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颗水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全本书屋qbshuwu.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上一世霍老太病重前,每周末宁姿都会随霍亦辰一起回老宅吃晚饭,因此算轻车熟路。老宅内各层楼梯有几级,到转角处大约走多少步,每个角落摆放什么物品,这些她闭上眼都知道。
下车后无需霍辞带路,她在宽阔的老宅花园里走得十分顺畅。
“看你这样熟悉,倒不像第一次来。”霍辞在身后说。
宁姿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多异常,赶紧收敛步伐,乖乖落到他身边,跟着他走,脑瓜子飞速转,找借口,“我对建筑设计感兴趣,了解过一些,一般来说都是这种设计构造,所以走得顺畅了些。”末了干笑两声。
“是吗?据说老宅是父亲在世时请世界闻名设计大师根据地形独家设计,他本人也参与其中,按理来说该是独一无二的。”
“呃,风格独特,但构造都大差不差。”她还在努力自圆其说。
霍辞不再说什么,总算是蒙混过关了。接下来,一路上她都像个小媳妇一样乖乖跟着他走。
霍老太见了宁姿喜笑颜开、眉目慈和,先是拉着她的手夸上回挑选的香炉合乎心意,又带人在家里参观一通。老宅实在宽阔,一圈走下来肚皮就空了,正好到饭点。
填饱了肚子,宁姿又陪霍老太聊了会儿天。老人家神采奕奕、心情舒朗,话赶话提到,“择个好日子把订婚宴给办了,等姿儿到法定年龄,你俩就结婚,争取早日让我抱上孙子。”
“啊……”宁姿心里咯噔一下,险些没拿稳筷子。虽说已下定决心,但一下子告诉她婚期这么近,实在冷静不下来。
“倒也不必这么急,等毕业后再说。”这是整顿饭下来,霍辞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清远不容易考,既然要去,不如专心学业。”
宁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这话顺了她的心,霍老太听了却不入耳,筷子一放,不满道:说的什么话,就算结婚,这书也能读下去。婚事已经定了,没必要拖延。”
“更没必要着急。”霍辞接话,目光移向宁姿,神色兴味,“反正她亲口答应嫁给我,跑不了。”
“啪嗒”一声,筷子落在桌面上,“咕噜咕噜”转了几圈,宁姿一动不动,睁大眼,内心一片兵荒马乱。
·
饭后移步客厅,大电视机里放着新闻,沙发前是长条形茶几,白色瓷盘里盛着切成块的苹果。宁姿陪着坐了会儿,打算告辞。
霍辞正拿车钥匙,窗外一道白光闪过,随后“轰隆”一声巨响,顷刻间,大雨倾盆落下。霍老太往窗外瞟了眼,说:“雨下得那么大,电闪雷鸣,夜晚视线不清楚,山路又滑,开车下山太危险。姿儿,你就留在这里过夜吧。”
老宅里有客房,宁姿是知道的,于是同意了。
豆大的雨珠争先恐后从重重叠叠的阴云里钻出来,密集洒向大地。雨脚落在窗沿上迅速朝四处飞溅,天完全暗下去。
霍辞领宁姿到客房门口,交代道:“洗漱用品都有,缺什么跟我说。我就住在走廊尽头那间。”
想了想,没什么要补充,低声说:“明早见。”
“你怎么也住客房?”宁姿随口问,立马后悔了,想起上一世他基本没回过老宅,和放逐在外没区别。这一世估计是和她订婚的缘故,才发生改变。
“我很少回来。”霍辞简洁回答,宁姿点头。
洗漱完毕后,她躺在客房床上看电视,遥控器按来按去把台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感兴趣的节目,停在一个播放陈年小品的频道,枯陈乏味看下去,逐渐昏昏欲睡。
突然,小腹剧烈疼痛,像有一股力拼命往里钻,痛得她立马清醒,脸色煞白,匆忙起身去客房配套的卫生间,果然是大姨妈来了,偏偏忘了日子,没做准备。
宁姿忍痛出门,打算找女佣借卫生用品,谁知刚一开门就和霍辞面对面。她抿紧唇,手从小腹上移开。
霍辞有一丝错愕,看了眼身着棉质睡衣的宁姿。她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搭在肩膀上,娴静柔美。他不动声色移开视线,解释道:“我不困,房里又有些闷,所以出来走一走。你呢,怎么也出来了?”
宁姿腹痛缓解了许多,但心里焦急,又不愿让他知道,随口敷衍,“和你一样。”
本以为霍辞会就此放过她,没想到他微点下头,继续问:“住得还习惯吗?”
废话,不习惯又怎样?难不成还冒着大雨连夜下山去?
宁姿腹诽,到底没说出口,干巴巴回应了声,“习惯。”
“那就好。”
就在她再一次以为对话结束打算告辞时,霍辞又开金口,“窗户记得关好。天凉,如果被子盖着薄,柜子里还有备用棉被。”
“嗯,好,我知道了。”
“饿不饿?看你晚饭好像没吃多少。”
宁姿欲哭无泪。这人平时话少得像个哑巴,阴沉得很,现在怎么跟着了魔一样唠叨个不停?
“不饿。”宁姿继续好脾气答着,悄悄咬紧后槽牙。
话说到这里霍辞也觉得差不多了,正打算以“早点休息”作为收尾,抬眼却见她苍白的小脸绷紧,眉心微蹙起,忙问:“你怎么了?”
“没有。”宁姿仍不愿说。
霍辞细致入微,不信她说的,思索片刻后得出结论——
“还在为结婚的事担心?”
宁姿神色愁云惨淡,默默抿紧唇,不作声。
他以为自己猜对了,劝慰道:“不用在意。虽说母亲有她的想法,但我尊重你的选择,毕竟当事人是我们,婚期延后到你大学毕业。其实刚才吃饭时,母亲已有了松口的迹象。”
他在有理有节地分析,宁姿在内心尖叫——让我走!
见她脸色没好转,霍辞耐心说:“或者你有其他想法,直接说。”
她终于憋不住了,低声催道:“别问了,你快走吧。”
又一股刺疼袭来,她忍不住蜷起上身,手捂小腹。霍辞这才看出不对劲,紧张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宁姿说不出话,小脸皱成一团。
“哪里难受?肚子?”霍辞赶紧伸手扶她,“刚才为什么忍着不说?不行,我带你下山去医院。”
宁姿赖在原地不肯走,他拖了她几次,松开手,不是拖不动,而是担心弄疼她,正打算换个策略将人抱起,宁姿心知想瞒也瞒不住,没准儿闹出更大动静,这股痛感正好也消下去,索性咬咬牙,豁出去了,“我没生病,就是……就是……”
“就是什么?你说大声点,我没听清。”霍辞只顾着担心,耐性所剩无几。
“就是来月事了。”宁姿大声说道,话音才落,感觉自己灵魂都出窍了。
同样出窍的还有霍辞,他双目嗔大,神色无措,直接呆住,明显是傻眼了。
良久,窗外的绿叶被倾落的雨水浇了个透,坚韧枝条随风摆动。
霍辞无意识扯了下身上黑色衬衣的下摆,小声问:“那你有准备吗?”
这句话问到点子上了。
宁姿羞愤得双颊绯红,不肯看他,颇含几分怒气摇头。
霍辞强作镇定,表情严肃,郑重点了下头,“情况我清楚了。你在客房里等着,最好躺下休息。”
交代完,他头也不回地迅速转身离去。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宁姿斜躺在床上休息,小腹已经不疼了。一阵敲门声响起,紧接着,门后响起霍辞低沉的嗓音,“是我,可以进来吗?”
她坐起身,整理睡乱的衣服和头发,说:“请进。”
门开了,一股夹杂雨水腥气的寒风扑入屋内,熏得原本温暖的客房冷下几分。霍辞携风带雨而来,漆深墨发被雨水淋湿,簇簇桀骜在额前支棱。冰白面颊上雨珠顺着清晰的轮廓线滑落,眉眼越发显得深邃。
他手上提着个大袋子,上面印着超市商标,里面塞得鼓鼓囊囊,全是卫生用品,卫生巾、棉条、安心裤……各品牌、各型号应有尽有,还有一板白色药片,另一只手端了杯冒着热气的红糖水。
他把袋子放在桌上,杯子递到宁姿面前,交代道:“买了止疼药,疼的时候吃一片,可以缓解症状。两片必须间隔九小时,记住。”
他低了下头,示意她接下红糖水。宁姿双手接过,指腹贴紧玻璃杯壁,温热从指尖传入,埋头喝了小口。
霍辞又说:“店员说喝红糖水对你比较好。”
“谢谢。”宁姿轻声说,“这些都是你下山去买的?”
“嗯。”霍辞应了声。
她不禁有些讶异,路程那么远,山路又曲折,还是在雨夜,视线不好,他竟然只花了四十分钟就开车跑了个来回。
“还有其他需要的吗?”霍辞问。他有点后悔,之前该问清楚她需要什么。
宁姿神色复杂地瞥了他一眼,点头。
“需要什么?”霍辞问。
她细若蚊音道:“需要你出去,我要去卫生间了。”
话说完,她别扭地把脸转开,耳根都红了。
霍辞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啊、哦”了几声,最后是一声淡淡的“嗯”,转身朝外走,不忘带上门。
宁姿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修长挺拔,动作略显僵硬,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