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还未大亮,我反正也睡不着,便戴上口罩和帽子全副武装出门去了。
是的,我还是想去现场看看才能放心。
走在路上,城里很安静,还没有被喧哗的人群踏脚而过,是如此宁静和祥和。做生意的小商贩最是起的早,已经开始忙碌着布置自己的商品,准备迎接一天的生意。这是城里的烟火气,开始升腾。
东面天空泛起太阳即将升起时的红,很有希望的样子。我边走边想着,但愿另外一边的坚守也有日出一样地希望。
走进阴曹司门口的广场上,远远地看着众鬼三三两两的一堆一簇,有的在睡着,有的在低语,也有在看书的学生,还有的起身在原地活动着。
哦,刚才路过几家早餐店的时候,买下了他们所有的早餐,让他们都送到广场这边来。这时候已经到了,他们便纷纷前去领早餐了。
忽然背后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一夜没睡吧?”
我回过头来看,是老李。把自己穿的破破烂烂的,脸也弄成了“大花猫”,但是因为人太白净,身材又圆润,真的不像难民,最多像个群众演员。
我笑着说:“李伯伯,你这牺牲有点大啊,不惜自毁形象。”
老李也笑着说:“放心吧,这里有我和老张盯着,不会有事情的。”
我们爷俩并肩看着正在吃早餐的人群。其间可以看出,即使他们自身物质贫乏,并没有因此贪得无厌,自发地让老人和小孩先行领取,每个人也都只拿了一个,且嘴上不停地说着谢谢。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真没想到,有一天在这样的一个场景里被诠释。
这时候手机响了,我一看是王秘书,心里一紧,深呼吸了一口气,接起来电话:
“王秘书。”
王秘书依旧是平日里的语调和语气,说:“项目现场现在怎么样了?”
我:“已经停下来了,昨天也有人闹着不走,但是不敢怎么样,只能买了水和食物安抚着。”
王秘书:“嗯,不要强行拦阻,先耗着。”
我因为想知道大门里面的情况,就假装关切地问:“大哥,你们那边没事吧?”
王秘书:“开了一晚上的会,也没个具体的处理结果,今天还得继续开会。”
我:“嗯,嗯,大哥辛苦。有什么事情您就吩咐,我这几天都在公司盯着。”
王秘书:“如果有人来公司调查询问,你就按照正常的经营情况说好了,其他不用说。”
我:“知道了,大哥。”
告别了老李,我就回公司去了,一路上都在琢磨王秘书话里所说的“如果有人来调查”。到底什么人会来,阴曹司,判官司,还是阴律司?
坐在办公室里时候,江婷也来了,包还没放下就过来跟我说:
“刚才从阴曹司门口路过,乌泱泱的全是人,还都有人提供早餐了。这都一天一夜了,是要做持久战的准备了啊,可怎么办呢?”
我:“他们为了保护唯一的家园,殊死一搏,也可以理解的。”
我又问江婷:“王秘书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关于有人来公司调查询问的事情?”
江婷:“今天一大早电话里说起过,但是还不确定,让我们正常做事情就是了。怎么了?”
我:“没什么,今天早上也电话给我说过了,我只是在想会是什么人呢?”
江婷:“嗯,我会先把南湾项目的所有资料再检查过的。”
我:“嗯,辛苦!”
这一日,先是艳阳高照,午后忽得就来了两三场瓢泼大雨。天公也不知道是看不惯太阳公公的“凑热闹”呢,还是被感动到了,雨下得极为蹊跷和罕见。
大雨和焦阳,加上一些主播和媒体的添油加醋,这个事件的热度在各大平台上热度依旧不减,稳居榜首位置。
一天很快又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了,阴曹司的大门始终没有开启过,我有点坐立不安了。
给老张发去消息:现场一些年纪大的还吃得消吗?
老张拍了张照片给我看,现场年纪大的老鬼,依旧目光如炬,丝毫没有退后的意思。
但是我有些动摇,怕终将盼得一场空,便又发去消息:要不算了吧?都两天了,一点动静没有。
等了很久,老张一直没再发消息过来,我有点担心他。
心急之下就打开手机看现场的直播,想知道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却发现所有的直播都被拦截了,视频也下架了不少。难道是要有所作为了吗?
正想着,老张电话打了过来,激动不已地说:“有希望了,有希望了。刚才阴曹司侧门有两个人出来,让大家选出三四个代表,明天会进行谈判的。”
我一下子又站了起来,忙问:“真的吗?那太好了!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
老张:“是的,我和他们广明村的人商量了一下,他们派一个村民一个支书,还有幸福里一个业主和我,四个人一起参加明天的谈判,具体的诉求晚上会整理出来。”
我:“好的,好的,有我能做的你说话就行,我一直在公司的。”
老张:“嗯,本来阴曹司的人让队伍先撤掉的,但是大家坚决不肯,一定要有了结论以后再撤,不接受回去等消息。”
我:“这样是对的,没有落实的承诺都是废纸一张。”
挂了老张的电话,王秘书的电话就来了,我马上接起来:“王秘书。”
王秘书:“你明天和江婷一起来参加谈判会,具体时间和地方她知道的。”
我:“嗯,好的。”
我也不急着去问江婷,就等着她来找我,她比我更着急。
果不其然,三分钟不到她就来了,坐下来就说:
“明天七点跟我一起去参加谈判会,王秘书吩咐的。”
我:“定下里如何处理了吗?”
江婷:“暂时还没,要听听村民的诉求。”
我:“去哪里开会的?功曹司吗?”
江婷:“肯定不是啊,这事情怎么能去那里呢?第一现场,广明村。”
我:“那我们需要准备些什么吗?”
江婷:“我会准备好的。”
我点点头。
晚上我告诉老张我也参加明天的会议,是坐在对立面,还好有一个江婷帮我阐述着虚伪的发言词,不然我可能要崩溃掉了。
又是一夜未眠,思绪万千,我笑着自己这下可真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几乎要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很美的梦:
广明村所有村民都住进了焕然一新的房子,别样幸福里真的有了别样的幸福,一切祥和安逸,幸福美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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