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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百里漳和裴少恒究竟是因何而死,这背后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此事算是稀里糊涂地结束了。
他们当中唯一受到影响的恐怕也就只有名声又坏了一点的姬令怀。
对此,姬令怀表示习惯就好,也不差这一次了。
很快,长虹剑阁的名剑大会便到了。
泉龙湖本是江宁的一个不知名小湖,可如此,却是无数剑客心中的神往之地,只因湖心有一座小岛,而长虹剑阁正坐落于此。
高远深邃的苍穹碧蓝如洗,白云悠悠飘荡,远处山峦起伏,层层叠嶂;木桨轻轻拨动,水面泛起阵阵细碎的涟漪,显得波光粼粼。
燕随拄着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景色。
这还是他第一次乘舟泛湖,毕竟之前都是生活在玄隐山,来了天绝教之后住在无名山,去一趟血枯岭还是在深山老林。
江南水乡,果真名不虚传。
“喜欢?”姬令怀慢条斯理地剥着干果,将形状完好的果仁放进燕随面前的碟子里。
“碧波荡漾、湖光山色,很美。”燕随拿起果仁递入口中。
站在船头惬意摇着扇的齐聿走过来:“泉龙湖的景色的确是江宁一绝,可真要说起来啊,还得看孤月山庄……”
薛彦伸手捂住他的嘴将人拖走,歉意地笑了笑,“你俩继续,继续……”
好端端地提什么孤月山庄,忘记这人和孤月山庄那位是什么关系了吗?
姬令怀倒是不怎么在意,“泉龙湖虽好,但景色的确比不上孤月山庄所在的临青湖,阿随若是愿意,下次我带你去看看?”
“那不是孤月山庄的地盘吗,你不怕裴言蹊发现?”燕随问。
“没事,”姬令怀十分淡然,“趁裴言蹊不在偷偷去就好,放心,我去过好几回了,熟得很。”
燕随抽抽嘴角,看来溜进死对头大本营这事姬令怀没少干啊。
闲聊之间,他们已经到了湖心岛的码头了。
有弟子见到他们,恭敬地迎了上来,薛彦出示了请帖。
确认无误后,为首之人笑着道:“原来是天机阁的薛阁主和其他几位大侠,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在下百里涿。”
“百里公子。”薛彦也拿出一贯的温和笑容和百里涿打招呼。
“薛阁主恕罪,在下还要迎接其他宾客,只能劳烦其他人带你们去厢房休息。”百里涿歉然道。
“无碍,劳烦百里公子了。”
两人没再多聊,只简单说了点场面话后百里涿就叫了个弟子为他们带路。
那弟子将燕随一行人带到为他们准备的院子后也很退出去了。
“长虹剑阁这态度倒是滴水不漏。”江潮生在圆凳上坐下。
天机阁在第二天便已查出,和裴少恒一起死在醉逢楼的百里漳正是百里舜的孙子,刚才接待他们的那位百里涿的堂弟。
死于姬令怀之手大家都知道只是一个借口罢了,他们几人才是被重点怀疑的对象。
可谁知当天庞康安将那事一锤定音后,长虹剑阁不仅没来找他们的麻烦,还重新送了份请帖过来,添上了燕随和“燕怀”的名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本就不是我们做的,没必要担忧,”薛彦语气轻松道,“至于长虹剑阁怎么想的,那是他们的事,我们又不是怕了他们。”
几人也稍稍放松了一些,正打算聊点别的,却突然听见了一声怒吼:
“姓薛的,你给我出来——”
粗犷的男声挟着凛然的气势,显然是用了内力的。
燕随提起了剑,似乎来者不善啊。
“无碍。”薛彦示意他放心,起身推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虎背熊腰,双眼瞪得如铜铃,身穿熊皮大袍,手里提着一柄大砍刀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背后还乌泱泱地跟着十来个人。
“尉迟左,愿赌服输,你既已将那东西输给我了,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前来挑衅,堂堂破岳宫三宫主就这点气量吗。”薛彦鄙夷地看着他,给尉迟左又气得够呛。
“放屁,明明是我们先发现那十方丝的,你这厮不要脸从我手中诓骗了去。”尉迟左怒吼。
“怎么回事啊?”燕随凑到江潮生身边小声询问,姬令怀也跟着挪了两下。
江潮生头侧过来给他俩解释。
收到长虹剑阁的请帖后几人从平州赶往江宁。经过源川镇时,薛彦闲得没事去赌坊逛一逛,正巧遇上了尉迟左等人。
薛彦赌术精湛,当年下山后赚的第一桶金就是从赌坊里来的,尉迟左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很快便把身上的银钱输光了。
他本打算就此收手,谁知那尉迟左却赌红了眼,还想继续。薛彦不堪,他咬咬牙,从怀中掏出了十方丝,说以此为赌注。
作为商人,薛彦也少不了一双火眼金睛,立即就认出了那玩意是千金难求的十方丝。
谢玄隐的四弟子白襄最是爱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了,之前听他念叨过这玩意儿,于是薛彦又陪尉迟左又来了几局,成功赢下了十方丝。
很明显十方丝对尉迟左也十分重要,清醒过后立刻就后悔了,但身上银钱也输光了,没办法买回来,又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硬抢,他便祭出了破岳宫名头。
薛彦好歹也是天机阁阁主,自是不惧破岳宫,便没有答应。
谁知这不要脸的人听闻薛彦是天机阁阁主后然而倒打一耙,诬蔑他早就盯上了自己,是特意下套抢夺十方丝的。
薛彦:“……?”
燕随听完来龙去脉后也是瞠目结舌,世上竟还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而且那破岳宫还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门派,尉迟左也并非泛泛之辈。
尉迟左此刻也是心急如焚,有苦说不出。十方丝是破岳宫的重要之物,若不是路上出了点意外,破岳宫宫主让尉迟左先带着十方丝离开,这东西也不会到了他手中。
只恨当时在赌场没把持住,竟将十方丝输了出去。要是个普通人还好说,强过来便是,可这人偏偏是天机阁阁主薛彦,江湖上有头有脑的人物,来江宁的路上纠缠了那么久,薛彦怎么都不肯将十方丝还给他们。
但名剑大会只剩几天了,破岳宫宫主估计也快到江宁了,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把十方丝弄丢了……
尉迟左打了个寒战,不敢再想下去,一狠心,还是决定从薛彦手中硬抢。
他手一甩,提着大砍刀向薛彦等人飞来。
尉迟左想过,薛彦虽是天机阁阁主,但本质上是个商人,依靠名下各大产业才能经营起这个江湖第一情报组织,他本人其实实力一般。而薛彦的两位同伴“酒中客”江潮生和“曲无声”齐聿,这两人一个酿酒的一个谱曲的,武功也不高,自己这边带了那么多人,说不定能够成功。
至于姬令怀和燕随,尉迟左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不过两个小白脸罢了,碾死他们和碾死蝼蚁一样简单。
随后,尉迟左便眼睁睁地看着在自己冲向薛彦的同时,那两个被自己看不起的小白脸中有一人动了。
是燕随。
随心剑挟劲风而至,一剑刺向尉迟左的命门,速度之快尉迟左甚至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抬起大砍刀防御。
“锵——”
一阵刺耳的兵器相撞声响起,尉迟左面目狰狞,使用浑身解数抵御燕随的攻击。但却并没有什么用,他的身体仍在不停后退,地面上也留下了两条痕迹——是他被逼连连后退时造成的。
“傻愣着干嘛,过来帮忙啊!”他朝那群不长眼的手下怒吼。
破岳宫的人似乎也反应了过来,齐齐朝薛彦他们攻击。
江潮生三人武功就是再一般,对付他们还是游刃有余的。
尉迟左也没精力顾得上这边了,燕随攻击又犀利了几分,剑光闪闪,一招又一招,速度愈加迅速,空气中充满着尖锐的磨擦声,不给尉迟左丝毫喘息的机会。
他目露惊恐之色,这人是谁?
“且慢——”苍老却浑厚的嗓音从门口传出来。
尉迟左早就招架不住燕随的攻击了,连忙闪避到来人身后,燕随也只好收手。
“百里阁主。”薛彦三人朝来人行了一礼,燕随和姬令怀也跟着做。
没错,此人正是长虹剑阁,当世知名铸剑大师百里舜。
百里舜年过花甲,身高八尺,腰背挺拔,但两鬓早已斑白,眼角有深深的鱼尾纹,下巴上留着一绺斑白的胡须,迎风飘扬。
“薛阁主。”百里舜同他们打招呼,随即鄙夷地看了尉迟左一眼,“破岳宫的仇宫主来了,尉迟宫主,你不去迎接一下吗?”
尉迟左脸色瞬间灰白,嘴唇翕动,却说不出话来,只能垂头丧气地带着人离开了。
他走后,薛彦等人也没立即回房,毕竟百里舜突然来访可能不只是为了尉迟左,他们就等着这位百里阁主发话呢。
结果等了好一会儿,百里舜半天没说话,而是紧紧盯着燕随……以及他手中的随心剑。
“谢玄隐是你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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