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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卿月一宿难眠,翌日早早的,驱车赶往薛夫人府上。
薛夫人府邸正临朱雀大街,位于西京最繁华的兴化坊,占地足足百余多亩。
府中雕楼画栋连绵,广厦阔庭无数,连廊回庑转延,屋中装饰积金烁玉。
唐卿月却视若无睹……她曾经过的日子,常人难以企及,一切繁华奢糜,在她眼中皆为浮云。
薛玿被婢女请来,一提裙摆坐到金丝楠木的圆桌前,手撑了粉腮,含嗔带怨地将她上下打量。
“你这般样貌都相不中,真不知何样的女子才能入得了他的眼?”
昨夜归府的三位婢女,已将天香楼内的情形告诉了薛玿,薛玿人生了一夜闷气,想不通天香楼的安公子究竟是心瞎还是眼瞎。
唐卿月以茶代酒,举盏相敬:“那位安然公子确实没相中我,但是……”
她弯唇一笑,欲擒故纵,浅浅呷起了茶。
薛玿原本两眼无神,闻听这声“但是”,眸子一亮追问:“但是什么?”
唐卿月放下茶盏,笑盈盈看着薛夫人,吐字缓缓:“但是,我与安公子为旧识……可约他在天香楼外见面。”
在这西京城里,没名没姓的外乡之人,若想去天香楼寻欢,钱再多也不行。
昨夜,冯时安说他为自由之身,要她今日去天香楼下订,可出天香楼与她面见,她需要借薛夫人的名头。
薛玿撑腮的手一软,瞪大了眼睛,兴奋问:“当真?”
她一拂下裙起身,朝薛夫人伸出一只手,笑得高深莫测:“薛夫人可要与我再去一趟天香楼,花点小钱,约安公子出楼?”
天香楼的安然公子名头正劲,约见一面花销巨糜,有薛玿这个财神娘子在,她能省则省!
……
去往天香楼的华丽雕车内,薛玿满脸起床气一扫而空,嘴角含笑,眼眸含春。
唐卿月想到这位三嫁亡夫的寡妇,前养面首沈君池,后又觊觎自己在春楼做倌人的表哥,花心花肠,没个定性,心中依旧不太爽快。
她手中扇着织锦团扇,淡淡提醒:“明日京兆府的募兵文榜便会公布,夫人果真不同沈郎君道个别?果真对沈郎君没有半丝情谊?”
提到沈君池,薛玿满眼笑意沉入眸底,手掀帘子眺向长街,懒懒一哼:“白眼狼一个,有什么好看?”
唐卿月伸手给她扇风,笑盈盈道:“沈郎君昨日同我说,夫人是九天上仙,他唯有追风赶月方能企及。”
薛玿转首望她,将信将疑:“那木头会说这样的话?”
唐卿月点头:“依我看来,沈郎君不愿吃薛夫人的软饭,倒是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听他话意,它朝归来,有了功勋在身,或许会风光迎娶薛夫人你。”
薛玿眼眸呆了一瞬,当即清醒了脑子,冷笑:“男人的话能信,黄河的水也能清。我薛玿富得流油,花钱便能买乐子,为何要在一个莽夫身上吊死?再说了,他不亲口同我说,我才不信。”
唐卿月收回扇子自己缓摇,若思若忖:“男儿征战沙场,生死难卜!沈郎君若向薛夫人开了这个口,但凡战事牵延数年不休,便会误了佳人韶华;若马革裹尸,葬身关外,更不当开这个口……有情有义啊!”
薛夫人伸手捂住她的嘴,恼瞪她道:“说得跟真的似的!你可真是奇怪,既然带我来见安公子,还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扬了扬眉,扯开了薛夫人的手,收住话头。
天香楼已至,粉墙黛瓦的院门之外,喧闹声沸腾,人头攒动,骚乱成一片。
唐卿月与薛夫人齐齐看皱了眉头。
天香楼二十多位护卫,将来自京兆府的十多位兵将围住,高瘦的京兆府兵曹手按腰刀,皱眉听天香楼假母王妈妈哭诉陈情。
穿金戴银,云鬓巍巍的王妈妈,扯着兵曹的手,胖得发光的脸上满是愤怒。
“她是三州节度使独女又如何,这里是西京不是她的军营,你们京兆府可不能坐视不理。”
高瘦的兵曹拧皱了眉头:“三州节度使?妈妈指的可是陇宁邠三州节度使崔同全?到底发生了何事?”
王妈妈连连点头,拍着兵曹的手:“军爷啊,我家安然公子夜里被她强占,天未亮又被她强行带走,还分文不给,老身开这天香楼近十年,就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字字句句入耳,唐卿月心惊肉跳,失魂落魄跳下马车,疯了般挤入人群。
她双手重重掰过王妈妈肩头,哆嗦着嘴唇问:“说,安然被谁带走了?何时,去往何地?”
王妈妈被这一掰骇了一跳,回头一见是个脸生的女子,冷眼觑她:“你是谁啊?管得着我天香楼的事吗?”
此前王妈妈冲兵曹只管哭闹,一句正经话未答,高瘦兵曹见唐卿月问话直切正题,便冷声:“回答她。”
王妈妈拂开唐卿月的手,扭头冲兵曹拭泪哀恸:“安公子是夜里子夜失的身子,天香楼的护卫想去救他,却被那三个武将拿刀阻拦。大半夜的,我们不好报官,也不敢伤到他们……”
“让你说正题,你瞎扯什么?”兵曹无奈暴斥,又小声嘀咕,“一个卖乐子陪客的男倌人,谈什么清白不清白,真是!”
王妈妈被吼得一愣,忙道:“半夜平旦时,他们背着我家安然公子出了天香楼,还将我们天香楼的护卫打伤了好几个。”
“去往何处?”唐卿月杏眸立时就红了。
王妈妈失人又失财,被二人连连逼问,不敢冲兵曹发怒,却冲她一拍胯子怒了。
“你哪来的多嘴丫头?我哪儿知道?我若知道,找京兆府的军爷们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