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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琇琇掰着手指头过日子,一天到晚活没少干,整日腰酸背痛的,细说起来又好似没做成几件事。
好不容易快熬过半个月,后天便又可以出府了,怎料出府的前一天傍晚,甘宥之回来了。
他受了重伤,连人都不大清醒。
冷琇琇只在人群的夹缝中看到甘宥之一眼,暗暗地幸灾乐祸:还真是恶人自有天收,就这么死了才好。
管家在无声地哭天抢地,那模样在冷琇琇看来甚是滑稽,像极了栩芳楼附近一家铺子里表情夸张的婶子,引得她差点笑出声来。
但她不想惹事,收敛了喜色,环视一圈,幸好无人注意她。她提起衣摆快步跟了上去,口中念道:“甘将军,您没事吧!哎呦,是谁下了这样的死手?”
军医已经替甘宥之止了血,包扎过了,命是保住了,但失血过多,人虚弱得很。怕是即使身子恢复了,那一身武学也都要作废了。
岦帝从宫中挑选了几名经验丰富的太医来探望甘宥之的伤情,还送来了上等的药材。管家和傻将军将屋子里的闲杂人等都赶了出去,只留下太医在里面诊治商议。
甘宥之再强也终究是凡人之躯,以一敌百的能力总有失手的时候。
冷琇琇与婢女们一道候在屋外,随时听候吩咐。
最终太医们得出的结论与军医的大差不差,性命无忧,但以后难以亲自提刀上阵了,这样的后果对甘宥之来说就如同“不举”一样,无异于要了他的命。
府中的下人们还不清楚甘宥之的性子,只知他是个所向披靡的将军,就连屠城的事情他们也毫不知情。但冷琇琇与那些将士们却知道,将军府怕是要有一场劫难了,此后说话、做事都得谨小慎微,否则将会面临血光之灾。
众人一直守到入夜,傻将军便带着将士们回了军营。
管家这边则点了五名手脚利索的婢女,吩咐道:“你们五人留下,头一夜终究要麻烦些,若是出了什么事,人多也好应付,其余人暂且回去歇息吧。”
他又指了三个人:“你们三人次日一早来接替她们。”
这第一夜倒是平稳度过了,甘宥之次日才醒过来,风雨便由此开始了。
冷琇琇又是被那名长脸婢女叫起来的:“去将军屋外伺候着吧,外面都乱成什么样子了?就数你最清闲!”
冷琇琇这回没有犯迷糊,而是保持着警醒,她知道甘宥之的脾气迟早是要发作的,只怕不会消停了。
她同长脸婢女一起走到甘宥之的院门前时,那婢女支支吾吾地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她神色慌乱,显然是被甘宥之的怒火给吓着了。
她鄙夷地瞧着那婢女的身影自言自语道:“能耐不大,事儿倒不少,脾气也不小。甘宥之受着伤躺在床上都能把你吓成这个样子?他不杀人就算是慈悲了!。”
她捋了捋气息才敢踏进院子,祈祷自己不要触到霉头。
屋子外头都是低着头发愁的婢女,谁也不敢发出任何动静,其中一个默默地掉着眼泪,管家做贼似的在门外附耳听着里头的动静。
“滚!都给本将军滚出去!”甘宥之就算受了重伤元气大损,但怒吼的声音仍旧比寻常男子要更中气十足,还是能唬住人的。
伴随着的是药碗打碎在地的清脆声响。这已经是第三批婢女进去了,三碗药,一碗比一碗砸得远,下一次估计就直接朝着哪个倒霉的婢女头上砸去了。
管家硬着头皮推门进去,轻车熟路地扑跪在甘宥之床榻边:“将军息怒啊!”
甘宥之紧皱着眉,吃力地揉了揉太阳穴。
“再端碗药来。”管家对身后那几名婢女道。
她们脚底生风似的退了出去,但只站在院中,面对管家的眼色无动于衷,死死低下头去,冷琇琇生怕自己太过显眼,也跟着低下了头。
这番僵持了一阵,管家点名道:“冷姑娘,你去。”
冷琇琇心头一凛,左右瞥了两眼,那些婢女不知何时已在她两旁分作两团并退至后方,各自挤在一处,将她一人留在中间。
她只好自认倒霉,抬腿就往灶房去,丝毫不敢怠慢。既然这事已经落到她头上,若是再磨磨唧唧的必会引得甘宥之不快。
灶房中好几个炉子上同时熬着药,都担心甘宥之会继续摔碗。他不喝是他的事,她们这些伺候人的必须得时刻将药备着的,直到他喝下去为之。
冷琇琇端着药小心翼翼走到甘宥之榻前,管家憨笑道:“将军,这药好不容易才熬好的,您可别再将它打翻了,过了时辰再喝效果就没那么好了。”
甘宥之绷着脸:“真是聒噪死了!若是不能闭嘴,那你也滚出去!”
昨夜那一眼冷琇琇并未看仔细,今日才瞧见甘宥之这煞白的脸色,还泛着些许的青,看来他此次当真是丢了大半条命,若是寻常人只怕是已经死透了。
“你瞧着我做什么?又想逃?小命是不想要了?”甘宥之这次倒没有立刻摔碗,而是怒视着冷琇琇。
她心虚道:“将军,您安心养伤,奴定会尽心伺候。”她知道甘宥之的威胁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他能做的比说的更狠,于是毫不犹豫便表了忠心。
“在本将军恢复之前,你不许出府半步,我会派人盯紧你的。”甘宥之说完端起药一饮而尽。
管家见此,皱起的眉立刻便平了下去,接过空碗退下了。
冷琇琇疑惑了,甘宥之分明并不抗拒喝药,又怎会一连摔了三碗?
“奴知道了,定心无旁骛地伺候好您,将军您好好歇息,婢女们都在门外候着呢。”她正想离开,去找婢女们问问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却又被叫住了。
“等等,跟管家说一声,将那几个不顶事的婢女都换了,胆小怯懦,不堪大用!我的府上留不得这样的人。”
“奴会同管家说的。”说完她也退下了,掩门后松了口气,又过一关。
管家对冷琇琇的态度立即有了转变,脸上堆了笑凑上前来说道:“冷姑娘,看来您与将军还是有情分在,您端来的药他喝得这样爽快。”
“哪里是奴与将军有情分,还不是您找的这些婢女惹得将军不快了。”冷琇琇卖起了关子。
管家将冷琇琇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冷姑娘请赐教。”
“赐教谈不上,传话罢了。将军说了,将那几个不顶事的婢女都换了,胆小怯懦,不堪大用!”冷琇琇也狐假虎威了一番,感觉竟还不错。
管家做事也算雷厉风行,半个时辰的功夫,府上的婢女已被遣散一大半,包括那长脸婢女在内。
冷琇琇也得知了事情的缘由,是那长脸婢女太想邀功,不慎将滚烫的药洒了几滴在甘宥之脸上,甘宥之当时就将药碗砸在了地上,连带着发作了一番。那长脸婢女除了请罪,别的什么好话都不会说,甘宥之见着心烦,便又发了一通火。这一番下来后,那长脸婢女看着还算镇定,倒是另一位婢女被吓哭了。
之后再进去的两批婢女在屋外时就被吓傻了,进屋之后瞧见甘宥之的脸色不好,便都唯唯诺诺的,有的甚至浑身发抖,甘宥之最讨厌这种模样了,因此对她们都没有好脸色,只觉晦气。
午膳过后,管家就已从牙人那儿挑了一批新的婢女来,但只有五名,还不够填原本的空缺。只是他如今将要求放高了,一时半会儿凑不齐那么多合意的,便只能慢慢地精挑细选了。
新来的那五名婢女都是胆大心细、眼里有活的,管家同她们说这段时日人手不够,每人分到的活会多一些,得先委屈一阵,待多找到些合适的婢女时便不会如此了。当然,这段时日的工钱也会比寻常高一些,她们欣然接受了,并且为了能长久留下,一个比一个更卖力。
管家瞧了亦很是欣慰,决定下回还是找同一个牙人做买卖。
他正迈着松快的步子准备回去换掉沾满尘土的衣裳,府外却来了不速之客。
那人一袭茶白色衣衫,面容清秀,手中托举着一个小匣子,往那儿一站,像是从天上下凡而来的神仙。
管家惊叹此人气度不凡,瞧着年纪轻轻,体态却端正老成,想必身份不凡,于是他热情地迎了上去。
那人微微作揖:“在下何清浅。”
管家反应快得很,脱口便道:“何大人!有失远迎!”
他先前是在一位五品官的府上当管家,后来这位大人回乡了,这才来了将军府。虽说刚经历过朝代更替,但以他多年的经验,很快便将如今朝堂上大概有哪些官员摸得一清二楚,这位何清浅的鼎鼎大名他自然也是听说过的。
只是他印象中的何清浅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从来都是旁人上赶着找何清浅,今日何清浅居然自己找上门来了。况且他也从未听说过自家将军与这何清浅有什么交情,倒是叫他糊涂了。
但他也没立刻将人放进来,毕竟这里是将军府,他要伺候的只有他自己的主子甘将军。管家深思熟虑着,这何大人忽然造访,连拜帖也未曾递上门,还是得按规矩来,先问过甘将军的意思。
“还请大人在此稍作等候,小的这就去禀告将军。”管家一直弯着腰说话,说完这句才直起身子对一旁的家丁道,“搬张椅子来给何大人歇息。”
“不必劳烦,在下站着等就好。”何清浅未曾挪动半步,连神情也不曾有变。
管家一去一来,匆匆将何清浅迎了进去。但因甘宥之此时不便见客,便叫何清浅等在了正厅。
而冷琇琇一整日都心系出府之事,新来的婢女也不欺负她,没有那么多活给她做,她便无聊着踱步至府门前,在那儿来回徘徊。
思来想去,还是怕惹甘宥之不快,毕竟他伤势严重,本就心情不好,可不能让他抓住错处,还是先不想出府之事了。
正转身往回走,从前方正厅的方向走来一位公子。
二人碰面时冷琇琇微微作揖,原是想让客人先过,不曾想那人却停下了脚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冷姑娘。”
“你认得我?你是谁?”冷琇琇惊诧地抬起头,岦都竟还有人认识她?
那人气定神闲地答道:“何清浅。”
“何清浅?”这名字有些耳熟,姓何,她想起来了,“你是……何将军与何方的大哥?”
何清浅微微一笑:“是何方同你说的吧。”
冷琇琇茫然地点了点头。
“可是你怎么会认得我?”不光知道她的名字,还能一眼就认出来,这实在是令人费解。
“我若是没点拿得出手的本事,又怎能坐到今天的位置?”何清浅没有正面作答,抬腿离开了。
冷琇琇只觉眼前的男子高深莫测,表面看着同何方一样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实则相处之时却像甘宥之一般令人倍感压力,二人虽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却像一座大山压迫得她不敢与之对视。
何清浅离开之时,冷琇琇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在哪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没有为难自己,很快便将这茬抛之脑后了,毕竟他与何方是兄弟,还都是读书人,背影、仪态有些相似也是正常的。
她反倒是思考起了另一件事。他既然能一眼认出从未见过面的自己,那他一定有能力得知何远与何方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他了解到多少。何方的事她也不清楚,不知何清浅是否查明白了?若是她将何远之死的内幕说与何清浅听,他是否会替何远报仇?
她之所以没有立即同何清浅说起这两件事,是她不知何清浅与何远、何方兄弟二人的关系究竟如何,先前的事情都是何方口中说出来的,而何清浅心中所想却不得而知,况且她连何清浅是个什么样的人都不清楚,不敢轻易开口多说。
冷琇琇刚走到烟柳院前就被一名婢女叫住了。
“冷姑娘,甘将军叫您过去。”
“来了。”她直接改道便去了甘宥之的屋子。
“将军。”她感受到氛围不太对劲,低声唤道。
甘宥之半坐着倚靠在床榻边,脸色铁青。
她试探着问:“将军可是那儿不舒服?”
甘宥之没好气道:“浑身不舒服。”
“可要叫太医来瞧瞧?”
他注视了冷琇琇一会儿,冷不丁道:“不必了,你给我瞧瞧便好。”
“将军说笑了,奴怎会瞧病?”
甘宥之方才缓和了一些的脸色瞬间又加重了怒容:“你也要惹本将军?”
冷琇琇这才意识到定是那何清浅激怒了甘宥之,她抬眼四下找了找,果然在地上看到了何清浅带来的那个匣子,此刻已四分五裂。
甘宥之不再憋着气,骂出声道:“何清浅算是什么东西?也敢来本将军跟前叫嚣!本将军不过是受了伤而已,竟上赶着冷嘲热讽,阴阳怪气的。本将军愿意见他一面是赏脸,若不是身受重伤,当下便叫他人头落地!不过是替陛下出了些小谋划才成了重臣,整个朝国都是本将军协助陛下打下来的!早晚有一天本将军要将他那舌头生生拔下来,扔到外头喂野狗!本将军平生最讨厌儒生文人,何清浅尤甚!”
冷琇琇不敢打断,时不时瞧见有唾沫星子在空中乱飞,避之不及地低下头去。等他骂到有些喘不上气了,她才倒了杯水递过去:“将军莫气,身子要紧。”
“你过来伺候本将军,若是伺候得不好,本将军先拔了你的舌头。”
甘宥之睥睨着冷琇琇,脸上忽然露出狡黠的笑,身子向下滑,张开双腿。原先他是整个身子支起来靠在床榻边,此刻仅有背部支撑。
冷琇琇盯着他脸上那条蜿蜒的虫,告诉自己要沉着应对,这样的客人她见多了。她明白甘宥之只有两大喜好,一是杀人,二是折磨女人。如今他连床都下不了,更提不起来刀剑,受了何清浅的气便只能靠折磨女人来发泄了。
她只能认命,总归这主动权是在她手上的,只要小心些别将他惹生气,老老实实得将他伺候舒服了便什么事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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