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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第五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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逼迫越甚,反弹越强。

江雪变得十分逆反,有一天放学后,她没有回家,而是偷偷跑出去疯玩了一晚,直到晚上十点多了才回家。

田韵和江秉言八点多回到家,没有看到江雪,吓坏了,打电话问了她要好的几个朋友,都说放学她们就一起离开了学校,各自回家了。

但是她们告诉田韵,江雪这学期一直很不开心,她总说不想回家,不想练琴。

田韵夫妇心急如焚,跑到警察局报案,警察说,失踪没到24小时不予立案。

江秉言让田韵回家等着,他独自去外面找。

江雪其实玩到8点多就玩累了,她也想回家,但又怕父母骂,磨磨蹭蹭到10点多才回去,甚至还天真地希望父母已经睡去,就不会知道她的所作所为。

田韵看到江雪,没有说一句话,只跑上去,一把拥她入怀中,眼泪不停地淌。

“雪雪,是妈妈错了,妈妈不该为了一己私欲逼着你练琴,让你成为一个练琴机器,没有了快乐。你不愿意练,不愿意学,可以跟妈妈说,不要再这样乱跑不回家了好吗?”田韵浑身颤抖着,泪流满面。

田韵听了江雪同学们的话后,深刻地反思自己,她一向就是个温柔体贴、共情力极强的人,了解了江雪的想法后,自然是后悔不已。

其实善解人意、共情力强方面,江雪也是遗传了田韵。

江雪也后悔了,妈妈是个这么温柔的人,她从不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刚上小学的时候,她写作业喜欢磨蹭,总是写一会儿玩一会儿,而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回家后立马把作业写完了再玩,妈妈也总是不干涉她,告诉她只要在规定的时间内把作业做完就可以了。

小时候妈妈希望她去学舞蹈,但她上了几节课,就不学了,她觉得跳舞压腿好累,而且总是弄得一头汗,她不喜欢,妈妈也不生气也不勉强她,当即就把课退了。

她应该跟妈妈好好说的,不该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反抗。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不该乱跑的。”江雪也哭了,抱紧妈妈,跟妈妈道歉。

田韵:“不,是妈妈的错,妈妈不该逼你,不该把妈妈的梦想强加在你身上。你如果不想弹琴了,那就不弹了。”

江雪:“妈妈,你真好,我好爱你!”

江秉言看着母女俩互相道歉,抱头痛哭,张开双臂,把母女二人抱入怀中,“哎呀,是我的错,你们都没错,别哭了啊,再哭我也得跟着哭了……”

江雪和田韵被江秉言逗笑,一家人依偎在一起,有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在他们心中流淌。

自那以后,江雪就停止了学琴和练琴,她大概是之前练琴练得太狠了,没日没夜地练,以至于她看到钢琴就想吐。

田韵一点儿也没有责怪她,反而支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之前因为长期在家久坐练琴,很少运动,江雪的身体一直不大好。现在有了很多的时间,江雪开始学吉他、学游泳、学书法,跟着爸爸去爬山,做一切她能感到快乐的事。

田韵也找到了另一件更有意义的事,到乡村小学教那些喜欢音乐孩子学钢琴,不仅成为那些孩子的音乐启蒙老师,也是梦想导师,让孩子们在人生道路上“因乐起舞”。

还培养了好几名乡村音乐教师。

田韵从一开始只是周末去,到后来推掉很多工作,一个月两个月地待在乡村,甚至最长的一次,她有三个月没回过家。

但是在江雪十二岁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田韵在一个暴雨天,为了救一个孩子,被洪水冲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江雪有时候想,如果当初她一直乖乖听话,乖乖练琴,完成妈妈的梦想,那么妈妈就不会去乡村支教,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妈妈离开后一年,江雪又开始了弹琴,她感觉,每当她弹琴时,就仿佛妈妈还在身边一般。

可她渐渐长大,容貌也越来越像妈妈,她好几次发现爸爸时常失神地看着她弹琴,时常泪流满面。

她知道爸爸一定是在她身上看到了妈妈的影子,尤其是弹琴的时候。

她不想爸爸难过,她也希望爸爸能够重新拥有幸福的生活,有人爱有人陪,所以她决定不在爸爸面前弹琴。

她跟江秉言说,她又不喜欢弹琴了,弹琴太苦太枯燥,她没有那样的毅力,她再也不想当钢琴家了。

江秉言没有多想,毕竟她曾经也放弃过钢琴,也不会强求,他只希望女儿开心快乐就好。

可是江雪还是舍不得放弃钢琴。

她还喜欢钢琴,不仅每当弹琴时能让她感受到妈妈的存在,更重要的是她在钢琴里得到了治愈、感受到了快乐。

她不能在家里弹琴,就在周末的时候常常跑到离家比较远的琴行去练琴,又在范泽宇的帮助下,平时上学时,在下午放学后在小礼堂练琴。

江雪思绪飘忽之际,范泽宇推过来一盘虾。

“剥好了,你吃吧。”范泽宇侧头,笑看着她道。

江雪喜欢吃虾,但不喜欢剥虾壳,她有轻微的一点洁癖,不喜欢手指黏腻的感觉,剥了虾之后,哪怕用湿纸巾擦了手,那种黏腻的感觉和虾的腥味总感觉还在指尖。

一桌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江雪和范泽宇身上,大家都笑意盈盈的,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对小情侣。

江雪倒没多想,她和范泽宇七岁时相识,青梅竹马这么多年,他什么性格她最了解了。他从来做事情都是一头热,从小就咋咋呼呼,也不懂得体贴女生,但他这年好像是转了性了,可能是杨倩阿姨耳提面命,让他照顾她、关心她,起了效果吧。

记得小时候,他自己爱吃芒果,但她一吃芒果就会过敏,可他从来不记得。

夏天一起出去玩,他就买两根芒果冰激凌,她自然不吃,他就乐得效劳,还一直认为她不喜欢吃冰激凌。

可她明明喜欢得不得了,所以总独自生闷气。当然她也有问题,她可以告诉他,她对芒果过敏,她很喜欢吃冰激凌,比如香草味的。

**

周六下午,江雪和往常一样去了悦心琴行练琴。

黄昏降临时,斜阳洒进来柔和的光辉,她才猛然惊醒,爸爸已经出差回来多日,此刻肯定在家等她吃饭了。

江雪起身,从书包里拿出手机,果然爸爸已经给她打了两通电话。

江雪边回电话给爸爸,边和琴行的杨叔叔告别。

“爸,我在书店看书看入迷了,没留意时间。我现在就回来。”

“好,爸爸等你,不着急,要注意安全。”

“嗯。”

江雪挂了电话,把手机放进书包里,骑了自行车便往家赶。

琴行离家有些远,骑自行车要四十多分钟左右。当江雪骑车进了梅园,快到家时,天色渐暗,天的尽头出现一抹深红色,明媚温柔,仿佛妈妈的笑颜,哪怕在最后的瞬间,也温柔地笑着,尽全力地安抚着她。

江雪看着,不由得有些失神。

哐当一声,在江雪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的时候,她整个人已经重重地摔下,膝盖磕在粗糙的水泥地上,瞬间被擦破,火辣辣地疼。

原来在拐角处,江雪的车和一个男生的车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但男生身手敏捷,及时跳下了车,而江雪因为走神,摔得很惨。

“对不起,你没事吧?”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与此同时,一只骨节分明、过分好看的手伸了过来。

江雪缓缓地抬起头,对上萧星河澄澈的眼睛,里面闪着粼粼波光。

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脑子一片空白,她恍恍惚惚地伸出手,刚要放在箫星河的掌心里,忽地她想起了吴媚,立即又收了回来。

箫星河愣了下,默默收回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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