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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宫,太子和范闲就被叫去了御书房。
其他人则是提前到家宴处候着。
这是个临水的阁楼,林嫣儿不知来过多少次,她刚进来就熟门熟路地从腰上解下个荷包。
里头鼓鼓囊囊装的是圆润硕大的珍珠。
她和李承泽都喜欢往水里扔珍珠玩,比谁扔得远,这些年池子里也不知道沉了有多少。
是挺无聊,但好歹能打发时间。
“表哥真厉害!”看珍珠落入水中,在水面留下一朵不停扩散的水花,林嫣儿拍着手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任谁都能看出来其中的爱慕崇拜。
也是,她从来就没有掩饰过,他们的感情高调得人尽皆知。
“嫣姐姐,你也分我点儿呗。”李承平看着眼热,蹭过来眼巴巴盯着她手里的珍珠看。
“伸手。”林嫣儿敞开荷包给他倒了满满一大把,差点就握不住。
可李承平还没来得及扔出去一个,太子就进来了,他连忙上前行礼。
“都说了,自家人,不必多礼。”太子虚扶起大皇子和三皇子,见李承泽和林嫣儿仍站在水边,别说是行礼,连身都没有转一下。心中懊恼自己就不应该条件反射地立刻说这句话,现在好了,他又不能开口指责他们礼数不周,那倒显得他这个当太子的反复无常,无理取闹。
“二哥和小表妹玩得开心啊。”他到底是觉得不能让他们真无视了自己,于是喊出一句。
李承泽和林嫣儿同时举高一只手臂,在空中挥了挥,示意听见了,然后又抛出一颗珍珠。
太子想翻白眼。
但他忍住了,因为大皇子还在看他“那个,叫范闲的,他不是和你在一块儿吗?”
太子忧心忡忡地向后看一眼“陛下单独召见。”
“马上要开宴了,陛下单独召见他?”大皇子十分意外。
“怕是要重罚。”李承泽扔出去手中最后一颗珍珠,脸上的笑很是幸灾乐祸。
“为什么。”三皇子不明白。
“范闲出使归来,中途假死,闹出这么大事端,总要有个结果。”
“听说是四顾剑威胁,无奈装死。”
“遇险是遇险,欺君是欺君,两码事。”见林嫣儿听见四顾剑的名号,脸色微变,李承泽不动声色地拉了她的手包在掌心。
“二哥这话严重了,毕竟对方是大宗师,情有可原。”太子对他的话表示不赞同。
“太子的意思是,只要情有可原,人人皆可欺君?”李承泽做出请教的姿态。
太子连连摆手“我可没这意思啊。”
“随口说说,别害怕。”李承泽牵着林嫣儿的手走到桌边。
恰好此时门外的内侍喊出“陛下到。”
众人同时整齐行礼“参见陛下。”
“好,都坐。”庆帝匆匆走到上席位处,随口说着。
他今天倒是有好好收拾打理自己,起码头发不再是乱糟糟的了。
也不知道是为了大皇子还是为范闲。
“李承儒,你精神挺好啊。”庆帝坐下,笑着同大皇子说话。
“多年未见,父皇身体可好。”大皇子也问候一下他。
“死不了,坐。”
在座的所有人都知道庆帝是个什么德行,也都不觉得尴尬。
只是空气有一瞬间的沉默。
好在这时候范闲被人搀进来了,他一瘸一拐,脸色苍白“谢陛下,恩赐廷杖。”
“坐下吧。“庆帝淡淡吩咐。
“臣范闲,谢陛下赐座。”范闲身体刚触碰到坐垫,就忍不住痛呼一声,直接弹了起来。
林嫣儿直勾勾盯着他看。
她知道了,庆帝果然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廷杖只是做做样子的,做给他们所有人看。
她是见过刚受了廷杖的人的模样的,根本不可能有力气叫这么大声,就算退一万步,范闲习武身体强健,那表现得这般痛苦,怎么不见坐垫上沾染血迹啊。
陛下还真是宠信范闲啊,打得可真轻。
家宴家宴,她姐姐这个亲外甥女都没有来,范闲作为未来的外甥女婿倒是有资格入席,林嫣儿想到这里,看范闲更不顺眼了。
“今天和大家一起吃个饭,顺便听听范闲的北齐之行,有什么奇闻异事。”庆帝的目光落在范闲身上。
“回陛下,北齐之行,顺利把言冰云接回京都。”范闲顿了下,继续组织语言“北齐那边儿呢,沈重死于上杉虎枪下,政局有些动荡。”
范闲说得这些的确是北齐的情况,但庆帝早就从兵部的密报里知道了,他再也按捺不住,主动说出“朕只关心,神庙的情况。”
范闲缓慢转头“肖恩临死前透露,神庙真实存在,就在极北之地,雪原之中。”
李承泽将信将疑“真的有神庙吗?”
“肖恩说有。”
“是否真的存在,要看见了才知道。”庆帝对于神庙是志在必得。
大皇子常年边境领兵,自然知道庆国的国土离极北之地还隔了个北齐“极北之地,终究隔着北齐,不大方便。”
“世上没了北齐,不就方便了。”
“陛下胸怀乾坤,北齐指日可待。”太子恭维道。
林嫣儿不在乎什么神庙,她兴致缺缺地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无非是豆芽青菜,没一个她爱吃的。
好在她也不饿,她盘算着等回去了和表哥一起涮个锅子,再炖点梨汤给姐姐送过去,林婉儿最近又有些咳嗽。
“范闲,还有什么啊?”庆帝又问范闲。
林嫣儿注意到范闲语气变了,戾气都要掩饰不住“回陛下,还真有。”
“说。”庆帝夹了一筷子豆芽。
“沈重临死前向臣交代,北齐锦衣卫,常年与我庆国有走私往来,而我方行此事者,就是长公主……与二皇子。”
李承泽几乎就要控制不住拍案而起,好在林嫣儿及时在桌下按住他的膝盖。
“证据。”她用指尖在他腿上写字。
林嫣儿赶在太子煽风点火前率先跪出来“陛下,母亲她虽然为了姐姐的婚事犯过糊涂,可我相信她绝不会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种事情,小范大人怕是误会了什么,若不然,您下令将母亲召回京城,让她与小范大人解释一二。”
她提了李云睿,太子自然就会瞻前顾后,只要他不落井下石,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
“观音,范闲明明说得是你母亲和李承泽,你怎么只为你母亲一个辩驳啊?”庆帝用清水洗了手。
“因为母亲远在信阳,不能当场向陛下陈情,观音为人女儿自然要维护母亲,而陛下与表哥是亲生的父子,自然比观音更为亲近,况且表哥就在此处,陛下何不听表哥亲口解释呢?”她开始打感情牌了。
一个眼神对视,李承泽就心领神会。
他跪倒在林嫣儿身旁“陛下,臣与姑姑从未做过愧对庆国的事,可小范大人如此人物,若没实证,怎会妄言。”
他的神情很是受伤,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是范闲给他泼脏水,可话语中却微妙地加重了“实证”这两个字的咬字。
李承泽继续以退为进,语气带了哭腔与颤抖“臣或许是做错了什么事,让小范大人有了误会,小范大人,小范大人。”最后这两句“小范大人”已经近乎于讨好。
讨好。
一个皇子,讨好一个臣子。
那臣子还不领情。
这简直是不把皇室的威严放在眼里,他以为他是谁!
果不其然,庆帝心里的天平有了倾斜。
“范闲,你公然举证长公主和二皇子,可有人证物证?”
“沈重就是人证。”
“人证呢?”
“人虽然死了,但做过的事总查的出来。”
天真!愚蠢!
林嫣儿将身子俯得更低,嘴角向上勾起。范闲要状告皇帝的妹妹和儿子,却不带哪怕一点儿的证据,当皇帝问时,又如此回答。
就算是普通人犯罪,也得讲个人证物证具在啊,何况是大庆的长公主和皇子。
范闲把皇帝当什么?工具还是傀儡?这庆国到底是谁说了算?要是庆帝真听了他的,不用证据就责罚李云睿和李承泽,那干脆她这个郡主不用当了,让给范若若,整个大庆都跟范闲一起姓范得了。
林嫣儿最清楚不过,他们这位陛下最忌讳的就是被人控制,叶轻眉当初就是因为这个才死的,范闲……会是第二个吗?
“人死了,没有任何凭证,你敢指责二皇子,你是什么人?
”庆帝这是摆明了要羞辱范闲,让他认清自己了。
林嫣儿想,范闲要是聪明,就应该立即告罪。
可他没有,他只是大声说“臣是鉴察院提司,有执法如仗剑,扫除奸佞之责。”
“呵”庆帝笑了,笑范闲不知所谓“再说一遍。”
范闲抬高了声音“臣是鉴察院提司,有执法如仗剑,扫除奸佞之责!”
他掏出来提司腰牌,像是握住了正义之剑。
林嫣儿觉得时机到了,她有必要添上一把火,于是怯怯道“小范大人说执法如仗剑,这很好。可我大庆律例里也规定,凡状告他人违法者,均需提供人证物证,证据不足便是诬告,判诬告者其所告之罪。”
“小范大人,叛国走私可是重罪,是要诛九族的呀,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想范家呀。”
这什么破规定,合着我成那个叛国走私的了?!
范闲愣住了,庆帝见此,敲敲桌子,一旁的太监便受意来到范闲身边,生生拽走他手中的提司腰牌。
庆帝拿到手上,摇晃几下,随意丢进了身后的池塘。
只是受了点折辱,没连累范家,甚至没丢性命。林嫣儿真觉得庆帝对范闲已经很好了,好得都让她觉得有些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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