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鬼俊秀的脸上出现几分茫然。
他眨了几下眼,终于回过神来,忙不迭地跑到血洞鬼旁边,把它手中握着的金砖全部揣回自己的兜里,还顺便从它胳膊的洞里抽出了那张原本的骨牌。
江宴看了眼牌上沾着的黑色粘稠物体,嫌弃地退后了点。
“女侠!多谢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凑至江宴身边,脸上满是感激,“幸好有你戳穿它,不然我一晚上要把月例全输光了,又要被关禁闭了。”
“举手之劳。”江宴礼貌地颔首。
倒在地上的血洞鬼咳嗽几声,恢复了神智,满是伤疤的脸上出现几分困惑,“怎么回事?我怎么躺在地上?”
“你醒啦。”身旁的少女居高临下俯瞰着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刚刚输了太多钱,一下子气昏了。”
血洞鬼:??
它咽了口嘴里莫名的腥臭液体,缓慢爬起身,百思不得其解。
趁他还在思考,江宴转身就走,系统任务提示音响起:「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如她所料,忘忧汤可以遗忘一炷香内的事情,这只鬼果然把她灌忘忧汤的场景一起忘了。
可惜这东西只能在无间界使用,不然她就多买几瓶卡bug了。
“女侠,等等我!”另只鬼捧着金条乐颠颠跟来,捏了两根就要往她手里塞,“我叫宋行云,我们交个朋友吧。”
江宴下意识就想拒绝,目光却不由自主被他手中光芒闪耀的金条吸引。
那可是纯金啊。
心中纠结,手上倒很诚实地接过了。
“我叫江宴。”她微笑道,又好心嘱咐,“鬼界的赌坊最容易出老千,你还是别在这儿赌了。”
宋行云神神秘秘把她拉到个四下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音道:“江宴女侠,你救了我,你就是我的贵人,我也不瞒你。其实我不是鬼,是从下重天偷摸着跑过来的。”
原本以为贵人会露出惊讶的神色,却见少女古井无波地看了他一眼,“你特地跑来鬼域输钱?”
不愧是贵人啊!见惯了大风大浪,自己这点引以为傲的小操作在她眼里都如此不屑一顾。
宋行云心虚地挠了挠脑袋:“我这是……因为听说鬼界的赌坊有各种奇珍异宝,想来碰碰运气。”
见江宴一副无语的神情,他又兴致勃勃道:“贵人,你有什么缺的吗?等我回下重天了,我烧给你啊,你还可以托梦给我!”
江宴露出了看见土豪是个傻子的怜惜又羡慕的复杂神色。
眼前的少年一声鹅黄色衣袍,领口袖口都由金线绣着滚边。腰带上挂着一块玉质极佳的墨玉,墨发用玉冠束起,再配上他俊朗面孔上单纯的笑容,就差把“地主家的傻儿子”几个字贴在脑门上。
她隐约回想起来,宋家确实是极有底蕴的修仙世家,数代传承,在修真界赫赫有名。
……这心大的小少爷就这么把身份告诉她了?
她微微扶额,轻声道:“宋小少爷,这鬼域到处都在抓活人,你还是小心些,尽快回下重天吧。”
“没事儿,我打听过了,”宋行云毫不在意地笑道,“玄女在抓面首,她不喜欢我这款;蛛面好像已经抓了不少了,应该是不差我这个。”
江宴目光一凝,问道:“蛛面抓不少人了?”
“对,我来的时候,下重天已经有几十人失踪了。”宋行云愤愤不平地甩了甩袖子,“贵人,你在鬼域生活,那蛛面真的像下重天传闻那样,可已幻化成任何人吗?”
幻化他人。
江宴闭了下眼,卷翘的睫毛压下一层浓郁黑影,再睁眼时,神色恢复平静,“蛛面大人的事,我等普鬼修自然是不了解的。”
她微微偏头,透过交错灯光,目光状似平静地落在不远处正在对弈的两人身上。
任长亭一手撑着下巴,坐姿闲散,察觉到江宴的目光,对她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
江宴心头猛地一跳,从头凉到脚底。明明身处嘈杂的赌坊,却似所有声音却霎时被摁下静音键,只听见她逐渐如雷的心跳。
难怪为了寻找爱人不惜使用禁术的任长亭会在河边悠闲地放花灯。
难怪自见面第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打探玄女府的消息。
难怪他会答应颜盏没头没尾的赌约,甚至还想拉自己入局。
所有细碎记忆悄然串联,指向了一个答案。
因为自花灯见面,一路同行的人便是蛛面所化。
他不仅抓到了任长亭,还已经发现了她和颜盏的身份。
江宴抿了抿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宋行云都知晓鬼域在抓活人,天玄宗一定也察觉到此事,说不定已经派了弟子前来探查。
她得找机会跟天玄宗的修士碰面。
“宋行云,帮我个忙。”
见二人赌局还在进行,江宴抬首对宋行云嘱托,后者立刻带着一脸被贵人选中的激动神情凑了过来。
“其实我生前是天玄宗的弟子,这会鬼门大开,说不定我能见到宗门旧友。你若见到天玄弟子,能不能帮我传个话?”
宋行云一脸恍然地点头,“当然可以!贵人你居然是天玄宗的,那可是我梦想的宗门啊!”
他一边说,一边掏出了一个红绳织的流苏长耳坠递来,“这个是我爹给我的法宝,戴上就可以传音和沟通,在鬼界也能用呢!贵人你带着这个,我们随时联络!”
江宴伸手接过,戴在右耳垂上。
长长的流苏耳坠垂落至肩头,随着动作轻微摇晃。她又是一身黑衣,那一抹绛红便添了几分艳丽。
“贵人我走啦!”宋行云挥挥手。江宴眼见他毫无阻拦地离开,总算送了口气,转身往颜盏那走。
没走几步,忽然被人拦住去路。
是谢惊尘。
他换了身衣裳,比在玄女府那副狼狈的样子好了不少。
少年皱着眉,嗓音里愠怒翻滚,在为刚才的事兴师问罪,“江宴,无间界危机重重,不是让你肆意玩闹的地方。你怎么还没回去?你这样卉星师叔看到了要生气的。”
江宴纤长眼睫颤了颤,眼尾微挑,漂亮的眼眸里露出讥讽的笑意,“我在玩闹?若是没有我,谁把你从玄女府救出来?”
“所以我会保障你的安全,现在无间界危险,干净跟我回去。”谢惊尘道。
江宴懒得与他废话,抬手想推开他,“与你无关,自秘境对我落井下石那可,你就该意识到了,我们不是同路人。”
冰冷的话语砸得谢惊尘心中怒意渐起。
“那你觉得谁是你的同路人?颜盏吗?”谢惊尘的下颚线条紧紧绷着,眼里渐酝风暴,“你还当他是好哥哥?他是天生的魔头,是正道之耻!”
几个字尖锐传入江宴的大脑。
刺耳至极。
曾经系统冰冷的宣判忽然出现在脑海里。
「他被谢惊尘剥夺了命数。」
一直对这个世界的所有人抱着旁观的态度,此时江宴的心中却堆积着一股怒气,烧得她话语尖锐而讥讽。
“正道之耻?他现在入魔了吗?未来之事,神明都无法推演,你又凭什么将其奉若圭臬,甚至对他人的人生指手画脚?”
连接不断的问句砸得谢惊尘一愣,少女却已毫不客气地推开他就要走,他喉结微动,伸手想拦。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宴根本不想再理会,抬脚就走。
……
鎏金赌桌上,面对面坐着的二人皆面色冷淡,偶尔的对话都像冰凝般夹枪带棒。
几局下来,胜负参半。任长亭压下手中筹码,挑眉笑道,“已经打了这么多轮了,这最后一把,便赌个大点的?颜兄,你想要什么赌注?”
颜盏面色冷淡,一手闲闲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开口,“好啊,我要你告诉我祭魂的位置。”
任长亭笑容一顿,与温文尔雅的外貌不同,整个人忽然由内而外散发出满身戾气,凌厉狠辣的眸子透过皮囊显现。
“颜盏,其实我们很适合联手,毕竟我要献祭的九十九个魂魄,可以帮你解开一部分千魂引啊。”
他自以为给出极大诱惑,却见颜盏面色如常,像是听不进任何好话一般道:“既然都需要千魂了,九十九个有什么用?想找我合作,就这点诚意啊,蛛面。”
蛛面变了脸色,满脸尽是煞气,咬牙切齿道:“好。不就是个地址么,告诉你也罢。”
他端起一旁的茶盏,狠狠灌了一口,冷静下来,“我这祭魂只差最后一个在阴年阴日诞生的修士作为阵引,前几日,玄女闯入我府中劫走了那个阵引。今日我杀入玄女府,却见玄女府已经放走了我的阵引。可是这玄女本该在闭关疗伤,怎还有闲工夫救人?颜盏,你可有什么头目么?”
颜盏漫不经心道:“你们鬼修的事,我又如何清楚?”
“我要的赌注是,要么你给我把阵引抓回来,要么拿你的妹妹给我补上。”
“区区一个阵引罢了,何至于闹得这番阵仗?”颜盏勾唇一笑,微微摊手,“请。”
新一局开始,任长亭伸手拿牌,一只手忽然在桌子上摁下,打断他的动作。
江宴闲散坐于空椅子上,耳旁红色吊坠轻轻摇晃,笑意盈盈对着蛛面道:“你们玩了这么多把了,该轮到我了吧,这一局我来跟你赌。”
蛛面挑了挑眉,收回手,“噢?江宴妹妹有兴趣,那自然是好。”
江宴视线扫过他无可分辨的巧妙伪装,道,“我要,任长亭的性命。若我赢了,你要把他毫发无损地放回下重天。”
那个萍水相逢却愿意分自己一半冥币的师兄,为了找爱人不惜深入陷阱的痴情男子。
江宴还是想救他。
蛛面闲闲饮一口茶,答应地很是爽快,漆黑的眸子扫她一眼,吐出的字句却满是恶意,“好啊。那么,我要的赌注是,你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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