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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人一睡,两天过去了,中间没出过房门。连小鹿去给他送饭送换洗的衣物,都是直接搁在了门外……至今未动。
小黑儿的葬礼是在第二天举行的。
黑鸦一族的葬礼晨起举行,比较简朴。几个关系亲近的人吊唁一番,就直接一把火烧了,再把骨灰埋进土里,结束。
路拾遗参加完小黑儿的葬礼就要离开了。
黑鸦精再三挽留,说,怎么也该跟帝君告个别。
路拾遗道,他是个凡人,仙凡有别,实不敢与天界之人过多触及。这趟出来的久了,恐师父担心,要赶紧回师门去。
路拾遗斟酌再三,还是决定带走阿芙。他答应了洞陵河伯,必是要言出必行的。
龙女阿芙的处境就尴尬了。前几日刚吃了莫迟道人的闭门羹,还闹出个道侣的大乌龙,此次再去一趟,总觉得皮臊脸也臊。
阿芙与小鹿痛哭诀别,道,今日一别,不知日后何时能见。
若龙女知道他们马上就又碰面了,绝不会掉下恁多的白珍珠。白白的便宜了一群看热闹的小黑鸦兵们捡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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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拾遗与黑鸦精及小鹿他们道了别,就往外走。走了百米远后,又折返回来了。
因为,一个黑鸦兵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跑了进来,边跑边喊:“老祖,不好了,玄道门的人打过来了!”
路拾遗一把拦住报信的黑鸦兵,道:“你看清了,确实是玄道门?”
黑鸦兵被猛地一拦,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道:“......他们都穿着道袍,应是玄道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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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客堂内,黑鸦精端坐上首,道:“毛毛躁躁,像什么样子。”
黑鸦兵把见到的又说了一遍。
说来数去,就一个重点:外面来了一堆道人,说是来找黑鸦老祖要说法的,问他为何要纵容族内黑鸦扰乱人间。
这倒把黑鸦精说笑了。他手下的黑鸦们是个什么斤两他摸的清的很,说他们扰乱人间,帽子扣得够大呀。
路拾遗道:“他们有自报家门么?”
黑鸦兵摇摇头。
路拾遗道:“他们有没有说是在什么地方扰乱的?”
黑鸦兵摇摇头。
路拾遗又问:“他们有没有说是怎么个扰乱法?”
黑鸦兵还是摇摇头。
这个报信的黑鸦兵是一问三不知,就只说是“道士装扮,应是玄道门”,把黑鸦精气的暴跳如雷,当即撤了他守门的职位,让他去后厨当烧火兵去了。
黑鸦精喊来了两个处事伶俐的黑鸦兵,派他们先去探探情况。
路拾遗道:“老祖,我去吧。若是我道门的,多少我能帮的上忙。”
*
报信的黑鸦兵定是个脑子坏掉的,说话办事不牢靠。
门口哪有什么一堆道门人,不就两个人么!
这两个道人一老一少。
少的着短打,报一柄长刀,比人高。长者着格子道袍,臂弯一把拂尘,闭着眼睛,俨然一副方外高人之姿态。
见有人出来,少的先开了口,道:“你就是黑鸦老祖么?”
原来是个没见过黑鸦精的人。且,张口就要见黑鸦老祖,可见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
路拾遗笑笑,道:“不是。我是玄道门莫迟道人座下弟子摩恩。”
少的又开了口:“摩恩道长?我不信。摩恩道长一向除魔卫道,是我道门之典范,岂会跟妖族有牵扯,你休要唬我。”
路拾遗:“……”
路拾遗道:“尊驾是哪位?”
少的道:“我师父乃是乾凌洞的云坤道长,你这妖孽,见了他还不速速现形!”
云坤道长?
路拾遗想了想,似乎没听说过这人,想来也不很厉害。不过,尊师敬道,规矩不能破。他拱手,虔诚的道了声“慈悲。”
听到一声“慈悲”,从始至终闭着眼睛的云坤道长半眯了眼,看了看路拾遗行的标准礼,眼神轻蔑的“嗯”了一声。
显然,对方依旧没认可路拾遗的身份。
摩恩道长名声在外。虽说年轻些,但天下道门人皆知摩恩乃是一位修正道得大义的正经道人。如今摩恩冒然出现在黑木林,还成了黑鸦精的说客,的确有待考究一番了。
既然对方不信,路拾遗也便不再解释了。开门见山的问道:“敢问云坤道长,今日来这黑木林,所为何事,兴许我能代为解决一二。”
少的又开口了:“你这妖孽,好不知趣。都说了,我们此次来是要找黑鸦老祖要说法的,你又不是黑鸦老祖,能顶什么用?”
一个黑鸦兵吼了一声“住口”,道:“你这小毛孩好不知礼数,妖孽长妖孽短的,说谁哩?打量我们看不出来你是一只蝉鬼儿成了精?”
蝉鬼儿?少的被揭了底,往云坤道人身后躲。
云坤道人挥动拂尘,也道了声“慈悲”。他道:“大胆妖孽,胆敢吓坏我徒儿,今日定叫你命归黄泉。”
这下好了,话都没说上几句,就要开始打了。
当然,路拾遗是不会让这等事发生的。
一来,还没弄清楚对方的来意。二来,打架解决不了问题。
道门与异族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要全然解开是个大难事。但要解释些“子虚乌有”的事端,还是不动手的好。
路拾遗挡在了黑鸦兵的前面,再次拱手,道:“道长,贵徒儿只说让老祖给说法,那么,烦请二位说个由头,我们也好拿出诚意来不是?”
见路拾遗提到“诚意”,云坤道长又睨了他一眼,颇为满意的道:“竖子可教。”
蝉鬼儿从云坤道长身后钻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前日里,我与师父在乾凌洞前的刺枣树上摘果子,几只黑鸦不说分明的就来抢,还把......还把鸟屎拉在了我师父的道袍上。”
“你们就说怎么办吧!这事不给个说法,我们是不会走的。”
蝉鬼儿有他的师父做后盾,瞬间,说话的底气都足了。
嗬!竟是来让赔衣服钱的。
这事,路拾遗做不了主。他可没有什么银钱给这二位。他身上的这身衣服还欠着那位仙人的钱呢……
路拾遗回头,与身边的一个黑鸦兵交代了几句。那黑鸦兵念了诀消失了。
为了稳住当前的和平局面,路拾遗道:“二位稍等片刻,我已差人去报老祖了。相信老祖会给二位一个满意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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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鸟类飞行途中拉屎尿尿是常事,叨个路边的果子吃也是常事,怎么到了云坤道长处,竟成了扰乱人间了?
不说鸟类,就说田间地头的老鼠也还盗过农户几斤稻谷几斤豆子呢。难道也要把老鼠扒出来,五花大绑的要说法么?
什么说法不说法,无非就是银钱给多给少罢了。
道门清苦,修行不易,但决然没有哪家道门会做坑蒙拐骗的勾当。谁家不是尽量自给自足,少烦劳世间信徒呢?
没想到这位云坤道长如此的胡搅蛮缠,骗钱竟还用上了鸟拉屎的说辞。亏他想的出这等坑钱的卑劣法子,也是让人看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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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去回禀的黑鸦兵回来了,手里托着一个蒙了红绸的盘子,递给了路拾遗,并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路拾遗点头,表示了然。
路拾遗面向云坤道长,道:“道长,黑鸦老祖这边已经查明了真相,的确是自己手底下的黑鸦们不懂事,扰了道长清修。老祖为表歉意,愿为贵道门添些香火钱,请云坤道长您笑纳。”
蝉鬼儿抱刀走上前来,掀了一把红绸,看到了里面是几锭大金子,眼睛都放了光。他扯扯师父的袍摆,示意师父可以了。
云坤道长故意拿了把乔,道:“既是老祖的心意,我乾凌洞便收下了。请这位......你转告你老祖,管好他的手下,别再来我洞前抢果子了,那都是有主的。”
路拾遗把托盘递给了蝉鬼儿,连道了几声“是”,又道了一句:“道长之言,我一定带到。”
气冲冲的来,兴冲冲的走。
一老一少拿着银钱跑路了......走了才不远,就掀开了红绸瞧了瞧,脸上那叫一个得意,心里想的是:黑鸦老祖的钱真好骗,早知道就该说洞里给他的徒子徒孙拉上了屎......
这师徒二人不知道的是,现下哪里还有什么乾凌洞,再回去,他们的道场可就被黑鸦兵全占领了,美其名曰:付钱了,地方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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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真有道门人打上了门,结果竟是这么一档子事。
应付完云坤道长,又是中午了。路拾遗他们回到了居所,正好是食肆时间。
主家断然是不会在这个时间口放客人走的。所以,路拾遗又留下来吃了顿午饭。
餐后要消食,喝杯茶水解解腻,是世人常态。
龙女阿芙说,她午餐后习惯睡一个时辰,从小就这习惯,十几年了……
左耽搁又耽搁,一直到了晚上路拾遗还没离开黑鸦精的院落。
路拾遗道,夜路也能走。
阿芙道,夜路有鬼出没。前几日她在荒野里吓到了,不敢夜里行路。
黑鸦精道,今日不妨就再住一晚,明日一早再走不迟。
路拾遗又没走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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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黎明时分,雾浓,伸手难辨五指。露重湿潮。
强打精神的阿芙一连打了几个喷嚏,跟着路拾遗踏上了回玄道门的路。
小鹿知道他们二人今日定是要走的。可他醒来之后人已经走远了,没赶上再一次的抱头痛哭……
黑鸦精的警觉性高,路拾遗一醒他就察觉了。他能做的都做了,还是没能帮仙人把人拦下。
黑鸦精依着窗口,看着隐在雾里的身形,又瞥了一眼仙人紧闭的房门,哀叹了几声:“炎日针啊,不知道你这次遇到魔主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