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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种》/暮桑梧
首发于晋江文学城/20240601
01
“飞机起飞前，请系好安全带，以免慌乱中发生意外……”
“为保证飞行安全，请你全程关闭手机……”
温馨的提醒萦绕耳侧，林施施眉眼微垂，手心里握紧手机，神思微荡。
“小妹妹，你怎么了？没事吧？”温柔可亲的问候响了起来。
林施施眨了眨眼，抬头，微微一笑：“我没事，谢谢。”声音清新得就像春日的青草，那浓密的睫毛上还有打着颤的露珠。她一袭白色连衣裙，瘦瘦的，形单影只，美得有些可怜。
空姐薇薇微愣，没说什么，只是回了一个得体的微笑，心里告诉自己要格外留意些。
林施施深呼吸了一下，便把手机放回包里，看向窗外。
飞机起飞了，越飞越高，划破洁白的云层，穿过一层又一层的阳光，在无垠的蓝天里翱翔。
这是一个人的旅行。她闭上眼睛想。本想换一个安眠，可脑海里反复放映的都是父母的争吵——
“你非要把孩子送到别人家里吗？你舍得，我可舍不得！”周圆圆一边啜泣，一边说着，语音刚落，又剧烈地咳了起来。
林商无奈地摊手：“你想想我们现在的处境。我不把她送过去，难道你要看着别人对她指指点点吗？你要让她过苦日子吗？现在只是过渡期，等我们好些了，自然把她接回来……”
周圆圆不语，只是流泪。
“你身体要休养，我工作也没了，外边的人怎么说我没关系，可是，施施呢？”
“顾家的人你就那么信得过？那个顾淮之能好好对我们施施吗？你这不是在赌吗？”
林商沉默了，他叹了口气。
他说：“顾宋再三跟我保证，会给施施提供最好的生活，会好好地照顾她……”
当时，她就站在门后边，听得一清二楚。
命运从来不打商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
飞机降落。
空姐薇薇特地跑过来，帮林施施搬下行李箱，还时不时询问她的状况，例如你怎么一个人啊，是要去旅游吗，或者是探亲？此刻时节正是九月开学季，一个小姑娘只身搭乘飞机实在引人注目。
林施施脸上笑意淡淡的，简单回复，不是，都不是。
看着那个看似孤单，可又坚韧的背影，空姐薇薇停住了脚步。
顾宋亲自来接的机。
林施施刚出站，就看见几个人举着“欢迎林施施小姐”的欢迎牌，醒目又刺眼。她眯了眼，正凝神，就看见顾宋急匆匆走了过来。他西装革履，面上堆满了笑，可依旧掩不住身上那种上位者压人的气势。
“施施？我是顾宋叔叔。”顾宋弯腰，和蔼可亲地自我介绍。
林施施也笑了起来，说：“顾宋叔叔你好。我是施施。”
顾宋感慨道：“转眼都长那么大了。”顿了顿，“走，带你回家。”说着，伸手接过林施施身上的背包。林施施身子一僵，但也没说什么。
一路上，顾宋不停地询问林施施家里的情况，还时不时地宽慰她。林施施应允着，心里竖起的警卫线依旧坚硬刚强。
早就听闻顾家家财万贯，顾氏是各大企业龙头，顾宋更在今年接二连三荣登富人榜前二十。外界沸沸扬扬的传说，不如今日一见。饶是林施施见过世面，也不由得心里发怵。
途经郁郁葱葱的香樟树，穿过繁花盛放的花园，这才到了客厅。落地窗的右边正是一片繁花，背映着蔚蓝的蓝天，左边就是一个小型游乐园，里面有游泳池、篮球场等娱乐场地。整座别墅都是欧式风格，大气辉煌。
“太太来了。”
林施施回头。
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款款走了出来，她盛装打扮，一头羊毛卷让她风情万种。她懒洋洋地吞云吐雾，指尖还夹着或明火灭的香烟。她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林施施。
顾宋瞧见，咳了两声，使了个眼色，这才叫道：“小舞，这是施施。”
柳舞自然听懂顾宋的言外之意，她把香烟摁在烟灰缸里，淡淡道了句：“知道，你宝贝儿子的未婚妻嘛。”那语气里有几分意味深长。
“阿姨好。”林施施适时开口。
柳舞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捻了个葡萄吃，只当做没听到。
顾宋尴尬地笑了笑，扭头示意管家张叔带林施施去房间。张叔见状，便道：“施施小姐，这边。”
整栋别墅共有五楼，林施施被安置在三楼。她的房间简直是一个小世界，包括小客厅、独立卫浴、书房、卧室，空间宽敞，陈列精致，完美得就像是给公主量身定做一般。
“施施小姐，你看看，这房间可以吗？如果还有什么不满意，你尽管提。”张管家道。
林施施忙道：“都很好。帮我谢谢顾叔叔。”
张管家道：“先生和太太平日很少在家，少爷今天出门去了，等他回来，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顾淮之顾少爷吗？来之前，她也做好了准备，她总要了解一下自己的未婚夫。
顾淮之，圈子里的四大公子哥之一，纨绔不羁，孤高冷僻。风花雪月的传说一个接一个。
他们的婚约完全始于她妈妈周圆圆和顾淮之妈妈暮知两人的闺蜜之情，两个人儿时不过一句戏言，本来谁也理由当真，关键时刻成了林商联系顾宋的救命稻草，这才让这个所谓的婚约开始生效。
她也才以顾淮之未婚妻的名义住到了顾家门下。
收拾结束，林施施接了电话，跟父母聊了半个小时的天，听到林施施一切都好，那边才稍微安心。只是仍旧忍不住再三叮嘱，林施施一一应下，这才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她出神了好一会儿。
此刻，父母应该回到了乡下。
那一望无际的田野里，在皎洁的月色下，有高低起伏的虫鸣声，晚间的风拂过，稻子宛若波涛，一阵又一阵地翻涌。
不知道妈妈走在那样的小道里，会不会怀念她在弹奏厅里弹奏的手指？
如果她在，她会迎着风奔跑，那裙子就会像振翅的蝴蝶，迎风飞舞。
-
市一中高二一班里人声鼎沸，直到班主任黄老师停在门口，那些稀碎的嘈杂声才被读书声覆盖。但那些眼神都从书角的缝隙里钻了出来，无视掉班主任，落到那个女孩子身后。
就像一幅画，那个女孩子。黑黝黝的长发就像瀑布，皮肤白得映着阳光仿佛在发亮，她眼角眉梢像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转学生，林施施，因美貌一时闻名。
一下课，林施施身边就围满了人，一时之间叽叽喳喳的。
“林施施，你哪里转来的啊？”
“为什么转来我们学校啊？”
“你爸爸妈妈做什么的？”
林施施一一回答，唯独提及爸妈时，微愣了一下。
“我说你们是不是太闲了？吵死了。”
趴在桌子上睡觉的脑袋闷声控诉道，她抬起脸，恶狠狠瞪了一下这些人。这些人见状，连忙一哄而散，嘴里叨叨着——
杨大小姐发飙了。
“帆儿，这可是我们新同学，还不认识一下？”班长胡溪喝了口水，走过来耸了耸肩。
杨帆儿瞄了一眼林施施，并未说话，鼻子里嗤了声，有些不以为然，正当她准备继续睡的时候，外边忽然掀起了一阵风波，喧闹起来。
“快去看啊，仇灵依给顾淮之送情书了。”
“顾淮之回来了？”
“有好戏看了！你说，仇灵依会不会成为顾淮之的女朋友？”
熙熙攘攘，乱七八糟的杂音不断传入耳内，教室里只剩几人在看书，其他的要么趴窗边，要么直奔第一现场看热闹。
就连杨帆儿也来了精神，二话没说，居然径直走了出去。林施施抬眼，手心里的笔转了两圈，琢磨着“顾淮之”这个名字，确认无误。她拢了一下长发，不紧不慢起身，也走入八卦现场之中。
午后，偌大的走廊里零零散散站满了人群。吃饱喝足的群众们正缺乐子，正好碰上这一档子事，顿时群情亢奋，交头接耳。
人群中间，正是舆论焦点，从来也都是舞台中心。
拿着情书的女孩子耀眼得跟这个盛夏一样，淡淡的妆，把青春装点得艳丽非常。她像是冲锋的战士，即将迎接胜利的曙光。
“顾淮之，我喜欢你。”仇灵依嫣然一笑，把精致的情书双手递上。
这是林施施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顾淮之。
她淹没在鼎沸的人群中，而他就是风暴的中心。
男生身着宽大的白色衬衣，看起来出又高又薄，他的头发毛茸茸的，映照着阳光，可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冷。他眉眼微微一抬，那幽深的眸子透着冷淡的光。
少年比传说中还要好看，像油画那种浓墨重彩的好看，漫画般的身形，俊美无双的眉目，带着城堡里走出来的矜贵之色。
“你说顾淮之会不会接受？”
“肯定啊，我以为他们早就是一对了呢。”
“啊？顾淮之和之前那个分了啊？”
“不知道啊，他绯闻那么多，谁知道啊？”
正当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嘈杂声中走了出来。林施施没有半分犹豫，径直走到仇灵依面前，直接抢过情书，随即，在众人惊讶的目光里，慢条斯理地撕成了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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