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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蛇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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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此时已能化成人身,化身出来,正是与你年龄相仿的一个女娘,俏丽泼辣,胆大包天。她见进不去家找你,就入你梦中,在梦里诱你。

当时你才吃完夜饭不久,都拾掇好了,把灯烛挑亮,正在灯下写几条看诊心得,写了没几行字,忽然就眼皮沉重,困得抬不起头,都还没等躺到床榻上,你就这么猛地坠入梦中。

柳桥!

胭脂在梦里唤你,你应了一声,她便扑到你身上,把你吓一大跳。

你……你是?

我是胭脂呀!

啊?

胭脂!就是你救回来的那条小蛇呀!

……可你是人……

我不是人,是只蛇妖。

胭脂笑得眉眼弯弯,细看之下,那双眸子里藏着的,真是一对竖瞳。

你觉得她在撒谎,蛇怎能变成人呢?

嘻嘻,你在做梦呀!梦里啥都能,蛇也能变成人!你看我额上那块红斑,是不是跟胭脂额上的一模一样?

你瞥她一眼,不敢应声。

她笑着说我喜欢你呀,你上回不是收了我的鳞片吗?按我家规矩,收了便是定情,今番前来,便是找你遂约呀。

噫!我、我没收什么鳞片啊!

你收啦!这怎能反口否认呢?

你搜肠刮肚地想了好久,始终没记起来自家何时收了什么鳞片之类的物事,急得额上冒汗。

胭脂举袖为你擦汗,你避开,她黯然。两边俱各静默有时,你怕她伤心,便硬着头皮对她说:我们这儿,婚娶需得三媒六证,马虎不得……如若未经媒证,擅自结成,那便是淫奔,将来孩子出世,是要叫人家瞧不起的……且你说你是蛇妖变化而成,那便更加难说,人与妖……终究殊途,还是、还是成不了事的……

她未料你梦中仍然紧守界线,不受蜜语,亦不接她投怀送抱,很是伤怀。

当年她在山中惑人,那些人不论男女,见了俊郎美妇,总是不能自持,不用她花多大心思,便都落入彀中,绸缪半月或是一月,腻烦了,要么自家吞吃入腹,要么绞杀扔入谷底喂那一窟小蛇。人肉味美,她隔三差五便要下山惑人,但遇见你那次,却不是她设的计,是真受了重伤,伤到不能化身,只能缩在蒲草叶子下将养。这处深山只有采药的或是砍柴捕猎的才会来,她变不成俊郎美妇,引不来人,即便引来了,人也怕蛇,她当时真以为自己就要交代在那儿了,不想遇到了你。在她看来,你有些钝,有些呆,常常看不懂人家卖出来的风情。栗园村有好几个女娘恋你,见你从自家门口过,就要特特出来站一站、坐一坐,娇模娇样,满面飞红霞,知情识趣的,这时就应当接应一番,做成好事,你却不,就是招呼一声,径直路过,头都不回的。可恼啊!

这样场面,胭脂在栗园村见过不止一次。看你这般呆钝,她一则以笑,一则以愁——呆头鹅不拐弯,难诱难哄,难得手。有好几个深夜,你睡着了,她从你床边背篓爬出来,将你盘绕,一双蛇眼凝睇下方的你,越看越觉得心里爱你,爱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就想一口吞了你。还好都险险忍住,不曾真的落口。

如今正在梦中,问你不应,一口吞掉又如何,反正这是她的地盘!

胭脂说:柳桥你好香啊……好香好香……香得我都忍不住啦……我要吃了你。

她解你衣,你倏地脸红,双手紧紧揪住领口,整个人朝后仰倒,避无可避,磕磕巴巴地说着推拒的话,若不是你整个被她摁牢,脱不开身,定是恨不能插翅飞逃的。

胭脂是蛇,蛇与狐在惑人时,某些方面是殊途同归的,被惑的那个人若是不依,他们自有看家本事拿出来——狐靠媚珠,蛇靠的是一双媚眼与一身好肉,叫她贴肤缠住,一夜过去,任是谁也走不脱。

此时你已被她缠住,柔若无骨的一身好肉贴紧了你,你出完全身力依然动不得分毫,那没顶的恐惧将你攫住,你在无知觉中居然喊了一声“但生”!

与你一墙之隔的但生骤然跃起,透墙而入,见你伏在桌上睡着,内外禁制均未破损,就知道事情走向不大妙——原本只要他在你身边,神魔妖鬼是不能近你身的,哪怕在梦中也一样。可你现下却是确凿无疑地陷在了梦魇中,被那蛇妖缠住。如此,只有一种可能:那蛇妖也是千年大劫的一环,这劫数是个连环扣。若非如此,她决不能在你梦中作怪。

看来,这天道不只促狭,还无比险恶。

是,天道是促狭且险恶,它要看但生的本事,看他能不能破开这个连环扣,还要看他愿不愿舍身入局,将你从这梦魇中带出去。

天道与但生,是千万年的交道,彼此路数彼此熟,他太知道它想干什么了。

它在问他:但生,你舍不舍得让他在梦里被污?

但生长眉紧锁,略一思忖便将手搭上你手腕,稍微落力,只一瞬,胭脂便被烫伤了手,哀叫着蜷成一团还不肯放开你。但生一步步逼过去,她朝他嘶嘶呲牙:柳桥是我的!是我的!是我的!上次是你使了障眼法,他才被你弄去!这次你入他梦,进了我家地盘,你以为你还能讨着好处么?!

把他给我!

不给!!

给我!

就不给!有本事你毁了我!

但生周身腾起一团烈焰,吞天灭地,将胭脂烧了个半死。

没死透,是因为天道护着她,要让她做这连环扣。

当时,胭脂还剩一口气,她将你覆在身下,死也不愿让他将你夺去。

对待风月当中的敌手,不论是神是魔、是鬼是怪,都是残忍的,何况这敌手,是千万年来,无人可与之争锋的但生。这点雕虫小技,还敢拿出来在他面前卖弄,荒唐!她么敢呢?谁给她的胆气?

胭脂一对蛇眼光华流转,倒映出那一步步迫近的“人”,她倒拖着你往后退,心力瘁竭,实在支撑不住了,一口血从她喉根涌上来,她死死忍住,喘息有时,这次,她知道自己斤两了。那敌手太强,她心知留你不住,便在你被剥离的最后一刻,拼死命往你左手手掌心切进一片蛇鳞,蛇鳞倏地隐没,与你融为一体。

胭脂还没死心。这蛇鳞是一座暗桥,她要在这上边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敌手再强又怎样,这蛇鳞他要敢抠出去,那就等于成全了她和你——你们得以同年同月同日死。

天蒙蒙亮的时候,你醒了。惺忪睡眼睁不开,你勉力支撑——今日还要早起上山采药呢。迷迷糊糊间,你见一条人影立在床边,吓得失声,但生止住你,他说:是我。昨夜你梦中被魇,连连惊叫,我被扰醒,便过来看看。

你赧然道:昨儿夜里不知怎的就犯困,来不及躺到床榻上便睡着了……

说这个的时候,你才忽然发觉自家身下是床榻,不是凳板,看来,是他将你放到床上睡的。

你边说着道谢的话,边起身着鞋,他拦下你,要你伸出左手让他看。你迟疑着摊开手掌——

一片蛇鳞正卧在掌中央……

那蛇鳞你是看不见的,只他和胭脂能看见。这是挑衅呢——统御幽冥地底的万魔之主,且看你要如何应对这变数!

但生静默良久,末后,他轻声对你说:从今夜起,我与你同宿。

你自是不愿,反复说的都是“不必”“昨夜梦魇只是凑巧”“不需劳烦”,但生垂眸看你,看得你自己收声了,他才说,今日不是要进山采药么,怎的还不准备?

你知道争不过他,只好朝灶房走,去弄早饭,吃完了好早些赶路。

路上要走好多天呢,你把吃的用的扎成一个小包袱,放进背篓里,完后关门落锁,再与老夫妇俩招呼一声,这就要出门了。但生跟在你身后,乡邻们见你们一前一后走着,就问:行之,采药去呀?要但生跟着就对啦,他常年在军旅中磨炼,身上带着杀气,有他在,啥妖魔鬼怪都不怕!

若是放在往日,这样的调侃你是不会往心里去的,但近日接连遭遇怪事,你便觉得乡邻们的话里藏着话。人说疑神疑鬼,你现下就是这模样,神与鬼都成了不可言说的,最好连想都不要想。你低头疾走,想要趁着光天化日多赶一些路。不论你如何疾走,但生总跟在你一臂之内,一伸手就能够着你。

出了栗园村,但生下的禁制力量稍弱,成群结队的妖鬼便就自暗处潜出,想要分吃你。但生作势拂你肩头,顺手接过你肩上背篓,你学乖了,任由他拍拂,任由他把背篓接过去。他所过之处,无数妖鬼如同秋日落木一般,萧萧而下。当然,这些你都看不见。

有但生在,你们这一路行去,走得波澜不惊。也是运道好,这趟进山,很快就找着了要用的药草,原本计划要走十来日的脚程,五六日也就走完了。这天夜里,你们借住在一户猎户家中,但生与你同宿。说得简白一些,是他与你同床。你很不惯这样,除了与爹娘还有三岁之前的柳麟同过床,多数时候你都是自家睡自家的,小小一张铺板,仅容你一人存身,你习惯了睡得规规矩矩,翻身都小心翼翼。现下忽然多了个人在旁边,不说贴身而睡吧,那也确实是个活人,哪怕呼吸再轻,也是有体热的,这叫你如何睡得着?想到日后夜夜都要似这般同睡一张床,你暗自叫苦,迟迟难以入眠。不知到了什么时候,那迟来的睡眠终于将你包住,缓缓将你拖入“黑甜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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