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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房子的走廊又窄又长，沿着走廊同样狭长的天花板，几盏单薄的白炽灯无依无靠地点着，雾似的灯光洒向白得发灰的墙面，投下行李箱拉杆笔直倔强的俪影。
行李箱的后边，小姑娘挨着墙壁坐在地面上。
她屈着双腿，十指交握成锁，两条手臂紧紧地环抱着膝盖，她把脑袋往后虚虚地靠在墙面上，墙面太过平整，没有东西托住她，于是脑袋频频下压，下颌几乎贴到在肩膀上。
一副睡不安稳的模样。
褚敏疑和裴意端走到这条楼梯的一半，看见的便是这幅场景。
小姑娘裹着雪白的毛呢外套，脚边摊着外套长长的衣摆，浅蓝色喇叭牛仔因为屈腿而上收，露出短短一截洁白瘦削的脚踝。这么一看，竟有些委屈。
“恭喜。”裴意端嘴角带着笑意说。
褚敏疑从大衣口袋里摸出手机，点进消息通知里，并没有看见她通知要过来，他点进两人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是她三个多月以前那个晚上发的。
褚敏疑，我还有一个红绿灯到你家，下来接我吗？
自心底涌起零星自责的情绪，在胸口团成了团，他按掉手机对裴意端道了一声失陪，朝着小姑娘走过去。
独自一人在陌生的城市，陈裕菀再怎么困倦，也没敢睡死。
听见沉闷的脚步声，她蹙了蹙眉，缓缓掀开眼皮朝声音的源头看去。
一双黑色皮鞋，西裤熨烫的折痕铅直利落，却又浅得添几分柔和，跟褚敏疑这个人一般。
她松开抱着双膝的手，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而后仰头望向他。
他今天穿了烟灰色长外套，衣摆一直垂到膝盖处，她伸手正好够到。于是她伸了手，抓住他的衣角，来回扯了扯，委屈问：“我等了你好久，你到哪里去了？”
刚睡醒的双眼惺忪，因为醒来体温渐渐恢复，又盛上一汪清泪，她眼皮发酸轻轻眨一下，下睫毛便被细碎的液滴沾湿，可怜得很。
褚敏疑下意识就压下了呼吸，俯身握住她抓住他的衣角的那只手。手很凉，几乎称得上是冰。他把人从地上拉起来，又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他的大掌包裹着她的，严丝合缝地，“去梁赴为那儿打了一会儿牌。这么冷，也睡得着？”
陈裕菀趁他揉搓传温的空隙一反手将他的手握住，还顺道得意捏了两下，凑到他跟前笑着说：“手机快没电了，我又不敢玩，那除了睡觉还能干什么？”
“手机没电不知道下楼去借个充电宝？要是我一整晚不回来，你就这么坐一整晚？”
“一整晚不回来？”陈裕菀反问，潮水退却的一双眸子乌黑而晶亮，微微张眼便更显得无辜，“是要跟你那个妹妹回家住吗？”
褚敏疑不解：“妹妹？”
“跟你一起吃年夜饭的妹妹啊。”
褚敏疑失笑，“为这个来的？”
陈裕菀：“那不然呢？你叫我一边冷静去，却跟人家在这里卿卿我我，你良心被狗吃了？”
“什么叫一边冷静去？你就是这么理解的？”他反问，“还有卿卿我我，这个词是这么用的？到底是谁良心——”
猝不及防地，她挣脱他为她暖手的两只手，直接扑到他怀里。
她双臂抱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竭力压抑起伏的胸膛上，凉意透过不算厚实的衬衣传到他的胸口，进而直抵心脏，他只是微微僵了那么一瞬，连话题也被她抢了过去。
“这三个月，你有没有想我？”
这三个月，你有没有想我？她霸道如此。
他缓缓舒一口气，抬手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擦了两下，指腹落在脸颊上，“你觉得呢？”
陈裕菀仰头看他，“你的心说没有，我听到了。”
“是吗？”褚敏疑笑着将人揽回到自己怀里，他俯身，唇落在她的耳畔，低声说：“菀菀，你听错了——”
陈裕菀踮脚搂住他的脖子，学着他的动作凑到他耳边，气息轻一下重一下点着他的耳廓：“那一定是接触方式不对。”
不等褚敏疑反应，她的脸颊擦着他的下颌往后退了一点儿，近水楼台吻上他的唇。
冰凉又柔软的一瞬触碰，她得意洋洋地冲他笑，仿佛在说：你瞧，主动权在我手上。
褚敏疑胸口的那团闷气顿时消散。
他猛地扶着她的腰将她托起，一手揉进她的发丝，将她的脑袋紧扣在眼前，陈裕菀感受到他逐渐加大的力道，他的唇瓣不再满足于轻柔的相触和适可而止的吮吸，而是碾压着撕扯着，企图以最快速度相融，牙尖在她绵软得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割伤的唇瓣上轻轻重重地擦过，一时分不清究竟是痒意还是痛感。
毕竟只是第二次，零基础的陈裕菀没有任何肌肉记忆，大脑更是一片空白，完全无法适应他的节奏。战场推进，她已经接不上气，她双臂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此刻也不得已发力去推开他。
徒劳无功，他今天好像非要计较似的，不准许她退却半分。她蹙眉轻声呜咽着，他的舌却不带半分抚慰地闯进她潮湿的领地，轻车熟路地游走、扫荡，勾着她的舌刮蹭、交缠，继而哄骗到属于他的领地，肆无忌惮地享受清甜的津液和笨拙的热烈。
陈裕菀彻底脱力前一秒，褚敏疑才终于松开禁锢她的那只手，抚上她憋得通红的脸颊，安慰道：“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她气还没喘匀，眼泪却涌了上来，“你明明就知道我回心转意了，还当不知道！亲了不负责！你就是个混蛋，是不是我不来找你，你就让我冷静一辈子啊？”
她转头看向身后紧闭的房门，“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人？”
“有什么人？”
“那为什么我们要站这里吹冷风？”
褚敏疑将手递给她，提醒道：“菀菀，你要想清楚，这间房可比剑州的难进。”
陈裕菀牵过他的手，掰过大拇指来，印在指纹识别器上，门嘀一声打开了。
她一脚踩进去，耀武扬威：“很难进吗？”
褚敏疑笑了笑道：“自己换鞋。”他走到她刚刚席地而坐的位置，将她的背包和手机捡起来，拖着行李箱进了门。
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光亮，屋里一瞬漆黑。
陈裕菀正问电灯开关在哪里，他从后面抱住了她。隔着一层厚厚的毛呢，她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一个男人的最强烈的侵略气息。
“菀菀。”他伏在她肩头，唤她名字。
“嗯？”
他缓慢而郑重地询问：“难进吗？”
陈裕菀登时反应过来，自己算是进了龙潭虎穴。他的气息还在耳畔尚未散去，她忍不住微微颤抖，脸颊已经开始发烫，“看你表现唔——”
黑暗中，月光慢慢浮了上来，他的影子愈发清晰起来。
他低头亲吻她，替她脱掉厚重的外套，将她一步步逼到沙发上，陈裕菀一个反推，他站不稳跌进沙发里，她爬到他身上坐着，剥掉他的外套，方才得逞，又被他勾着腰一个转身压在下面。
他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眉眼、鼻尖、唇瓣，咬着她的耳垂，一路往下，直至遇到阻碍。
他解开牛仔裤的扣子，将内衬的衣摆从里面抽出一截，便将那大掌探了进去。肌肤光滑，他一路畅通无阻，感受小姑娘细微的战栗，连带着他的指尖和心脏，还有那一处。
解扣是件不太容易的事。他的掌在她后背上胡乱操作一通，失败告终。
她笑着：“有点难是吗？”
他的呼吸已经越发急促，声音也不由添了半分沙哑，“改天赔你，好么？”
“不好，你这是浪费，无能还浪费。”双眼迷蒙，嗓音也在清澈中添了一分娇气。
褚敏疑将她扶起来，直接将衬衣下摆全部抽出，而后脱掉，他按着她的腰将人压在身上，“冷不冷？”
屋里开了暖气，不仅不冷，她后背甚至沁出细汗。可他怎么脱之前不问，脱之后才问？
再看，她此刻已经是衣裳半褪，而他依旧衣装完整，甚至连皮带扣都没解开，还在一水月华下泛着莹亮的白光。
倒把那撑得胀大的一处，照得更加惹眼。
她怨怪道：“你自己脱了试试不就知道了？”
褚敏疑温声道好，他直起身将衬衣掀起脱掉，顺手扔在一边，露出那一片紧实的小腹。
陈裕菀上下扫了两眼，平日里看着高瘦，倒是还有点东西，她搂着他的肩问：“领导，冒昧问一下啊，这可以保持多久啊？我好做一下心理准备。”
他捏了捏她的腰，“这事先不讨论。刚刚不是说我无能么，那脱衣服这事儿——”他牵起她的手，慢条斯理地放到某处，“就交给我们小陈经理了。”
陈裕菀的指尖方才触碰到，便条件反射地弹了回来。褚敏疑耐心地将她的手握进手心，“菀菀，你得试着接受。”
“接受不了呢？”
“只怕你会错失很多快乐。”
陈裕菀瞧着他的双眼，倏地笑了，她捧着他的脸，“您这算不算是斯文败类？”
他自认话少，凡事三思，但这并不等同于斯文。他脏话连篇打架斗殴的时候，她还没有出生。
“不算，”他道，“你觉得我平时斯文么？”
“我只是说您现在是个败类。”
“菀菀，”他将她的手掌轻轻拂开，“我可不可以将这个您字当成是对我的激励？”
他将她的手轻轻放到该放的地方，“嗯？”
和陈裕菀的埋怨同时响起的是她的电话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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