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梦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空欢喜,落得个独坐寂寞。凉酒下肚,孟央央也曾因梦把自己灌个烂醉然后扯着嗓子荒唐大哭,哭完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至此养成睡前一杯酒的习惯。
院里的竹音沙沙作响,黑白成影两人伫立为画。霍清明想了个半天没想到怎么个劝法,抚了抚小妹的发,良久才道:“总要了,你不见是因为你心里总有他,或许见了呢。”
见了面,和和气气的断了这段情才不算还有。
“或许你该劝的是他。”
霍清明眼里全是震惊,久久不散。
年少情谊初动,是周郢挑的情撩拨的少女心事。那样如山冷硬雪松般寂傲的人动了情是如此地动山转烈阳炽人。
“我一直以为是你。”只有这般明媚的骄阳的性子才能将雪化将冰融。
央央扭了扭脖子尽显疲惫,“我和他的事很难说,我怕我过去了就出不来了。”
她怕他一时出格将她困在他的手心里,“总要折腾一番,不如你当我的说客去劝劝他?”
霍清明白眼翻尽,“你手上...算了。”
孟央央以为事成但又来了句:“你得和我去。”
孟央央当即拒绝。
去了不就是给人送上门了,孟央央见话不投机起身就要给人赶出去:“去去去,没事别过来了。”
其物用尽就要赶人,霍清明扒拉着门框不肯走,“你跟你哥都是没良心的,用完人就扔。”
央央不愿听人废话,所幸无奈把自己关了起来。一直到孟君言过来才开了门,“哥。”
孟君言京城的火都烧了四方天了好几日没歇息好不容易匀出几个小时的时间也都在机舱里处理各种事。
看见妹妹这般的入魔当真是觉得自己也要疯了,红日结彩照灯头连着发结丝到眼里,喉咙都是疼的,“央央,周郢杀疯了。”
“你去救救他。”
从维港开始到京城各大城市,周边国到欧洲,周郢将青田上下通通杀了个干干净净不讲一丝情面一丝道义人性。
孟君言身主高位心底不是没有情义,“他是发了狠要将人放血弄死,周家自己人倒是先不说,但手底下的千千万万何其无辜。”
周郢中弹老爷子虽没有亲见可到底也是招了人去问话,不痛不痒训斥了几句就将人放了回去。卓清瑶心疼儿子整日的守在身旁寸步不离将人带回伦敦。
不曾想周郢愿意回去竟是将计就计刺了一个回马枪,让人猝不及防。
往日阁楼里那个沉稳到一摊静水的少年变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周城老了,满头的白发昭示着他必须进行下一步,周郢到如今是死是活他都必须让青田延续。
可老爷子的态度让人猜不透,周郢铁了心不惜牺牲家族换血也要将人杀了个干净,这样招摇狠厉的手法只会引起众怒。
带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央央明白么,她不明白。
她许多的时间都把自己困在暗无天日,日复一日的想到那天周郢也是那样浑身都是血的样子。她不敢再上前了。再也不敢。
“哥,你就跟他说。”
“我们缘分太浅,怨太深。不合适。”
“——你一句不合适我儿子命都搭了进去。”
央央话音一落取而代之的一声坚定柔和的声音。孟君言的背后站的是卓清瑶,无论是当年的南城还是美国都是响当当的老牌卓氏家族,联姻周家不算高嫁。
江南女子的风情体现的淋漓尽致,可眼神是那般的坚定,她说:“18年夏天我把你邀请进了我们家,又是一个八年你的兄长邀请我进了你的家。”
“可是阿郢呢。”
“他不知道你去过,也不知道我来这。”
“孟小姐,请看在那一杯茶的份上,我求求你劝劝周郢。”
事尽人必了。老爷子周城当年都不敢下手的缘由不是没有,之所以选择安抚也是不得已的上策。
可是央央何其无辜。霍清明挡在身前,“这些话你应该劝你的儿子。央央为什么受伤,又因何会受伤,你那个所谓的受害者应该会更明白,这所有的伤害都是他带给央央的。”
卓清瑶明白泪花打转,“仅此一回,劝他收手。我保证你回到孟家。”
“那老爷子那儿呢。”孟君言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明白那个一手打造青田的老头,“卓家会同意么。”
卓清瑶的话或许轻些,可要若要卓家出面或许未必不能成。
闷雷总是格外的响,清明一过雨便来了。总有些事是逃不掉的,央央不明白自己,“哥,我去了你能争取到卓家么。”
卓清瑶急于给出保证,“你去的话卓家保你无恙出来。”
孟君言的心一沉连带着霍清明都看不下去,双双看向孟央央。等着她的回应。
央央来了兴致,手心里的青丝缠绕指尖不声不响,不紧不慢:“卓家替他物色好了?”
空气里潮湿的难受水雾到处弥漫在四周,卓清瑶的一句无恙出来惹得孟君言不快连央央都觉得自己是真的被欺负到头上了。
“从开始我定了心就决计远离周郢,是他非得扯着我,中间的种种他清楚,我也清楚。我这个人不要东西就是不要了。”
“我一次一次的给他机会给彼此一个机会,可是他不珍惜,我没有上帝视角去评判他为我做的一切,可是我也是有委屈的。你们不能因为我能消化这些委屈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我爱的比周郢少吧。”
“可是卓伯母,世事因果,缘了在自身。”
央央劝着劝着倒是把自己劝着了,扪心自问是不是放不下周郢。
答案是的。
周郢永无止境的纠缠只有稍稍用几分力她就抑制不住的想将他放进心间。
“算了,我随你走一趟吧。”
“不行!”孟君言喝声制止,拧着的眉迟迟不消,“只能视频。”
周家的依旧虎视眈眈,其中牵扯的几方连孟君言都不好处理,贸然离了身边他谁也不放心。“或者让他过来。”
周郢此时依旧在总部风云卖弄,卓清瑶也明白孟君言的意思只得退一步,“好,我回去就跟他说。”
“不,现在——”央央出声。
卓清瑶为难:“我怕他不接。”
“那就我亲自打过去。”央央转身回屋取了手机。心中充斥着无限讥讽,当真觉得她这回和周郢是真的不可能了。
一位母亲站在儿子爱慕者的房间门口亲自让她打电话说狠话,孟央央想着就觉得自己窝囊。倚在门框拨通的第三秒电话便接通了。
彼此沉默,卓清瑶殷切的神情压的央央开了口:【听说你最近过的不太好啊。】
电话那头闻言轻笑了出声:【是有点,想来陪我么。】
依旧的散漫不经心。卓清瑶看着眼前举止和下意识的小动作都和自己儿子相似的模样。她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会在心仪的女孩面前会有什么样的姿态。
央央微不可见的吐了一口气:【不了,我生了病。因为你,所以我想我们一定是要分开的,你也别在给我带来麻烦了好么。】
沉默蔓延,此局无解。霍清明滑过一丝讥讽转身便下了楼,孟君言更是晃不可见的疼了一下。
央央掐着自己的手心,也疼。
对面许久无话,久到央央就要掐断时兀地又出了声,是一个好字。
他们这段情有太多因果插手了,如今真正听到一句好字央央才觉得心是如此剧烈的疼痛,泪珠砸下伫立到她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
电话未断,大家都明白情这一字,何解?
远在大洋彼岸的八十八层会议室,周郢猝然倒下送进了抢救室。
电话声挂断。
人群一阵慌乱。冰冷的空间中寥寥坐着几人,到处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闻的十分揪心。
第一时间给周城送去了消息,到现在没有收到回信。连周明辉都不曾露面。
叶蕴作为英区高层总理人也难得生出了一丝心寒。
周家的局太深,黑的不见底,旁人没有掀起浪花的资质有的却躺着被抢救,不过也是枚棋子。一枚天赋超群的棋子。
叶蕴看清了时局也无能为力,坐守一旁打发着所有无关人员和记者。
这一次的周家似乎没有任何准备遇见周郢的突发情况。虽说是旗下医疗可见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卓清瑶是在告知老爷子后第一个知道消息的人。可当时她远在港岛无暇顾及只得派卓家人过去守着,才让叶蕴得出空闲处理后头的事。
孟央央闭门不见任谁过来敲门都让林池怡拒了。
“你们逼她打那通电话的时候她打了,现在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请告知卓女士,高林国际也不是吃素的。”
辞去设计师的工作林池怡换了个活法,维港旅行是其中一站。她和孟家兄妹多年感情不是亲人胜似。
卓清瑶说什么都想孟氏的人和她回去见她儿子,未免也太不把人放眼里。林池怡眼见人越多越烦忍不住抬了牌,“回去查查,上个月卓氏的那笔烂账走的是不是我们高林国际旗下的分行。”
相较于暴戾林池怡还不是那么顺手的威胁,为数不多的狠辣都是窥见孟君言得来的。
卓家飞心中波澜惊起面上却依旧是温和有礼完全不像是来谈判甚至是游说。
“圆山会上林老行长曾说过她的外孙女,今天是有幸终于见到了么。”
斯文眼镜,白净小脸。哪怕西服衬的在清爽林池怡见得都嫌烦,“不走我报警了。”
“...”
在这个圈层温和谦逊不一定都是利益可如此直面撕开面具的卓家飞这么多年了还是第一次见到。笑意不减,颇为和气:“山脚下有家私房会唱声声慢。晚上九点,你来了我就不再出现。”
“不去你也可能再出现了。”对面的意图太明显林池怡满眼厌弃说着便要打电话:“这一通是津北分行的电话,你不走卓家就会因为你面临财务审计,是名是誉你选吧。”
林池怡的天赋比央央高,央央从不会说这些,压的人没有退路。
卓家飞显然也是没有想到对面小姑娘的程度只得叹口气承认这步棋他走的鲁莽了。
起身临走了话锋一转,带了无限寻味:“听说老行长那次也在文家老爷子的退休会上。”
八月初,文伯度功成身退引出家中最爱小辈宣布联姻乔氏定了订婚期,转眼人被孟君言带着跑了。
林池怡幽幽的瞳色里惊涛骇浪默不作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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