒头,几口下去就饱得差不多,匆匆告辞了。
走在侯府路上,她本来想回房休息休息,但想了想脚步又拐向了缩地阵。侯府里直通落棋阁的缩地阵是她常住侯府后宋安澜特意为她设的,开阵的口诀也只告诉了她一个。有这份真心在,顾岁寒很难扔下南都的事一走了之,那不如速战速决,把人情还完了再作打算。
过缩地阵时有一种被人从后面猛推了一把的感觉,出来时顾岁寒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北周奇袭一事之后,落棋阁就从原址搬来了现在这个小院,院子本身的风格跟定北侯府很像,但是这个院子的地基上叠了空间法阵,所以显得格外大。正值早课,几片空地上都有人在练武,见她过来,众人纷纷放下手中武器行礼。
不远处的一个小院门外,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见她过来,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地赶上前来:“执棋!执棋!我们家侍棋找您!”
落棋阁的人都没有用小厮的习惯,所以这侍棋必然就是文士出身的谢停舟。虽然宋安澜丑话在前,她却对这温文儒雅的谢停舟没什么坏印象,更何况此番查案,他是必然要合作的搭档之一,不如早试试深浅,于是施施然地跟着小厮进了院门。
一进院门,一股水汽就铺面而来。这小院地势微微下陷,借了外面大院里的活水造了一口小小的瀑布,水声泠泠作响。顾岁寒正感慨修道的就是有品味,就见那小厮停下脚步,手引向前:“执棋大人,我家公子平日这时应该在画符。公子画符时不喜我吵闹打扰,还请大人自行前去,贺云先告退了。”说罢垂手立于一旁,显然是不会再向前带的意思。
不让自家小厮打扰,却让我一个外人来找,这是什么道理?顾岁寒一头雾水,顺着廊道一路向前,竹林深处有一处小亭,亭中人背对着她席地而坐,一身缟素,垂手提气落笔,笔势缓慢而沉静。
顾岁寒虽记忆所剩不多,但是做白棋的敏感还在,认人几乎是过目不忘,对谢停舟背影自然也不陌生。她停在了十步之外,担心自己贸然上前打断谢停舟画符时的那股气劲,让他功亏一篑。没想到对方似乎是听到了她的脚步,画完那笔后就将笔架到了一旁的笔山上,转过身站起来来行了一礼:“顾执棋安好。”
随后一手揽袖,另一手平摊,掌心向上,示意了一下对面的竹席,很明显是邀请她坐下来长谈的意思。顾岁寒顺着他的手坐了下来,对方一挥手,桌上的笔墨纸砚便自动归纳至一边。他又从旁边取来一套茶具,布好后为她上茶。
顾岁寒就这样看他忙来忙去,并没有上手帮忙,反而是闲聊般开口:“谢侍棋好雅兴,方才画什么符呢?”
“只是平安符,没什么用处,时常练练修身养性,让自己不至于手生罢了。”说这话时谢停舟微微前倾为她上茶,棕褐色的茶水随着他的动作从玉色的壶嘴流出。注意到她的眼神,谢停舟微微一顿:“——在下脸上有什么东西吗?执棋一直盯着看。”
其实她是在看他的手。不过顾岁寒没解释,随口道:“谢侍棋生得好看。”
这是实话,谢停舟眼似平湖,鼻若悬胆,脸色白净,手也很修长,虽然说不上潘安宋玉之貌,但也长得赏心悦目。没想到被她这么夸,谢停舟脸色微微发红:“在下,在下……执棋谬赞,在下只是能堪堪入目罢了,执棋用茶,这茶是在下师尊赠予在下的,滋味甚美。”
顾岁寒拿过茶盏,浅浅品了一口。她对品茶也不甚了解,不过这茶回甘悠远,比宋安澜那个粗人府上的大叶子茶强出不少,于是赞叹道:“好茶。”
她喝茶时,谢停舟也在观察她。他出山时顾岁寒已经出师好几年,成了一个神出鬼没的间谍,所以他对她的了解完全来自姬泠。
他至今都记得那个冬夜,他们俩并肩坐在房顶上,面前是一片不见边际的雪原,回头可以远远看见青州府的瞭望塔。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隐隐有定北军巡逻的声音传来。
姬泠抱着酒壶,面色微红,眼神却很清醒。她看着前方,明明视野里什么都没有,她的目光却像穿透了千山万水一样澄澈而惆怅。
她说:“停舟,我感觉,我又被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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