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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文又来到妇人的家里，上过香后。妇人见赵文来行了个礼。
“还未请教大嫂的姓名。”赵文说道，赵文这属于是多问了一嘴，因为看过状书不可能不知道这家人的姓名。
夫人说道“哪有名字，从小爹娘就没给起名字，嫁给丈夫，姓李。亡夫姓韩。”
不起名字，也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乡下重男轻女，女的没有劳动力，不像贵族仕绅，起个名字要考虑好久，在下面，一个男孩有名字，女孩通常没有名字，等到了一定年龄，也就嫁了，或者是家里实在穷，卖女儿的也比比皆是，好在这些年大梁国力强了不少，这种事情发生的少了。
赵文拱了拱手，对韩李氏说道“大嫂，你第一次去状告官府，那些人证陪你去，都有谁呢？”
韩李氏听到这里，眼泪又流了下来“那时候我们去，证人有很多个，有本家的人，也有街坊四邻，可是差役把我们赶走，第二天再去的时候，他们就不愿意去了，都说不知道，不清楚。把门一关，不再去了。”
赵文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衙役把他们赶走，第二天再去，就依靠这点时间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叹了口气，赵文说道”您能把那几日陪您去的一些人说出来吗？”
见韩李氏不想开口，赵文又说道“您别把给他们带来麻烦，我可以保证，跟他们没有什么关系。”
见赵文如此说，韩李氏才说出几个名字，拜别了韩李氏，赵文从小院出来。
内卫见状说道“如何殿下？”
赵文说出几个名字，几人一边打听一边寻找。
知府得知几人去找最开始的人证了，不以为然
“让他找，他找到能有什么用？本官打点的好好的，这全府上下都是本官的人，说句难听的，就算是本官下来了，再来个当官照样也不会给他们作主，让他找去吧，我以为他是来查我们府上别的案子的，没想到是来查这个案子的，让他找去吧。”
赵文把人分成两批，让其中一名内卫去调查关押在牢里的这些人的背景，他们则按照名字打听找到了一户人家，示意李老三上去敲门。门开了，露出一个男子的头，男子见门外这几个人不像本地人，问道“你们是谁？干什么的？”
赵文表示自己的衙门的，来有点事想问问他。男子一听是衙门里的，打开门让赵文等人进来，赵文进来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家里也是家徒四壁，屋里面传来阵阵咳嗽。
男子搬来椅子让赵文等人坐下，看赵文看向屋里，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不起啊，见谅，老母生病在床。”
赵文点了点头，男子拿来碗给赵文等人倒水，碗里的水也有点浑浊，李老三倒是无所谓，端起碗来就喝，赵文看了看李老三，也有模有样的喝了一口，只是其中一个内卫没去尝。
“不知各位老爷来我这，要调查什么，小民老实本分，没做过什么违法之事啊。”男子把茶壶放在一旁的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赵文见男子如此紧张，摆了摆手，努力让自己露出一幅很友善的微笑
“别紧张，我们就是来问问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当街看见安国侯打死了韩家大哥？”
男子听见这话扑通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没看见，没看见，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文见状赶忙把他拉起来，让他坐好，正待想要细细询问，屋里咳嗽声音更大，男子见状赶忙说道“老娘身体又不好了，诸位见谅，这事我真不知道，您还是到别处去问问吧。”
随即就要赶走赵文等人，赵文见状也没说什么，人家要去孝顺自己的母亲你能说什么呢？只能道了声抱歉，几人退出了院子。
等赵文离开以后，男子来到屋里，看见老娘咳嗽，连忙端来痰盂，拍了拍老娘的后背。让她舒缓下来。“儿啊，刚才外面来了些什么人啊？”老妇人眼睛已经花了，抓住男子的手说道。
“娘，没什么人，就是衙门里的人来的。”端来一碗水让她喝下，等喝下这碗水，老妇人才缓过来一口气，颤巍巍的说道“衙门里的人来干嘛啊，你可别犯了什么错。是娘不好，娘拖累你啦，唉，你该找个媳妇的。”说罢，又咳嗽起来。男子忙拍了怕她的后背，眼眶红着说道“您别这么说，我马上去给您熬药。”
赵文从小院退出来后，又一连找了几个人家，问都是不知道，一脸这话他不能说的样子，赶人，一路走下来，赵文的脸越来越黑。
终于到了最后一家，这家人住的偏僻，在府城外，一处茅草屋，是赵文走过这么多家最贫穷的一家，一旁的李老三转过头示意赵文要不要敲门，要是还学前几次一样进去不是被赶就是被撵出来那还有啥意义。
赵文沉着脸点了点头，示意他上去敲门，等了一会没有反应，李老三又把手括起来放在嘴边喊道
“有人吗？”又拍了拍门
“谁啊？”屋里这才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赵文等了一会，才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走出来开门。
老头打开门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愣了一下，内卫不等赵文说话，这次学聪明了
“老人家，我们是过路的，想讨口水喝啊。”
老人这才将门打开，邀请他们进来。
“这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跑这里来干什么。”一边倒水，老人一边说道
赵文有了先前的经验，端起碗来喝水，一碗水下肚，赵文才开口道
“老人家今年高寿了？”
听见赵文这样说，老人走到一旁的树下坐下，用手比划了一下
“小老儿今年得有六十岁了”
这让赵文很惊讶，在这个人均寿命不过五十多岁的时代，六十岁已经是少见了。
“这么大年纪，就该颐养天年了啊。”赵文说道
“嗨，什么颐养天年不颐养天年的，咱们庄稼人，一辈子都是吃苦的命。”老头说道
“您儿子去哪了？”这是密卫问的
“儿子？”老头说道“儿子参军了，在剑门关，听说在漠北那里，跟胡人拼命呢。”
赵文听到这里不仅钦佩起来，原来是军属。
只听老头悠悠的又开口说道“老伴也走了，一个儿子在剑门关生死也未知，以前朝廷还每年发放点粮米，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个也没啦，所幸有当初儿子参军时候朝廷分给咱的三分地啊，咱就守着这三分地过日子呗，有口吃的饿不死就行。”
赵文见他这样说，走到他一旁，挨着他坐下，开口说道“老人家，您知道前段时间府城发生什么事了吗？”
“府城？发生什么事？”老头疑惑的说道“要说最大的事啊，还得是安国侯当街打死人这个事吧，听说被皇上找人抓走了，都骂朝廷不好，我就知道皇上还是圣明的嘛。不然哪能让我加小子参军，还给我田地供我吃喝呢？”
赵文听见这老头这样说，耳边仿佛炸雷一样，自己走了那么多家都避开的话题，这位老者就这样说了出来，毫不避讳。
赵文连忙问道“您知道这个事？”
老者点点头“知道啊，那时候街上不少人呢。”老人喃喃自语道，随即赵文示意一旁的内卫记下来，内卫点了点头。
“我那天是去府城买东西，正好路过那个街口，只见一贵族纵马一身酒气在街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叫，鬼知道他叫的什么，一个不主意，蹭倒了站在一旁的一个汉子，起初没有什么，汉子见是个贵公子也没敢说什么，只是这贵公子又差人返了回来，说是要这人赔他马钱，说是他蹭倒人家的马了，要赔他马钱，你说说这肯定不讲理了啊，汉子自然没有钱给，双方就起了争执，不知道谁去报的信，贵公子带着府兵赶了过来，气势汹汹，接过武器，几十人当街就把那汉子打死了，可怜啊，刚开始还不知道是谁。后来旁边的人一说，才知道是安国侯。”
见老头说了这么多，赵文示意记下没有，内卫点点头表示记下了。
“那就没去报官？”赵文又问道
也许是好久身边没人陪伴了，也许是老头眼睛昏花看不清赵文等人的样子，只觉得这些人是过路的客商，自己一个老头说的也不算什么，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住了“报了啊，怎么没去报，我还去做人证了呢。”老头说道“可是有什么用呢？棺材都抬到衙门口了，死活吿不上，衙役直接把人群打了出来，并且还派一些破皮挨家挨户的警告呢。”
“警告什么？”
“警告我们这些人再敢去做人证，以后走在路上小心被打一顿，，也来了老汉我的家里，官府还派那些破皮无赖来说要收走小老儿这三分地呢。说是现在收走你的地给你银两，如果你再去作证，银两不给。地照样也要收走。”
赵文听到此处，胸中似有火烧，李老三也是，马上要发作。
只听见这时候老头又说道“收就收吧，小老儿一条贱命不值什么。其他人不敢作证，小老儿也知道，都有难处啊，就算是作证了，把这任当官的赶走了，谁难保下一次来当官的就不报复我们呢？可是我相信咱们皇上不会这样的，这不，皇上派人来已经把他们抓走了，要是再让小老儿作证，我还去。做事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赵文看着眼前微闭双眼的老汉，心想这就是大梁的子民，自己的儿子送去战场，自己的身家不顾也信得过朝廷，就算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了，也仍然相信朝廷只是被蒙蔽的，一时的过错。这大梁有多少这种子民啊。
就在这时，门被一脚踹开，门外几个破皮无赖进门骂道“老肖头，来是通知你一声，你那片地里种的庄稼，我们马上动手给割掉，这片地收走了，以后在种地，找老爷们租地种，听见了吗？”
被对方叫做老肖头的老汉一下子翻身起来，抄起一旁拄着的拐棍喊道“谁敢？没有王法了吗？”
几人哈哈大笑“王法？你去扫听扫听，整个安庆府，我们就是王法。”随即招呼人就要转身动手，这才注意到站在院子里的赵文三人
“呦，这是你亲戚？老肖头？”破皮走到三人面前说道“很壮实嘛，不过没什么用，你今天除非让皇上来，否则你这块地我们要定了，动手。”
赵文厌恶的瞥了一眼眼前的人，示意李老三跟内卫动手，他还不屑于跟这种人交流。
李老三早已按耐不住，内卫看见赵文的眼神也是，李老三虽然没有学过系统的武学，但是力气很大，也简单学过几招，内卫更是朝廷人员，武功岂是这些破皮能比的。不一会，地上就躺了一堆人，那破皮见打不过，只能指着三人说道
“你等着，你等着，我看你能护他多久。”说着就领着一众人跑了出去。
那肖老汉见人被他们打走，跪在地上，“小老儿感谢刚才各位出手相助。”说着就磕起了头，赵文连忙将肖老汉扶起，一旁的内卫告诉他。
“大爷，他就是皇上派下来给你们调查的督查巡抚，当今圣上的第三子，宁王殿下。”
肖老汉啊了一声，这才回过头，眨眨眼仔细看了看赵文，又跪倒在地。“见过殿下。”
平民跪皇室，是这个时代最正常不过的事，赵文觉得眼前老人跪下，对自己来说似有千斤重。
赵文将老者扶到椅子上，对老者说道“老先生不要这样，担不起啊，皇上派我这次来，就是为了调查这些事情。不知要是再要老先生出堂作证，老先生可敢。”
老者听到这里，坚决的说道
“敢。”在他眼里，皇子就代表皇上，皇上来了，自然就不会有人蒙蔽皇上了，皇上圣明着呢，有人来撑腰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文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随即安抚他在家好好等着，不要急躁，有需要会让别人来带他。把其中的内卫留下来保护他，赵文就回到了府城。
赵文刚坐下不久，派去调查的内卫前来汇报，说有蛛丝马迹了。
“说。“赵文说道”调查到什么了？”
密卫躬身答道“属下调查得知，被殿下关的几个人，都与京里某几位御史关系颇深，每年来往孝敬不断，知府与他们一样，本来这些官职可以让其他百姓担任，但是知府缺将他们都推到了这些位置上，包括府衙的一些班头捕头，据打听，都是安庆府有关系的关系户。”
赵文听到这里笑了“好好好，小小的一个安庆府竟然如水桶一般牢不可破，从上到下，官商勾结，欺压百姓，欺瞒朝廷，好好好。”
赵文一想到与京都的御史台有联系，再加上前段时间怀王派来保护人的男子，随即就释然了，心想：看在二哥这样的份上，就在帮你一把把。
对一旁站着的李老三说道“附耳过来。”
李老三把头伸过去，对内卫也摆了摆手势，内卫也一头雾水的靠了过去。
不一会，赵文把头抬起来，李老三艰难的说道“这样能行吗殿下，不妥吧。”
内卫则是坚决反对道“绝对不能这样，就算查不到什么，也不能以殿下的安全冒险，我们无法向皇上交代。”
赵文看见这俩人气不打一处来，说道
“想查就得这么办，百姓们害怕当官的，就咱们几个人肯定也很难坚持下去，再说了，李壮志是那么没有分寸的人吗？”
李老三挠挠头，内卫则是一头雾水，跟百姓有什么关系。
只见赵文走到窗前说道“你们记住了谁赢，他们帮谁。”
随机挥手让李老三下去准备，内卫则坚持的说道“我还是对我的意见持保留的态度。殿下，这样太冒险了。”
“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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