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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一瞬,沈闻君还是决定问出口。
含蓄不是她的性子,她也相信阿都的品性,就算他是知道的,或许有什么苦衷。
她愿意听他解释。
可正当沈闻君打算开口时,左思伦突然面色一变,推开了她。
“阿都,你怎么了?”
左思伦浑身颤抖,面色苍白,眨眼间有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角滴落下来。
“去找……苏木……”
左思伦艰难地吐字,话未说完整,他忽然控制不住自己似地,整个人往床头的架子上撞去。
沈闻君想也不想,上前护住他的身体,脊背狠狠地撞上凸出的木头,钻心的疼痛袭来。
她并没有叫出声,而是扯下纱帐将左思伦捆了个结实,确定他不会伤到自己后,迅速出去找苏木。
这个样子不能被人看到,她只能亲自去:“我很快回来!”
左思伦紧绷着身体,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他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滚到了地上。
方才克制的模样,也是骗沈闻君的,他根本控制不住。
痒意混着疼痛从身体的各处袭来,汇聚心口烫得他欲罢不能,他恨不得拿一把匕首把心剜出来,放到神女湖的最深处好好凉一凉。
或许放血会让自己好受一些。
冒出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左思伦猛然回神,他发现自己已挣开束缚,握着匕首在手臂上划了两道血痕,正欲下手划第三道。
这就是玫瑰迷香的可怕之处。
会让人神志不清,理智回来的那一刻手染鲜血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事,这鲜血不是自己的。
左思伦丢开匕首,咬着破碎的纱帐又将自己绑了起来,没有解药,他的神智会再次离去。
左思伦眼前淌着汗,静静地等着药物所致的幻象出现。
大部分时候,幻象中是铺天盖地的鲜血和麻木的脸与眼睛,不过偶尔也会有死去的人出现。
渐渐地,似乎有干涩的风吹来,地面变成了沙漠,左思伦抓起一把沙子,有人从身侧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
“嘘!别吵醒那些马匪。”少年微蓝的眼珠子沁出温柔的笑意:“别怕,姐姐说她会来救我们的,看这里,她留了水囊,这就叫做信物。”
“怎么了?”少年看了他一会儿,露出了然的情绪:“你实在害怕的话,就留在这里,我胆子大,我去给马匪的水里下迷药。”
左思伦定定地看他很久:“好。”
少年抿嘴一笑,警惕地察看左右,将头用布巾一裹,弯腰跑了。
左思伦剧烈地喘息着,眼前忽然多出一双绣鞋,他慢慢抬头,一袭拖地的红衣摇曳映入眼帘。
精致的女人在他眼前蹲下,摊开手:“思思,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啊。”
明知道是假的,左思伦还是问出了声:“你是真心的吗?”
曼陀慈爱地捧着他的脸,真少见,这个不靠谱的母亲脸上也会有这种情绪,看起来丝毫不违和。
“当然是真的。你是我的儿子,娘从来都不觉得你是累赘,就算和东郎私奔我也不会丢弃你。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月上柳梢的时候,神女湖见,我们去美丽的中原,再也不回来。”
左思伦一寸一寸地盯着她的脸,握紧匕首插进她的心口,眼看着朝自己摊开手的曼陀灰飞烟灭,面容冷淡:“骗我,你根本就没有来!”
骗人!
他一下一下地挥着匕首,忽然被人抓住手,幻象褪去之后,是沈闻君严肃而关切的目光:“手不疼吗?”
还好,还好有你在啊。
左思伦心甘情愿地放开手,陷入昏迷。
苏木仔细替他检查过身体,比划了什么,公仪翻译:“苏木说,他已经发过病,再服药也没有作用了。”
沈闻君察觉到这不是轻易能治好的病:“这到底是什么病?”
苏木做出口型:“玫瑰迷香,无药可救。”
又是玫瑰迷香。
左思伦犯过病之后,身体一天天地好起来,自那之后没事人一样做他的圣女,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近日神女部起了一场沙暴,卷走了几个在神女湖附近的旅人,百姓惶惶不安。身为圣女,左思伦需要出面安抚。
他坐在纯白的骆驼背上,像初见时那样,骆驼在何处逗留,就在此地移植一丛玫瑰。被黄沙扑得满面土色的神女部中,玫瑰是难得鲜活的花朵,被认为是神女赐福,让笃信神女的百姓感觉心安。
这是神女部又一个不能理解的怪异习惯。
因为见识过迷惑人神智的玫瑰迷香,沈闻君变得不喜欢玫瑰这种花。
但神女部植被稀疏,玫瑰几乎是唯一遍布的植物,这将沈闻君的思绪引去了别的地方——
没有树木,遍地黄沙,神女部的百姓是如何生火做饭的?
这个问题不需问左思伦,公仪便能从藏书阁中找到答案,又是一本不知来处的手札:“那位写了如何种树的前辈说,神女部的地底可挖出如火石一样的石头,稍以火引之,就能照亮屋子一日。”
沈闻君道:“这么神奇的东西,岂不是和火油一样?”
若是这种石头大量聚在一起,以火引之,那后果……怎么可能呢?
沈闻君赶紧将这个想法从脑子里丢了出去。
程鱼的内力消失已有好一阵子,左思伦将七星草奉上熬药,程鱼喝过药后又晕了。
苦云旗诊脉道:“七星草是疗伤圣药,再歇一阵子,以前的旧伤也能痊愈,内力也会慢慢回来。”
程鱼于是乖乖地躺了一阵子。
苦云旗与沈闻君商量,鄯楼和慧觉传信,不日就与他们汇合,想来事情已经办完,问什么时候能上路。
沈闻君将这件事传达给左思伦,左猷已死,左思伦在左家不会再有威胁,于是提出辞行的事。
左思伦听完顿了好一会儿:“姐姐,还记得左猷密室下冒出的那一股水流么?百姓将它视作圣水,以为祭祀有效,前段日子起了沙暴死了人,百姓以为神女发怒,这些日子几位长老提过好几次要再选童男童女祭祀一事。”
“怎么会这样?”
沈闻君不明白,几位长老是知道的,童男童女是左猷炼制邪香私心所求,根本与神女的旨意无关。
窗外的那股水流波光粼粼,乍一看真如百姓所说,是神女的祥光降临人间似的。
“圣水刚冒出时,百姓愿出斗金请圣水,沙暴过后,无人出钱请圣水。”
金子落到了长老们的手中,百姓不请圣水不献金子,他们是最着急的,为了恢复百姓对神女的信心,最快的办法就是再选出两个童男童女来。
万一有用呢?
或许这股不明来处的水流真的是神女所赐。
左思伦指着窗外凑在一起,不知道玩什么游戏的兰依和米果儿,道:“有两位长老认为祭祀有用,沙暴是神女被骗发怒所致,因此想让他们两个去祭祀,给神女赔罪。”
左思伦抱歉地说:“姐姐,你们暂时或许走不了了。”
他们是疯了吗?
沈闻君发出如此的疑问。
对此朝格则道:“敌人看似是圣女,实则是左猷,看似是左猷,实则是整个左家,看似是整个左家,实则是……”
他这么绕口令似地说了一圈,口中的敌人荒唐地落到了“百姓”的头上。
“这神女部从根本上就是错的,错的信仰,错的思想,百姓被子虚乌有的神女团结起来,看似掌权的左家也得按着百姓的意思行事,一旦偏离,左家的威信就荡然无存。”
朝格理所当然地说:“若我是神女部的长老,也会如此行事。”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解决这个困境吗?”
“这种信仰与思想根深蒂固,很多百姓从中受益,你要改变,无异于从一头老虎口中夺走它的口粮,且问若你是这头老虎,你会答应吗?”
沈闻君蹙眉:“那就不管了?”
朝格牵手让她坐下来:“左家的事需要左家的人来做,我们管不了,那位假圣女或许有办法。依我的眼光看,他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沈闻君看着他:“你能看出来,说明你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对着沈闻君的眼神,朝格忽然一笑:“六娘是在夸我?”他凑过来:“我具体哪里不简单,哪里好,你不若具体夸一夸?”
沈闻君推开他的下巴:“得寸进尺,回你的客栈去!”
远处花丛下,左思伦看着两人嬉闹,沈闻君不耐烦地推开另一人,那人不厌其烦地贴过去。
沈闻君之前好像说过不喜欢朝格,可那是之前的事了,她现在好像很喜欢他。
沈闻君这天回来,难得见忙得团团转的左思伦有空,竟是专程等着她,她知道左思伦忙着重整左家,百忙之中找她应该有要事商量。
“姐姐。”左思伦语出惊人地说出要事:“我们在一起吧?”
沈闻君顿了顿:“……这件事,我们之前不是说过了吗?”
“我知道你对那个人有意,但姐姐身份尊贵,可有想过他配不上你?”
沈闻君还未想通,他是哪里看出自己身份尊贵的,就听左思伦道:“姐姐,我不与他争,我可以做侧室。”
沈闻君愕然。
“就是你们中原说的妾,我可以做男妾。”
左思伦单膝跪了下来,这是神女部求亲的礼仪,他乖顺地仰头,眼中尽是渴求:“姐姐,我可以做妾的,求你分一点爱给我。”
“你……”
沈闻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去而复返的一道身影站在门口,听了个正着,朝格手中握着一捧花草,在神女部难能得见,不知道找了多久才找到这等新鲜的颜色。
在场三人都无心欣赏这花。
沈闻君发现朝格,又是一愣:“我……”
左思伦也看向门口,思索片刻,叫道:“哥哥。”
中原有男人三妻四妾,侧室总是叫正室姐姐以示亲切,换成男妾,应该叫做哥哥吧?
左思伦无师自通。
沈闻君一脸懵,而朝格十分神奇地读懂了左思伦的心思,勃然大怒:“哥哥也是你能叫的?”