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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擒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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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篁不知这个陌生人对她的信心是从哪里来的,不过这份肯定的确给她起到了一些鼓励作用,她的心情没那么难受了。

自怨自艾不会让事情出现任何转机,她排遣完所有负面情绪后,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盏气死风灯。琉璃罩内的火焰是用灵火点燃的,比普通烛火更加明亮,洞窟内的景象在灵火照耀下一览无余。

从左侧看去,一条笔直的水路静静向前方铺展,水况幽深黑暗,仿佛通往未知的深渊,她约莫就是被水流从这条路冲到这里的。右侧有一条甬道,一路蜿蜒向上,干爽无水,但往上走一段就会发现那边是个死胡同。

小篁若想离开这个洞窟,似乎只能从左侧的水路潜出去了。

然两度险些溺毙的经历让她无法再次潜水,一方面她要克服心里的恐惧,另一方面,她目前无法确定付三友等人是否已将掠水白额鲛擒住。如果他们没能成功,她按原路返回,极有可能会再次遇到掠水白额鲛。

识海里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仔细感受一下洞窟内是否有风。”

小篁试探性地伸出手,有微弱的气流感,起初她还以为是自己刚泡过水受了凉,所以体感温度较低,现在她确认洞窟上方有风口。

有风口意味着可能有其他出路,正当她为此感到惊喜时,识海里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立刻躲去右边的甬道里!”

小篁觉得奇怪,但没有过多犹豫,这个陌生人帮助过她,她选择相信对方。

就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原本平静无波的水路骤然翻腾,巨大的水声如巨兽苏醒的喘息,她无需回望也知那是危险逼近的信号,当即以最快的速度扎进右侧的甬道里。

这条甬道是天然的避难所,越往里走,空间越逼仄,最深处只能勉强容一人侧身通过。那只追逐小篁而来的未知怪物在甬道外愤怒冲撞,它发起的每一次撞击都让岩壁震颤不已。

小篁的心脏狂跳不止,她藏在甬道最深处的拐角里,这个位置刚好能掩住她的身形。

等一切喧嚣恢复平静,她便鼓起勇气探出头,并举高手里的灯,试图窥探甬道外的情况。

灯光穿过狭窄的甬道,照亮一只通体发黑、浑身长满密集脓包的高大妖兽,尽管未见全貌,小篁也能看得出那是一只蟾蜍妖。它的眼睛如小儿拳头大,正死死地往甬道尽头里盯,察觉小篁在窥视它,那双乌黑圆亮的瞳孔猝然变成冷酷的竖瞳。

小篁的呼吸不禁凝滞,心里涌出难以名状的恐惧。她生平最怕这种外表光滑的冷血动物,即便是小小的一只青蛙也让她敬而远之,遑论这只比她个头还高的蟾蜍妖。

她怔忪时,一条迅如闪电的蛙舌突然穿进甬道,轻松摄走她手里的气死风灯。

小篁本能地想要惊呼出声,但又怕刺激到这只蟾蜍妖,硬生生将尖叫扼制在咽喉里。她取出匕首紧握在手,准备迎接下一波袭击。

当那令人心惊肉跳的蛙舌再度伸过来时,她借助灵视瞄准时机,果断挥刃。

随着一声高亢的蛙鸣声响起,一股刺鼻的浓液顺着光滑的刀刃流到小篁的手背上,她的双手就像被人用热油浇灌过一样,甚至还发出滋滋的烤肉声。

这妖兽的血液含有腐蚀性!

原本她还抱有想捕捉这只蟾蜍妖的想法,现下是一点也不敢想了。

尽管蟾蜍妖挨了一刀,但它并未被吓退,仍不死心地在甬道外徘徊。

识海里的声音道:“莫要与这妖兽有过多纠缠,你快往上爬,先找到风口要紧。”

小篁也不想在此处停留,再不走,她就要被这只蟾蜍妖的毒液给融化了。

她在岩壁上仔细摸索,找到可以攀爬的岩石突起,随后手脚并用,努力往高处爬去。

随着她越爬越高,位于下方的蟾蜍妖察觉她不见了,发出不解和焦躁的蛙鸣声,又开始撞击岩壁。

就在小篁将要耗尽力气时,她的指尖触碰到一片坚实且宽阔的岩石平台,她撑身一跃,最终翻滚到一个布满怪石的岩洞中。

经过灵视探测,她没有在这个岩洞里感应到一点生命迹象,说明这里没有妖兽。

小篁在原地休息,从储物袋里取出一盏灯照明,才发现自己的两只手被烫出非常严重的水泡。

她给自己施了个涤尘术,将身上的污垢全部除净,之后用灵药涂抹伤口。

所有事情都搞完后,她拿出沙漏看时间,距捉妖赛结束只剩半个时辰了。

她之前捉到的妖兽全被付三友抢走了,这半个时辰不足以再让她抓到什么高分妖兽,除非她出去以后能马上遇到第二只避尘红珠兽,否则她这次是去不成上峰了。

她深深叹了口气,但心里并未完全放弃,还是想再挣扎一下。

岩洞的尽头有几条通往其他地方的窄小甬道,她通过感受气流,选了一条风力最强的继续往上爬。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难攀登,她终于看到头顶出现一片鱼肚白。她心中狂喜,麻利地爬出洞口。

终于得以重见天日了!

小篁站在洞口边缘,发觉自己位于山巅之上,这个位置可以将整个红牙峪的美景尽收眼底。放眼望去,只见群山环抱,万籁俱寂,初晨的山风轻轻吹拂在她脸上,带着清晨特有的潮气和草木芳香。

她的心情从未像此刻这么平静过。

天地茫茫,人类何其渺小,仿佛世间的所有输赢与恩怨情仇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

“现在不是欣赏美景的好时机。”识海里的声音冷不丁冒出来,瞬间拉回小篁的神思。

小篁不禁懊恼,她在释然什么?她不能忘了,她来这里是为了争取去上峰的。

她当即开始搜寻新的目标。

感受到她的急切,识海里的声音给她指明一个方向:“你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抓到风雷紫羽禽,这种鸟妖喜居高地,通常会把巢穴筑在悬崖绝壁上,你用灵视感应一下这附近哪里有雷元力浮动。”

风雷紫羽禽?

不是小篁不想抓,而是她能抓到的概率真的微乎其微。

风雷紫羽禽是本届捉妖赛最难抓的妖兽,一来它长有翅膀,能高飞远翔,二来天生自带雷元力,寻常人还没碰到它一根鸟羽,就被它释放出的雷电给电晕了,它着实不是一个好拿捏的猎物。

那个声音仿佛能猜到她的心思,平静地为她分析:“风雷紫羽禽不易抓捕,仅是针对不会驾驭飞行妖兽的弟子,你做过邮驿,早就掌握了这项能力,这是你优于其他参赛者的地方。妖兽的雷电攻击威力远不及天雷,而且你的匕首还能汲取灵力,届时你只要将匕首刺入风雷紫羽禽体内,吸走它的灵力,它就无法调动雷元力了。”

话是这么说,但当初小篁能顺利驯服绿顶青羽禽,主要是因为那种鸟妖的性格比较温顺,而风雷紫羽禽,一听名字就知道有多暴躁了。

不过眼下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小篁在悬崖边上行走,在附近感知到些许微薄的雷元力,如果不是受天气影响,说明这一带有携带雷元力的妖兽出没过。她在山上转了一圈,只在一面峭壁上发现一个巨型鸟窝,并没有看到风雷紫羽禽。这鸟妖要是没被人抓住,这个时间点约莫是出去觅食了。

小篁思考片刻,之后取出一支鸟哨吹响。

这鸟哨是她平时用来召唤绿顶青羽禽的,可以发出与绿顶青羽禽一样的叫声,她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心想或许它们鸟妖之间有些鸟语是相通的?

陡然大风刮起,一只周身环绕着紫红色电弧的巨大飞鸟从小篁头顶呼啸而过,小篁只是呆滞了一瞬,之后更加卖力地吹响鸟哨。

在天空中翱翔的紫色大鸟外表形似鹰隼,但体型远比普通鹰隼大得多,它在空中威武地盘旋了一周,又折回来。

识海里的声音提醒道:“做好防备,它是食肉猛禽,一个你都不够给它塞牙缝的。”

小篁一悚,口中的鸟哨声戛然而止。她忽然意识到,绿顶青羽禽的声音之所以能把风雷紫羽禽引来,极有可能是因为它们在一条食物链上,这鸟妖把她当吃的!

空中的大鸟朝小篁释放出雷电,小篁身边没有任何掩体,她无处可藏,只能硬生生承受了一道雷击。

她听到识海里传出一声幸灾乐祸的笑,对方还问:“痛不痛?”

废话!难道她长得像个绝缘体吗?

不过痛归痛,也没到无法承受的地步,小篁只是觉得身体有点麻。按理说她不是这么强悍的体质才对,约莫是她手里的匕首吸走了一部分雷元力。

见小篁还能动弹,那个声音继续道:“它一直飞在空中,你难以接触到它,得把它引到树林里去。”

小篁迅速扫视周边环境,最终锁定山腰的树林,随即再次吹响鸟哨,转身朝那边跑去。

风雷紫羽禽一路俯冲,追着小篁进了树林。

林间的环境限制了鸟妖的飞行高度和速度,密集的枝叶有时会遮挡它的视野,导致它不得不越飞越低,最终只能降落在草地上。不过眨眼的功夫,它便跟丢了小篁。

树林里回荡着充满挑衅意味的鸟哨声,风雷紫羽禽左顾右盼,愣是找不到小篁的踪影。它转悠了一会儿,循着鸟哨声来到一片灌木丛旁。

锋利的鸟喙狠狠啄开这片灌木丛,然而这里头没有小篁,只有一支被风灵符包裹的鸟哨,在反复发出绿顶青羽禽的声音。

藏在树上小篁乍然从枝头一跃而下,落在风雷紫羽禽的背上,一刀刺入它丰厚的羽翼中。

风雷紫羽禽吃痛,开始剧烈挣扎。

小篁一手抱紧它的脖子,一手给它的头颈套上缰绳,口中不住安抚:“对不起!等我完成任务一定给你上药,麻烦你忍一下!”

然而深陷在痛楚中的鸟妖只有怒气,没有理智。它疯狂地拍打翅膀,试图将小篁从背上甩出去,紫红色的电弧跟不要电费似的疯狂朝四周释放,林子里一时电光四射,响起一片噼里啪啦的声音。

匕首固然能吸走鸟妖身上的灵力,却也不是瞬间就能吸完的,贴身搂住鸟妖的小篁快要被电麻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风雷紫羽禽的情绪逐渐由愤怒转变为不解和惊恐,它感受到体内灵力的流失,却无法理解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不安的思绪使得它挣扎的本能变得更强烈,它背着小篁在树林里横冲直撞,最终冲出树林,飞上云霄。

它在空中翻滚、俯冲、急升……用尽一切手段想摆脱小篁的控制。

小篁只能把缰绳紧紧缠到自己身上,死命抱紧鸟脖子。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甩饼,还好之前在洞窟里她把能吐都吐出来了,否则现在还有得来吐。

终于,在经历一次急剧的旋转后,风雷紫羽禽的动作突然迟缓下来,它无法在空中维持稳定,开始急速下坠。

小篁的心在刹那间悬到了嗓子眼,眼看就要机毁人亡了,她拼命地把缰绳往上拉,试图让这鸟妖调头。但是没用,失去灵力的鸟妖陷入意志消沉的状态,任小篁如何呼唤,它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把灵力渡回去给它!”

听到这个急促的提醒声,小篁即刻去握住还插在鸟妖背上的匕首,默念咒诀,将部分灵力渡回去。

风雷紫羽禽因灵力流失而显得虚弱的翅膀又获得了力量,紫红色的电弧重新在它周身闪烁,在坠地之前,它及时调整回正常的飞行姿态。

小篁吁了口气,刚刚经历完蹦极的她整个人虚脱地趴在鸟背上。

钻入耳中的滋滋电流声让她察觉到一件事,她没有再被风雷紫羽禽身上的雷电伤到了,难道是因为她渡回去的灵力沾有她的气息,所以这只鸟妖已经适应了她的存在?

这算是驯服成功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匕首拔出来,风雷紫羽禽只是低哼了一声,没有任何挣扎。

真的成功了!

但,感觉好不真实啊……

她一直知道自己不够聪明,也没什么厉害的本事,偶有一些有难度的任务能顺利办妥,也是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态令她难以相信自己能取得这番成就。如果不是身上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她都要以为这是一场梦!

可这真的不是梦!

小篁忍不住紧紧抱住风雷紫羽禽的脖子,爆发出一串狂喜的笑声,引得风雷紫羽禽转头看她。她亢奋得胡乱去挼它脑袋上的黑色鸟冠。

远方传来三声富有节奏的敲钟声,瞬间让小篁从得意忘形中清醒,她还没有正式成为上峰弟子呢,千万不能再让这件事发生变数了!

她立马坐好,拉过缰绳道:“走吧,小鸟,我们一起去红牙峪的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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