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安好！”
“呃，安好！……你，你无需对我这般多礼，我又不是你们家王爷！”
十九看来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有话不妨直说。”
“姑娘……当真是云零小姐？”
“怎么，看着不像？”十九摸摸自己已不怎么圆润的小脸和下巴，“跟小时候相比，是清减了不少。那时候都不敢肖想，自己能飞上这屋顶。”
来人突然单膝跪地行礼，“多谢小姐当年舍命救护公子之恩！”
十九受惊一般地跳到一边，“免了免了。如此大礼，我可受不起！再说，我救他是因为答应了娘娘要好好照顾他的。虽然那时候他不领情，但我得信守承诺。”
“公子那时候正伤心，身子不好，脑子也不清楚，说的话并非真心！”
“你不用给他找借口，我知道他嘴巴有多坏！我也没怪他的意思，不然也不会帮你们救他。”
“不知，小姐那日后来发生了什么？公子那时宫里宫外的找遍了，都未寻到小姐半点踪迹。”
“也没什么，就是被歹人掳去了挺远的地方，后来被人救了，就暂且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再后来这不就回来了。”
“小姐吉人天相！那，小姐既然不怪公子，现下也不忙，能不能……能不能去看看我们公子？”
“啊？！现在去看他？这都快三更天了……我明天再……”
“云小姐，当年王妃身故，您又没了音信，公子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险些就随王妃去了。幸得寂静山的无岸道长起卦，告之公子与您日后还有相见之时，公子这才振作起来，坚持到了现在。在寂静山这些年，公子日日勤勉，修文习武，从不懈怠。公子的体质特殊，本不适合练武的，但他硬是在习武和发病间磋磨了这些年，只是为了再相见时有自保和保护您的能力。您大概是公子活在这世上仅有的念想了。如今，公子找到了您，您对他却是这个态度……”
“我，我没对他怎么样吧？”十九一脸无辜地辩解道。
“小姐把公子接来虫二馆后，是否一整天都没去看过他？”
“啊，他上午没醒，我下午和晚上有其他的事要办，没来得及去看他。”
“您一直没出现，公子觉得您还在怪他，所以情绪大不好，晚膳也未用，一直在饮酒。我们怕他伤心损身再引发旧疾，所以……请小姐垂怜，去看公子一眼吧！”来人再度行礼。
“可是，我们从前相处的也不怎么愉快呀！一别多年，我就变香饽饽了？……这位兄弟，你叫什么来着？”
“属下名‘鹞’！”
“鹞兄弟啊，以后要不还是叫我十九吧，我已经不太习惯被叫云小姐了~”
“是，十九姑娘！那姑娘要不要去……看看公子？”
“唉~就当欠了娘娘的吧！走吧~”
十九与鹞推门进屋时，姬承昔正与鸮夺着酒壶。
“公子别喝了，一会儿云零小姐来了，您这一身酒气多不招人待见！”
“我昨天掐了零零的脖子……她还说跟我不熟……小时候她就不待见身为皇子的我，只喜欢桑梓，咳咳咳……她怎么还会来看我……咳咳……”
“公子，十九姑娘来了！”鹞有些尴尬的提醒道。
“又骗我！”姬承昔疲惫的靠坐在椅子上，阖着眼，揉着额头，体内的不适感慢慢滋生。
“你们……你们先退下吧！若我待会儿不清醒了要出门，一定要拦着我~”
鸮和鹞对视一眼，冲十九一拱手，齐齐退了出去。
“人都不清醒了，还要出门做什么？”十九轻声细语地问着，人也悄悄地走到姬承昔跟前，见他已喝得双颊泛红。
“想去看看她……”姬承昔微微张了张眼，含糊地看了眼十九，以为自己在做梦又重新阖了眼。
几息之后，双眼倏地睁开，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之人，“零零！？”
“是我！”
“你，你怎么来了？”姬承昔似是连酒都醒了，假装淡定地理了理衣衫。“我以为，你是不愿见我的。”
“倒也谈不上不愿，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相处就没急着过来。”十九自顾地在姬承昔对面落座。
“小时候不懂事，无所顾忌，你也懒得理我，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但现在，你是王爷，我是平民，顶多也就是没落的将军府的孤女，身份地位悬殊，相处起来总觉得没小时候坦荡。还有这称呼，是该继续称‘殿下’还是改口称‘王爷’？”
“你可以像母妃一样，叫我阿昔。你可以用跟桑梓的相处方式跟我相处。我——姬承昔，也想体会一下和你做朋友的感觉。”
十九对上姬承昔真诚而渴盼的眼神，突然觉得，或许小时候的他就是这样想的，只是小孩子太别扭，用错了表达方式。罢了，权当欠他的了。
“好，那没外人的时候……我就叫你阿昔。”十九扬了扬手中的酒坛子，“再次相逢，是不是该庆祝一下？”
“好~”姬承昔不假思索地应了。
十九却故作惋惜的说道：“有酒无肴，如此良夜何？”
姬承昔立马冲门外叫道：“鸮~备膳，要快！”
“是！公子稍候！”
不多时，十六道菜色摆满一桌。
十九看着一桌菜，两人吃属实浪费，于是试探着建议：“今日是中秋，人月两团圆的日子，不如让他们一起坐下来，吃个团圆饭？”
“好！鹞，去把鸢和鹭叫来一起。”
十九腹诽：现在这么好说话了吗？但凡小时候有这一半好相处，她也能带他一起玩。
姬承昔和十九先入了座。看着忙着布菜的鸮，十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我方才去见了你这单生意的雇主。她问我把人绑去哪了，我随口说，把你扔在城外乱葬岗了。让你的人去蹲守看看，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哦。”
姬承昔递给鸮一个眼神，鸮意会地走到窗边，啾啾唧唧一阵，不远处很快传来回应，而后鸟鸣声渐传渐远。
“你们这传信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在山里呆久了怕他们日子乏味，找点新鲜又无聊的事给他们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很快，鹞带着鸢和鹭也到了姬承昔的房间。几人纷纷落座。
原以为碍于身份，姬承昔的这几个近卫不会那么容易与他同席，十九都做好了大费一番口舌的准备。岂料，几人落座有序，斟酒布菜分工明确，吃喝搭话进退有度，这一看就是习惯若自然了。
“你们平日里都这么相处的？”十九好奇得很。
“在山上时没这么多规矩，公子经常跟我们同吃同睡。这要来王城，鸮哥又逼我们学了好些新规矩。”鹭抱怨道。
“我和鸮哥在宫里那几年，没日没夜的除了学本事就是学规矩，你这才学了几成！”
“云小姐当年在宫里时也天天学规矩吗？”
“我呀，好像没有！就天天陪着桑梓读书玩闹了。”
“桑梓？”
鹭正要说什么，突然被旁边的鹞踩了一脚，同时迎上姬承昔慑人的目光。
鸮赶紧开口：“殿下的名讳岂是我等能随便叫的。你这规矩算是白学了！”
鹭乖乖闭嘴，不再说话。
“那个，我们敬公子和云小姐，恭喜两位久别能再重逢！祝两位福寿康宁！”——鸮
“腰缠万贯！”——鹞
“万事顺遂！”——鸢
“呃……百年好合！”——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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