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五个亿的资金躺在账户上了。
可以很没有道德地说，如果我前一夜还在犹豫自己是个棋子话，这样一笔庞大的资金到账，瞬间冲垮了一个商人的任何防线，哪怕这里面是非纠葛有多少。这可能就是人的劣根性，鬼是活过了的人，有过之，无不及。
一切如同已发的箭，无法回头，我也彻底不纠结这里面的曲折弯弯绕了，最终给自己的一句话就是：都当鬼了，还要什么脸，还要什么道德底线。
南湾项目的第一期是一大批老旧街区的拆迁，我和李乐为先行进行了现场的踏勘。到了地方才发现，这地方我之前好像来过，便问李乐为：“这是广明村？”
李乐为：“对啊，哥。你来过？”
我：“嗯，是刘阿姨她们家，等下咱们工作完了，去她们家看看吧，你叫人准备些礼品先。”
李乐为：“好的。”
工作是勘察这种城中村的居民现状。李乐为说曾经他也在这里住过很多年，虽说旧了些，但是特像冥界的人间，有烟火气。但在这个曾经热闹非凡的地方，如今却笼罩着一层沉寂，居民们苦等改造，却迟迟未见动静。近年来，城里的租客连年减少，城中村的现状让居民们愈发焦虑。他们期待着阴曹司的通知，期待着改造的来临，但时间一长，渴望变得愈加遥远。居民们的期盼仿佛弥漫在空气中。他们希望能够有个像样的新居，告别陈旧的住房，迎接更好的生活。
四处看过后，我凭着记忆找到了刘阿姨的家里，一处四合院的西厢房里，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似曾相识。但我不能认定这是刘阿姨，因为我上次来的时候，她还神采奕奕的，是个常常哈哈大笑的胖阿姨的啊。
我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刘阿姨？”
她抬起头，逆光看不清我的脸，便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认出我来以后，瞬间老泪纵横，拉着我的手，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我忙拉她坐下来，问：“刘阿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上次来的时候家里都还好好的，您是生病了吗？”
刘阿姨一边哭一边说：“半年不到的时间，儿子和老公都走了，我可怎么活...还有，还有啊，这里说是要拆迁了，可是补偿的金额还不到市场的零头，房子也没了，我又该怎么活啊...”
我听得红了眼眶，忙问：“叔叔和大哥是因为什么原因去的？病了吗？”
刘阿姨：“还记得几个月前明大高速公路的特大交通事故吗？他们去送货，便没有回来了，到现在事情还没有个说法，欲说无门啊...”
没想到的是，这样的一场交通事故带去的鬼命里，有两个竟是刘阿姨三口之家中的两个，一个家庭被毁，剩下的一鬼，一大半恐怕也已不复存在。
我拉着刘阿姨的手，只能劝慰到：“阿姨，别怕，还有我在的，您放心。”
我看了一下屋子里的环境，潮湿阴暗，杂物乱堆。上次来的时候，虽然看上去生活不算富足，但是一家三口，收拾地井井有条，也温馨舒适。现在，鬼去房空，刘阿姨几乎是一种精神萎靡的状态，是在不免让人唏嘘。我让李乐为又去买了些生活必须品，当下这些远比刚才带过来的营养品实用。
待刘阿姨情绪稳定些了，我把自己和李乐为身上所有的现金给到刘阿姨手里，说：
“阿姨，这些钱您先收着，我后面让人来帮你收拾一下家里。您放心，拆迁的问题我会去了解一下情况的。”
刘阿姨想推辞的，但是拿着钱的双手在空中颤抖，嘴巴里一直说着“谢谢，谢谢”。
在刘阿姨家里的时候，我犹豫着没有说出公司现在负责的就是这个拆迁项目，一是惭愧，二是这其中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左右的。
回去的路上，我问李乐为：“像刘阿姨这种情况，她最终能拿到多少拆迁补偿？”
李乐为脱口而出：“最多两万块钱。”
我着实吃了一惊：“才这么点？”
李乐为：“刚才在里面的时候我心里算过了，她儿子和老公都不在了，户口就注销了，不能算。她们那个房子是老公房，自己没有产权的，两万块也只是出于道义的补偿。那一片这种情况很多的。有能力的呢，拿到补偿，自己再添点，就到远郊买房子去了。没有能力的，只能租房，或者另想其他办法了。”
“哎，都挺可怜的。其实本来也不会那么少，但是从界府到他们手里你知道经过多少层级吗？”李乐为问我。
我摇摇头。
李乐为：“9层级，就像洋葱，到了拆迁户那里，就成一瓣蒜了。”
我叹了口气，跟李乐为说：“等几天给刘阿姨另外安排个住处，就说是界府安置的，其他的事情再议吧。”
李乐为看懂了我的心思，这小子这些年练就下来已经很会察言观色了，对我说：
“哥，我们也只能帮助一个刘阿姨，但是广明村有很多，我们帮不过来的。”
我没说话，只是一直看着窗外的晚霞，想到总说的那句：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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