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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不愿在往前想了。
一个万念惧悲，一个小心翼翼。
天色渐亮，千椿起身轻轻推开了房门，走了出去。没惊动任何人，也惊动不了谁。
回来时，带来了满间烟火气息。
墨青松还是没醒。
将东西摆放在桌上，坐回床边。
床上的人，唇色极淡，干裂的唇瓣无论润了多少温水，也只在那时有片刻起色。
桌上的汤粥凉了又换，天色亮了又暗。
万物都在不断向前，运转不休，唯独榻上的人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像徒留呼吸的活死人。
空气里除了呼吸，好像多了什么东西。
静悄悄的。
一滴轻泪从眼角顺着脸颊滑落，接着水满奔溢，道道水流无声速落，很快晕湿大片枕巾，开出朵朵深蓝色的花。
千椿静默着，不去出声打扰。
待到眼泪止住，没有新的水流流经泪痕，才将袖中手帕沾湿，放在手中捂了捂，替他仔细擦拭眉眼。
墨青松终于还是注意到他了。
红肿得不成样子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看，半响带着沙哑的声音：“千椿兄。”
千椿将手里帕子递给他，温声道：“我去换一下粥，先好好休息，好吗？
墨青松没回答，低头看着手里月白色的锦帕。
他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在这，也想不通，不敢想。
昏睡前遮挡那些人的‘黑幕’。
呆坐在床上，手里的锦帕沾上了体温，不再湿冷。
千椿将温度正好的清粥端到他面前，然后坐下，舀上半勺递到他嘴边。
墨青松小口吃了，第一感觉不是舒服暖胃，而是涌起剧烈的难受反胃。
内里火辣辣痉挛般的疼，身上开始冒起层层冷汗。
一瞬间，身体各处疼痛袭来，大脑痛感恢复。脸色越发的苍白，胃里一阵翻涌。身体蜷缩抱着被子干呕。
千椿停了下来，将碗放置一旁，抬手轻抚着他的后背，嘴里解释：“没事的，你太久没进食，身体一下受不了，适应了就好了。没事的，没事的...”
说到最后都不知道是在安慰对方，还是蒙蔽自己。
他以为清粥会让对方好受一点。
还是不行吗？
墨青松哪是很久没进食，是自从跳下崖后，一直不是昏睡就是将近昏睡。
缓了好一会，墨青松坐直起来，声音颤抖：“抱歉。”
千椿低下了头，慢慢将手从他背上放了下来，移到边上的瓷碗，想拿出去倒掉，换更加温和，不刺激肠胃的浓汤。
墨青松看了看他手里的瓷碗，伸出了手，动了动嘴：“给我吧。”
千椿看着他，脸上犹豫着，最终还是将碗递到他手中。
一口一口，墨青松艰难的吞咽这碗，本应可口顺滑的淡粥。
面上实在做不出什么享受来。
勉勉强强喝了大半，手里的碗就被轻轻拿了出去。千椿道：“别喝了。到这就够了。晚点再喝。”
千椿起身把碗放到了桌上，端回一杯温水，递给他。
有了清粥垫底，墨青松喝水没在难受，嘴唇也在温水晕润下比之前好看了太多，至少看起来不会让人担心，这张泛白干枯的唇会不会下一秒完全裂开。
喝完后，墨青松就这么安静的坐在床上，低垂着头，周身气息全敛，让人感受不到一丝生气。
虚无缥缈，害怕下一秒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随风飘散。什么也抓不住，留不下。
千椿也没出声，静坐着，眼睛悲戚的看着低着头，又陷入沉默难受的人。
不知坐了多久，墨青松抬起了头，看到千椿的一瞬眼神微变，是怔愣，是震惊，是不可置信。
千椿将所有尽收眼底，看起来还是如常。
“千椿兄，帮我叫桶水吧。”他想沐浴，想将自己浸泡在水里。
千椿看着他，片刻后起身推开了门，走了出去。
店里小二伙计动作麻溜快速，一点也没往屋内乱瞟，倒完水径直退了出去，没多做停留，甚至连句叮嘱也没有。
也不知是这家客栈太过心大，还是有人刻意嘱咐过。
待人一走，关上了门，墨青松走进了屏风内，千椿静坐在桌旁。
一件件不成样子的衣衫褪下，墨青松连头将整个人埋进了清蓝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